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当时惟一能够证明我的父母还爱着我的东西就是他们的电话和邮件,他们在电 话里问我过得好不好,问我想不想他们,还给我邮好多玩具。虽然我嘴上从不说想 他们,可心里何尝不想呢?就算你们离婚了,你们也是我的爸爸妈妈呀!转眼我就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我的小学上得可就热闹了,可以说是走遍五湖四海了吧。 我小学一年级的上半学期,是在姥姥家附近的小学上的,那时我的成绩很好, 每次测验都是班里前三名。不过对这个学校我没有太多的印象,惟一记得清楚的就 是上学路上要经过一段山路,那段路又破又脏,遇到刮风下雨就没法走。一到这个 时候,别的孩子都是父母骑车开车接送,而我姥姥、姥爷腿脚都不方便,只有托邻 居接送他们的孩子时把我捎带上。当时我对父母惟一的感觉就是无望,后来我把这 股气全撒在了姥姥身上,有几次把她都气哭了,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不是东西。 半年后我转到了另一所小学,因为妈妈回来了,当然还有那个叔叔,我又一次 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妈妈当时还不宠我。我说过,叔叔还带了一个哥哥,有时妈妈 买好吃的,给哥哥却不给我,我很不理解,觉得妈妈偏心。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才渐渐明白,现在说起来,我还很敬佩妈妈。叔叔和哥哥对我也非常好,他们带 我出去玩,带我做游戏,在妈妈家比在姥姥、奶奶家有趣多了。那时我就像一只刚 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快乐极了。 爸爸的一封信打破了这一切,他说他在悉尼已经站稳了脚,也挣了不少钱,想 把我接过去。姥姥、姥爷一听就坚决反对,他们认为我爸一个大男人,又在异国他 乡,不可能照顾好我。我妈则举棋不定,她觉得出国是件好事,对我的将来也一定 有很大的帮助(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但她又不忍心让我一下子离她那么远。 我记得当时我妈为这件事哭过好几次。最终,经过我爸的反复游说,一张去往 澳大利亚的机票就摆在了我面前。从那时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像他们手里的棋子, 被他们随意摆来摆去,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将会在哪里。 在首都机场,姥姥、姥爷、二姨、小姨、大姑、小姑、妈妈都来送我,我当时 根本就不知道澳大利亚在哪儿,只知道这是去找爸爸。一切手续办好后,一位漂亮 的空姐来领我登机,听妈妈说她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到达目的地。 道别的时候,妈妈先哭了,接着姥姥、姑姑都哭了,妈妈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到那儿听爸爸的话。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哭,空姐阿姨还夸我是小男子汉呢!可 是一上飞机,我就哭开了,而且是号啕大哭。我想妈妈,想姥姥、姥爷,我想他们 是不是不要我了。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