49 朋友(3) 跃兴打开琴盖,他的指尖一触及到键盘,就仿佛整个生命的情绪都一下子调动 起来了,他弹得非常投入。也许是在异国他乡,也许是他太久没有摸钢琴了。一种 感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伤,他的激情,他所有的压抑,都通过琴声奏响着。他 弹完了这支曲子,自己居然没有觉得结束,他意犹未尽地沉浸在刚才的旋律中,他 是突然被大家热烈的掌声惊醒的。他这时才注意到了大家,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这 个18岁的英俊青年。跃兴的钢琴弹奏,把今晚的圣诞晚会一下子推向了高潮。他 望着大家向他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他的眼睛潮湿了,他真的非常激动。 “太棒了,再弹奏一曲。”田阿姨非常激动地走过来,在跃兴的额头上吻了一 下。 跃兴突然感觉这些身在异国的同胞,大家是多么地需要相互鼓励,他深情地对 着叔叔阿姨们说:“谢谢,我再弹一首‘黄河’。” “太棒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随着“黄河”曲那有力的节奏,他的肩头微微颤动,越弹越带劲儿,他弹着弹 着觉得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激昂的旋律在他的生命中律动。艺术实在是太神 奇了,他把人的灵魂都净化了。最后跃兴也不知怎样地被人群簇拥着离开了钢琴, 他一下子被大家围了起来,包括一些外国人。在一片赞扬声中,跃兴突然发现有一 个中国母亲,手里领着一个混血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 这母子俩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那是一种期待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无限 深情。凭着直觉,跃兴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主动走到了那位中国母亲面前问:“您的孩子喜欢弹琴吗?” 那位中国母亲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跃兴:“你弹得真不错,要是我的儿子将来 也能弹成这样,那该多好。” “您的儿子也学钢琴吗?” “是我让他学的,他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感。” “现在有很多家长逼孩子学这学那,其实越逼效果越不好。” “我正想给他换一个钢琴老师,他不喜欢太老的女人教她。像你这样的技术, 要是能教我儿子就太好了。” “可以啊!” “你说什么?”那位母亲吃惊地看着跃兴。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教您的孩子,我有从中国带来的最基础的钢琴教材。因 为我就是这样在中国一步一个脚印学过来的。中国的基础教育还是很好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从这周就可以给您的孩子上课,我第一次可以不收费。如果您看我 可以教,再开始收费。如果您不满意,还可以辞退我。”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好吗?” “当然。” “黑米,你喜欢这位哥哥教你弹钢琴吗?” “喜欢。” “他刚才看你弹琴时的眼神儿都傻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盯住一个人看过。就 冲他看你的眼神儿,我就觉得他会喜欢你的。” 今晚的圣诞晚会,始终是在一种非常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跃兴已经非常地满 足了。他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因为今天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母亲看着儿子, 也有说不出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