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浪的歌手为了自己的理想在流浪,他说他很愿意被人称做乞丐,那让他感觉很浪 漫,而且很刺激,他渴望在流浪中结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乞丐,然后,结伴同行。 ——做乞丐是为了追求浪漫与自由的音乐学院落榜生。 每次到出版社去总要经过东直门的地下通道,与北京许多地下通道相比,东直门的 地下通道总是挺热闹。除了摆摊卖小玩艺的,有时候,拉胡琴的,吹笛子的,弹吉它的 能碰上不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会被“他”吸引住。 打扮是典型地翻版式的“酷”,破洞连缀的牛仔裤,齐肩的长发,不修边幅的胡须 和一把暗哑的老吉它。 歌唱得也不错,眼前倒扣的牛仔帽边,零星的散票,证明着他的魅力,我想如果到 酒吧演唱,他的水准也够了,为什么选择这里席地而坐,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来释放他 的音乐,我不断的接触陌生人,都是因为好奇,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他果然很乐意同我交谈,这使我知道了有那么多人渴望倾诉,而倾听者却太少太少。 “我以为人们的神经都麻木了,因为我每天把吉它拨弄的山响,他们也懒得看我几 眼,如果耳朵有关闭的功能,我想他们也会选择关闭。 我不知道你是对我的音乐感兴趣,还是对我的这个人有什么想法,反正,你注意到 我,这使我很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象个乞丐的样子,我就喜欢人们叫我乞丐,我觉得 当乞丐是一个既浪漫又刺激的职业,而且非常具有挑战性,当然,这种挑战最大的程度 上还是来自心理上的,这我最明白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虽然很平淡,但也是一种背景资料,知道了对你的写作绝 对有帮助。 我是内蒙海拉尔人,牙克石师范艺术系毕业,在中学里做音乐教师,你看落差出来 了吧,从为人师表到街头乞讨,我喜欢这种落差。 我是96年辞职到北京的。因为我当时特别迷恋音乐,一心想报考中央音乐学院声乐 系。 可是连着考了两年都没考上,我有些灰心,要论钱我并不发愁,因为我们家里是做 木材生意的,在这之前我一直是靠家里的资助在北京生存的。 连续两年落榜,我觉着很没面子,跟家里断了音信,当然,经济上也没了来源,我 开始要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其实在北京要混口饭吃还是很容易的,我吉它弹得不错,歌唱的也还好,很快,我 在几家酒吧找到了活儿干,我留起了长发,不再对音乐学院抱有奢望,朋友们说,真正 的音乐不会在学院里产生,我相信了这话儿。 我干得不错,很快在这个圈子里有了点名气,甚至有了崇拜我的女朋友,我发现人 要是放弃了梦想,什么都会很快拥有,我有些庆幸自己终于放弃了考音乐学院的这个独 木桥。 那时的我完全为钱在活着,只要有钱,再差的地方我也去唱,白天蜷在床上睡觉, 晚上跑好几个场子,整个一个昼夜颠倒。 音乐在这种时候不再是理想,也不再是艺术,它成了工具,成了我的欲望的代名词。 我的女朋友要钻石耳环,我自己要买汽车,我每天唱完歌走出酒吧,都骂自己是一个如 此贪婪的小人,可每天傍晚再照例走进酒吧。 日子过得很快,钱赚得快也花得快,我的女朋友戴着我送的钻石耳环又开始了她新 的征服,我买上了吉普车却难得有机会去开,因为,我常去的酒吧里又有了新人。 我不去同他们争是因为我懂得生存艰难,不把音乐当做工具,我又发现了人有梦想 才可以真正的往前走。 我尝试作曲,填词,做一切与音乐有关的事情,可无论怎么去做我都缺乏激情,我 无法点燃自己,这使我很吃惊。 你知道我们海拉尔是个多么浪漫的地方。 那里的云彩很低,天空很蓝,深绿色的草地总是很忧郁。可是美丽的海拉尔太闭塞, 也太保守,它容不下我追求自由的愿望。所以,我要离开它到北京来,但我实在不知道 怎样在北京找到那份浪漫与自由的感觉。 我开始想到流浪,居无定所,到处飘泊,沿街乞讨,这些都使我心跳,使我感到新 鲜,也许,换个活法对我来说是点燃灵感的契机。 我真的想尝试一下这种生存方式的滋味,那对我来说肯定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经历。 我退掉了租的房子,卖掉了全部的家当,正好女朋友也处于断档的空隙,我一无牵 挂地走上了街头,正如你所见的总在地铁或地下通道里释放我的音乐。 我唱所有我想唱的歌,包括我自己创作的那些我认为是中国的高原摇滚,投入的时 候我总是忘记身边的嘈杂和现实的世俗。我找到了使自己真正放松的感觉。 开始我的收入还不错,比起那些少胳膊少腿的乞丐来,可能多少使人们感到了鼓舞, 他们对我挺慷慨的。 尤其是那些中学生,放学的时间我的身边总围着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有男孩子也 有女孩子,我低着头唱我的歌弹我的吉它,我分明能感觉得到他们崇拜的眼神,甚至, 有一次,我听到几个孩子在说, “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也背起吉它到处流浪去。” 