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一次,我想减肥,不肯吃饭,爸爸就耷拉着脸对我说:“不吃饭抵抗力就会 下降,不行,快吃!”其实,我也知道他是关心我,是好意,可是他这么一吆喝, 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就更不想吃饭了。所以,小时候我爸说什么我都不听,总想 和他对着干。我想我妈也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要说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是一辈子不可磨灭的。我的感觉是这样:一开始觉得 他们离不离婚无所谓,因为那时我还小,不懂事;后来我明白点儿事理了,就觉得 不可理解,有一个阶段还特别怨恨我爸我妈;再后来长大了,才终于学会慢慢接受 事实平和心态了。 而从我8岁那年起,妈妈就突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们甚至连一点儿联系 也没有了,可以说是完全“绝缘”了,一直到我13岁,整整5年,我没有体验过 那种叫做母爱的东西。可能大人们也有他们的考虑,但是对于我来说,在最初开始 认识世界、思考世界的那几年里,母爱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妈妈走了以后,爷爷、奶奶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们祖孙三代住在南 礼士路的一个两居室里,我每天的生活起居基本上是由奶奶负责。而妈妈离开以后, 家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谁也不和我谈起妈妈,开始我还问他 们妈妈哪儿去了,后来,我习惯了没有妈妈的生活,也就不再问妈妈的事情了。 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因为我没有妈妈而格外娇惯我,从小我要什么就给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说是有求必应。那时候,我爸是一个印刷厂的工人,每天 都特别忙,挣钱也不多。平时家里买点什么好吃的,爸爸他们总是一口也舍不得吃, 全都留给我,在生活上我爸他们都特别疼我,生怕我受一点委屈。 就拿睡觉来说吧,本来我应该睡小床,爸爸睡大床,可是因为我睡觉不老实, 总喜欢翻身,常常从小床上掉下来,所以我硬要和爸爸换床。爸爸什么也没说,就 和我换了床,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爸爸睡在小床上舒服不舒服,都这样睡了好几年, 我才发现我爸在小床上连腿都伸不直。 现在想起来爸爸他们的确也太宠我了,没准儿我今天的一些毛病都是当时养成 的。这件事要是换在妈妈身上,她坚决不会答应我,妈妈有妈妈的原则,她从不肯 迁就我。 其实我还觉得那几年过得挺好的,当时叔叔、婶婶和堂弟他们也住在这个小区, 他们经常过来串门。每到周末,我们几家人就凑在一起,非常热闹。我那时每天都 和堂弟一起玩,玩得很疯,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那时我很快乐,或许是因为我思想成熟较晚,或许是日常热闹的生活环境使得 我没有闲暇去想妈妈,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妈妈走后,我真的几乎没想过她,我 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爷爷、奶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爸爸一味地宠着我, 身边没了妈妈反而少了许多约束,所以,最初这一切对于贪玩的我来说,完全没有 什么不妥。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