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陷囹圄 ———原陕西省长安县政法委书记张文厚诬告案张文厚,原陕西省长安县政法 委书记、县人大副主任。1996年12月因诬陷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1996年12月10日,曾任陕西省长安县政法委书记、县人大副主任的张 文厚和曾担任法院告申庭副庭长的杨恩智终于站在被告席上,受到了法律的审判。 蛊惑人心的小字报1996年3月的长安,乍暖还寒。可是善良的人们谁也没 有想到,由两名执法者从暗中煽动的阵阵阴风,一时间在县城里愈刮愈烈,闹得人 心惶惶。似乎一夜间,全县的干部都成了令人民群众讨厌的腐败分子。 3月12日深夜,两个阴影出现在长安县城大街上,只见他们一人手中拿着事 先写好的小字报,一人手中拿着糨糊,一会儿在县委门口出现,一会儿在政府门口 张望,一会儿在县公安局门前走动,一会儿又在县法院门前晃荡………一个多小时 以后,两个阴影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清晨,上班的人们在县城多处看到写着长安县委、县政府领导及县级有 关局负责人姓名的小字报,内容大多数都采用编造事实的手法,“某某人与某女人 有性关系”、“某某人又与某女人关系暧昧”等等,并有名有姓地点出了20多个 人的姓名,真是煞有介事。更有甚者,小字报中公开挑动群众向县委、县政府讨还 所谓“欠下长安人民的一本血泪账”,叫嚷什么“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们, 不要无动于衷”,“不要怕什么,要挥起笔,做刀枪……”字里行间充满着“文革” 时期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顿时,小字报中所涉及的人和事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中心话题,各种小道消息 漫天飞,一时间沸沸扬扬,致使县里主要领导和不少部门负责人的威信在群众中下 降,对各项工作直接带来了不利影响。县法院一位院长带着几位法官去执行一项任 务,还没有等到院长开口,被执行人手里就拿着一份印好的材料对他说:“你们先 把自己的案子办好,再来办我们的案子吧。” 谣言越传越离奇,为长安人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人们开始考虑,难道这些都 是真的吗? 更多的人清楚地意识到,在小字报的背后,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人们纷纷 向有关部门提供线索,其中有一件距小字报出现前一个多月发生在县人代会上的怪 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1996年2月,全县人代会正在召开期间,各区主席团同 时接到从邮电局寄来的题为《紧急的呼吁强烈的要求》的材料,这封署名为“长安 法检两院干警”的反映材料要求人代会罢免法院、检察院的负责人。就在县人代会 召开的第三天,同样的材料又出现在县纪律检查委员会、组织部、总工会、信访办 公室等部门,从小字报以及《紧急的呼吁强烈的要求》的谋篇布局、遣词造句、语 气格式看,书写者应是有一定文字功底的人,其内容涉及长安县委、县政府、公安、 法院、检察院、工商局等部门,牵涉的人和事相当广泛,远远超出了一般群众和干 部所能了解的范围。专案组的人员分析后认为,作案者一定是担任领导职务的人所 为。 根据群众的举报线索和专案组掌握的情况分析,3月28日,诽谤案有了突破 性进展。 阴风源在何方长安县刮起的这股阴风源在何方?为什么总是在县里召开重要会 议前夕就会出现不少令人不解的告状信?这一件事也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并对 此明确提出要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再不能让歪风邪气在长安大地上横行肆虐。 与此同时,诽谤案的线索也越来越清晰:46岁的县法院告申庭副庭长杨恩智 有重大作案嫌疑。专案组果断地将其传讯到案。面对正义的审讯者,杨恩智不得不 如实地交代出作案同伙。然而,同伙的姓名一出口,倒让审讯者面面相觑,顿生几 分疑虑。张文厚?就是那个曾经担任县政法委书记,并且至今在人大中仍然分管政 法工作的人大副主任?他们两个是如何沆瀣一气的呢? 60岁的张文厚与杨恩智虽非亲戚,但父辈是至亲,因而,两人是无话不说。 