我当然不希望还在学习年龄的孩子们也象我这样流浪,但我知道是他们背负的压力 太重了,他们才会有这样的反弹。 我真的找到了自由,找到了音乐,找到了浪漫,在我成为乞丐之后。 晚上我常睡的地方是墙角,屋檐下,冬天我会找个有暖气的地方,譬如火车站的候 车室什么的。但是,在那里面往往睡不踏实,经常是半夜被工作人员叫醒,一问没有票 便被赶出大厅,可我在外面遛跶一圈会再溜回去,时间一长,竟同他们混得很熟。 因为我总象个学生的样子,所以,他们对我还是挺客气,没有用脚踢我,用烟头扔 我,实际上对待那些衣衫褴楼的乞丐,他们还是很凶的。 我说过我以前曾经做过音乐教师,那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但却缺乏激情,与之相 比我还是觉着做个流浪的乞丐歌手比较过瘾。 因为所处的社会环境的不同,使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只能这样形容。 乞丐这个阶层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群体,这里面哥们义气很重,江湖味也特浓,而且, 做乞丐的人都很乐观,这一点我感受最深。 照正常的社会价值来看,一个人沦为沿街乞讨的位置应该是最不幸的事,可也许正 是因为无所有,他们才更别无所求,每天食能裹腹便乐得逍遥。 你看我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每天搞定一个角落我就与音乐为伴,人们理睬 我也罢,对我视而不见也罢,我相信我的音乐是带着翅膀的。而且,因为我也在出力气, 所以我心安理得,无论得到多少都是我该得的,我并不认为这样做就丢掉了自尊。 许多人匆匆忙忙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也有些议论飘进我的耳朵,总结一下大概他们 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人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还有家长教育孩子,“瞧见了吧, 不好好读书将来只有走这条路。” 对此我感到很有意思,这说明我的选择早已因为其个性而使社会有所关注,这是我 以前在酒吧里唱歌所得不到的。 这实际上只是个生活方式的选择,值得高兴的是现在的人们已经宽容多了,心理的 承受能力也强得多了,议论归议论,没有人强加指责,横加干涉这已经说明我们这个社 会在往前走。 但是我还是不能跟家里讲我在流浪,在乞讨,在卖唱,他们会受不了的,看到我现 在这个样子,我相信我父母会发疯的,他们可能宁愿我体面的死了,也不愿意我如此不 体面的活着,所以,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给他们消息了。 现在我已经远离了那些音乐学家院的朋友,是我主动疏远了他们,“道不同,不相 与谋。” 我知道他们也许会认为我有病,放着能赚钱的事情不做,跑到街上做什么乞丐,可 人有时候用不着去寻求别人的理解,自己清楚活着应该干些什么就行了。 我跟你聊天并不是要解释什么,因为我也不指望你的理解,人与人之间之所以觉得 累,觉得没有信任,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渴望别人的理解,其实,人心隔肚皮,什么是真 正的理解,谁也不知道,所以,索兴不去指望,反而会轻松一些。 我现在有一帮乞丐朋友,我们白天各人忙各人的,晚上经常找个角落一起聊聊天, 打打麻将,然后席地而躺一觉到天亮。 过去没有接触过我不知道,现在我很清楚乞丐与乞丐之间也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打架,争地盘,争女人,常常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在这块地盘上呆的久谁就越 有势力,实际上这也是很黑暗的,我也不想多说。 他们当中很多人把我当做一时心血来潮,做乞丐玩玩儿,因此,他们对我没有戒心, 不担心我会抢他们的地盘,与他们分享什么,我也乐得他们把我当做局外人,我没有兴 趣参与他们的竞争。 我只要按时孝敬孝敬那个地盘上的头儿,请他到小酒馆搓一顿,他就会拍着我肩膀 粗声大气的说,“放心,只要靠上我,我保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我甚至跟他拜了把兄弟,他现在是我干哥,他妈是我干妈,他的一家就住在大兴, 我没事经常去看我干妈,他们家有好大的一个院子。 我知道我干哥的爹原来是铁路上的,后来退休让我干哥顶替,可不知道怎么干哥做 火车司机轧死了人还坐了两年牢,出来以后干哥就在北京城里当板儿爷,慢慢竟成了一 方土地,这也算是个发迹的家伙吧。 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凶很蛮横,其实很讲义气,有点侠骨柔肠,我特别 迷恋他们这种性格,可无论如何我学不来。 后来我知道是文化的差别,正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因而人的那种天然本性还保 留了不少,而我已经很难再摆脱所受过的教育。 