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彭凤绍的故事 离发射场仅几百米的气象预报车里,此刻正在进行紧紧张张的天气会商。 说不清这是第几次会商了,但今晚的这次会商,无疑是最重要的一次。因为按 计划卫星明天就要发射,火箭能不能加注,卫星能不能起飞,搞气象的人必须先有 个说法。 这个说法当然非同小可,却又难以张口。普通天气预报一般针对的是某一地区 某一天的天气情况,预报的范围较为宽泛,准确度也要大得多;而给火箭发射预报 天气,不但要限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段上,而且还必须限定在发射场上空这惟一 的一个点上。即是说,火箭起飞后一瞬间所经过的那一点那一时段,到底是什么气 候,必须要有个准确的说法。可迄今为止,气象科学水平又无法达到准确预报某一 天、某一时段、某一点的气候。这就让搞气象的人在每次发射前,都伤透脑筋杨 桓的妻子彭凤绍,此时此刻就正为明天的天气而深感头疼。 按理说,彭凤绍不应该感到头疼。早在1949年上海刚解放时,还在上海同 济大学念书的她,尚未毕业,便被挑选到部队,尔后分配到华东航空处学习气象观 测。1953年,她又从部队考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在空军工程系专攻气象学。 这时她已是27岁的姑娘了,入学前有领导曾找她谈话说:“去哈军工学习,个人 问题不能考虑。”她二话没说,只点了点头。一晃5年过去了,毕业时,系政委才 出面为她充当了红娘,让她与海军系的高才生杨桓结为伉俪。遗憾的是,她与杨桓 在哈尔滨市一家简陋的小旅馆里只度过一个星期的蜜月,便匆匆踏上了奔赴酒泉发 射场的列车,从此开始了与风雨雷电的直接较量。 由于彭凤绍与丈夫杨桓分居两地,哈军工方面曾向基地发来商调函,希望她回 母校去教天体物理。但彭凤绍没有同意离开戈壁滩。在1962年那个大雪纷飞、 奇冷无比的深夜,她用她那冻得发抖的手握住钢笔,用诗一样的语言给远在哈尔滨 的丈夫杨桓写了一封充满一个女兵纯真与热情的信杨桓: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还 是你来这儿吧这儿的路特别平坦,这儿的天特别宽广,还有我俩特别喜欢看的太 阳和月亮,也特别的硕大、明亮…… 几个月后,杨桓听从彭凤绍的“呼唤”,从哈军工来到了戈壁。 丈夫的到来,无疑于雪里送炭,雨中送伞。彭凤绍以加倍的努力,更加执著地 投入到发射气象预报工作的探索中。36岁了,她才肯做母亲,而且,大女儿刚生 下来才40天,她便送回了老家;二女儿一出生,干脆就扔在了上海。就这样,在 她任气象参谋的几年时间里,她一连荣立了三次三等功;1965年,被任命为司 令部高空气象科科长。 此时此刻,气象预报室里寂静无声,大家经过反复认真的讨论后,尽管依然对 明天的天气忧心忡忡,但思路却比原来清晰多了。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长久的沉默之后,彭凤绍对气象预报员们问道。 “没有。”也许心情过于沉重,预报员们的回答极为简单。 “现在的问题已经很清楚,近期的这几个日子,只有4月24日,即明天,才 能基本满足发射条件。”彭凤绍带有总结性地说,“因为据现在的分析判断,明天 北京是好天,海南也没有雷电,只有发射场区有高云。当然,令人遗憾的是,明天 发射场区的天气属于复杂的‘转折天气’,如果到时情况发展正常,天气‘转折’ 得好,高云能如期消散,那火箭起飞不成问题 .但什么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 一到时情况发生突然变化,高云不能如期散去,那情况就复杂严峻了。所以我们必 须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随时掌握好各种细微的变化,万万不可麻痹大意” 彭凤绍话音刚落,一个预报员进来报告说:“外面开始起风了” 彭凤绍抬腕看表,时间正是23时30分。她带着两位预报员,急忙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