在某种程度上,张文厚可以说是杨恩智难得的“大哥”、“领导”,心中有什么不 平事都要向“大哥”诉一诉,以求指点迷津。1995年10月,杨恩智从基层法 庭庭长调到县法院任告申庭副庭长,因帮助县法院整理档案,一时未到任,“分了 个有缝儿的桌子,不如一个书记员”,有人在他面前说了几句风凉话,心胸狭窄的 杨恩智深感自己脸上无光,觉得法院领导给他出难题,一股怒火不禁从心头升起。 他找到了张文厚倾诉一番心中的烦恼,并说打算写个材料把法院领导“糟踏” 一下,作为县人大副主任的张文厚本应引导或批评制止,但他却对杨恩智说:“不 能只写院长,其他几个副院长也写上,再写上和女干部生活作风的事”、“要糟踏 就要糟踏得美!”在张文厚的指点下,杨恩智便起草了题为《法院要闻》的材料, 文中直接点出了法院负责人及两名女法官的真实姓名,并从情节到细节,详尽地编 造出某人与某女法官调情之事,具有强烈的现场感,并将此文打印,分别邮寄给长 安县几个乡政府、县委宣传部及县委书记等处。到了年底,张文厚因对公安局个别 负责人有意见,便自己起草了一篇题为《警惕穿警服的人犯罪》,捏造某公安局局 长及交警队负责人“生活腐化”、“无能”,罗列出许多人的绰号,并说“可能有 男女生活作风问题”等,张文厚将此文在西安打印后,邮寄给长安县纪委、政法委、 公安局等处。一时间整个县城舆论哗然。 去年2月,长安县人代会召开前夕,县法院负责人召集干部会,告诫大家提高 警惕,防止有人捣乱,听了会议内容的杨恩智急忙找到张文厚说,他不让咱反映, 张文厚又建议说:“不要只写法院,把检察院也捎带上,这样就可以转移视线,不 被别人怀疑。”随即向杨恩智提供一些道听途说得来的关于检察院的情况。杨恩智 据此起草了《紧急的呼吁强烈的要求》,文中称县法院院长在单位实行“法西斯制 度”,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县检察院检察长与法院院长是“一丘之貉”等, 按照张文厚提供的各区主席团名单,将材料从西安市小寨邮局分发,寄往人大代表 手中。 张、杨二人并没有感到“出气”,接着演出了更为“精彩”的一幕:因儿媳调 动工作之事未解决,张文厚便对县工商局局长有意见,授意杨恩智起草文章,题为 《赫然巨万贪污贿赂犯何不绳之以法》,张文厚又起草了一篇题为《书记、县长时 刻要检点自己言行、为干部群众树立好榜样》的文章,并在北京、西安两地打印, 随即将底稿销毁。3月12日晚,张文厚提着装有糨糊、小字报的包来到杨恩智家 中,约杨一起外出张贴。杨恩智毕竟是执法者,心中本有些害怕,但想到“张文厚 是县人大副主任、政法委书记,咱怕什么?”便拎起刷子,与张文厚一起在县计经 委、工商所、百货大楼、长安饭店等处留下了犯罪的足迹。 悔恨难洗罪人面去年11月27日,笔者在高墙内采访了张、杨二人,面对提 问,杨恩智声泪俱下,悔恨不已。杨恩智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回答着:“我是一个 没有良心的人,做出了没有良心的事。过去,我经常让别人在判决书上签字,如今 我却成了被告,我心胸狭窄,愧对天地,你们砍掉我的手都是应该的。” 面对高墙,张文厚也有了悔意:“我不懂法,才导致了犯罪。”真是莫大的讽 刺,身为一个县的政法委书记,竟然是法盲。“我出去后,再也不干这事了。”然 而,法律是无情的。 翻开张文厚、杨恩智的历史,他们也曾有过作为:张文厚有着40多年的党龄, 1951年参加过抗美援朝,在甘肃省独立师任过团副政委,转业后历任县工商局 副局长、县计委领导等职;杨恩智也担任过各级领导职务。但从1993年,张文 厚担任了县人大副主任后,心理严重失衡,感到自己没有权了,遇到了冷落。“下 乡连个车都没有,还得向法院、检察院开口。”“我的子女问题也没有解决,儿媳 调动没成功,房子也没有,说话不顶用了,就想胡折腾一下,这么大岁数了,破罐 子破摔,豁出去了。”杨恩智在狱中忏悔道:“近几年来,我在学习上只搞花架子, 我认为社会变了,还改造什么思想?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最后堕落成千古罪人。” 张、杨二人虽然被分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然而,由于他们的非法活动导 致多名被诽谤者身心遭受了严重损害,有的家庭失和,有的亲友指责;县里各部门 之间、各领导之间由此互相猜疑、心存戒备。由于他们的诽谤给长安县社会秩序带 来的危害,又岂是两年所能补偿、扭转和恢复的?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