前两天,有个十几岁的小乞丐还找到我,一定要跟我学弹吉它,我瞅瞅他那乌黑的 手指,觉得他很好笑,可他很认真的对我说,他有钱,他可以交学费,只要我开个价。 可我不想收这个徒弟,因为那样生活又一次变得复杂,我已经简单惯了,不想再担 负什么责任,我拒绝了他,看着他很失望的走了。 我现在倒希望碰上一个女乞丐,不要大漂亮,只要聪明一点就成。 做乞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受,那就是太孤独,象被人群抛弃了一样,如 果不喜欢倾诉那到没什么所谓,可想要倾诉的时候,找不到人倾听是一件很让人受不了 的事情。 所以,我现在渴望遇上一个伴儿,但是这好象很难,女乞丐不是没有,但她们的目 的都很单纯,那就是赚钱寄回家去,所以,我寻找了一段时间一无所获,现在已打算放 弃。 在流浪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写了20多首歌,都是自己作曲,填词,我感觉比以前好 多了,我打算就这样生活下去,这样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每天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群,我就想我是幸福的,不用去追逐什么,争夺 什么,只要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唱我自己写的歌,有没有掌声并不重要,收入也刚够养 活我自己的,我是这个城市里唯一可以找到浪漫与自由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等那一天我厌烦了这种流浪,我会找个地儿关起门写一本关于流浪的书,名字就叫 做《歌手》,真的,也许做歌手本身就要具备一种流浪的气质和欲望。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是因为我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才这样去做的。 我无法承受的眼神不是嘲弄与鄙视,我最不希望碰到的是同情与可怜,那是一种很 无知的眼神,在做人的位置上,乞丐与其他人是对等的,都在为生存而奔波,谁也用不 着有优越感,天知道施舍者与乞丐那个会更快乐一些。 所以,你好奇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好奇是因为你的同情,这是最不公平的, 我接受你的采访在很大程度上是想告诉你,收起你的好奇,如果你想走入这个阶层,用 平常心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你以前都采访过什么样的乞丐,但对我,需要一颗平常心,因为我认为自 己的选择很自然,正象你选择写作,我选择流浪一样,这是不存在什么壮志难酬或什么 看破红尘的惊天动地。 不过要说有什么值得我难忘的事情,那倒是真有那么几次,我很受感动。让我充分 体会人们对弱者的宽容与同情。 那是五·一节的时候,我选择了西单的地下通道出卖我的音乐,可是,我刚唱了两 首歌,在开始唱第三首歌的时候,歌声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我一般对外界的嘈杂视而不见,能够做到乱中求静是乞讨者的基本功,可我还是让 这声尖叫撩拨的抬起了头,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我过去总在枕头边听到的。 你现在明白了是谁在尖叫吧,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那个跟我同居了一年多的工 艺美院学三维动画的云南女孩。 她的手臂被另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男孩挽着,但显然还带着我送给她的钻石耳环, 我知道那并不证明她在怀旧,只是那耳环的确昂贵。 我不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动了感情,总之她的脸色苍白,眼里面隐隐约约有泪 光闪烁,她甩开那个男孩,穿过我身边的许多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象个天使一样问 我:“才几天时间,你怎会沦为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咧咧嘴,“你——你更漂亮了。” 也许这话她不爱听,因为她根本就没理这个茬,她匆匆忙忙的对我说,“你——你 需要多少钱就可以离开这儿,我现在找到工作了,在电脑公司是高薪,如果你愿意,我 可以帮助你。” “可我喜欢这儿,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请你走吧,不要影响我唱歌。” 我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解释,因为我已放弃寻求别人的理解。 她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女孩,也许真的被我的不修边幅吓着了,她流着泪,取下了钻 石耳环,“还给你,这还值点钱,我早就说你不该买这么贵的东西送给我,你现在这样 让我真的很伤心。” “可是我现在很快乐也很轻松,你不是说你喜欢浪漫,可真正的浪漫出现的时候你 却被吓坏了是吗?” 女孩终于发现我无药可救,她挽起男朋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眼神让我觉得自己 成了怪物。从此,我再也没有碰到她,这也再正常不过,因为我们的确己分属两种人群。 这次遭遇让我明白我所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大,我完全丢失了在社会上的合理形象, 无论谁看到我,都会想这个可怜的落魄的家伙,这让我心里有一种叛逆的个性得到了满 足,我感到这是个很刺激的过程,也是挑战人们的价值观念的过程。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而且懂得了如何潇洒的利用这种自由,人其实 最难跨越的是自己,你只要说服了自己便等于说服了所有的人,你只要尽管去做就行了。 去年南方发大水,我还跑到银行捐了200元钱,当然没有留我的真名,落款是北京, 恐怕没人想到这会是一个流浪的歌手捐出来。 在社会上体验人世百态,让我懂得了善良是怎么一回事,实际上做乞丐的人是最善 良无助的,有很多人是出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当然,也有很多人把乞讨当做了自己的 职业,这也无可厚非,对于生存来讲没有质的区别。 让我感到兴奋的是我现在不断碰上志同道合的人。虽然有了竞争但我觉得这不是问 题,关键的是我们可以在一起讨论音乐,切磋技艺,至于流浪的心得,那不需要多说, 只要去听我们的音乐就可以了。 我现在身边已有了四个搞音乐的伙伴,他们象我一样渴望浪漫与自由、喜欢流浪与 乞讨,并且有着不俗的才华,我们是一个互相欣赏的群体。 共同的经历使我们共同的看重流浪感觉,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将来有了钱要 出合作的专辑,全部是我们自己写的音乐。 我现在也比较看重收入,毕竟梦想需要现实的支撑,当然,我们实现梦想并不是为 了要改变目前的生存状况,只是为了梦想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呢,一个大街上流浪的乞丐对你说了这么多的梦想。所以,我 现在明白人没有甘于沉沦的,那怕是地位最卑微的乞丐。 梦想会不会实现是另一会事,但有没有是最重要的,就象那个一定要跟我学弹吉它 的小乞丐,可能他不知道自己学会了能干些什么,可他只是想要学,这证明他还没有完 全沉沦在社会的低层。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答应他,也许那正是小孩子梦想闪现的时刻,我应该帮助 他,所以,我渴望自己的下一个奇遇是再遇到那个小乞丐,我可以对他说一声,只要学 会弹吉它是你的梦想,我愿意帮你实现它。你瞧,这有多浪漫! 采访者思绪: 开始与这个流浪的歌手接触,我还不太好意思称他为“乞丐”,无论怎么说,虽然 同样是乞讨,我总觉得他与别的乞丐有着质的区别。 可他告诉我,打消这个念头,乞丐就是乞丐用不着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只要是乞 讨为生的人就不存在质的区别,我接受了他的建议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这只是生活方 式的选择。 他说他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但是他渴望倾诉与倾听,我想我需要的正是倾听,我只 要去倾听。 但是,有时倾听也是让人很累的工作,最后,我坚持不下去也象他那样席地而坐, 旁边是来往穿梭的各种各样的脚与鞋,耳边是流浪歌手的娓娓倾诉,一瞬间我知道浪漫 其实是如此简单。 谈起自己的梦想,他一直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如西照的斜阳般的光彩。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因为创作音乐需要真实的痛苦与快乐还有孤独。 也许人真的只能在尘土之中才能体现生的艰辛与无奈,这个流浪的乞丐歌手用这种 近乎自虐的方式与梦想接近。 他同我以前采访过的乞丐们不同,他应该算做乞丐群里的哲人或者说是思想家,因 为,他总在思考。 说到孩子们对他的崇拜,我想那是另一个话题,当社会的压力真的无可逃避的时候, 扔掉一切,只带着一把吉它上街;确实是个比较有诱惑力的逃亡。 我想象自己也许有一天也会这样尝试一下,当我的老板不再付给我工资,办公室里 不再有我的椅子,昂贵的房租和复杂的生活我再也承受不起,走吧,潇洒点,做乞丐也 很快乐。 在这个世界上占有的越少,你就越轻松,自由和浪漫随处可寻。 你没发现,在这个世界上痛苦的只是那些越来越富有的人,因为拥有的太多他们更 怕失去或者说想拥有的更多。 我开始理解歌手的选择,尽管他说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 黄金书屋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