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茶 ——来自一位离异女性的报告 第一章 祖母去世,我要出国 我是祖母养大的孩子,当她在八十五岁终于走完自己的人生之旅的时候,我想 象不到这件事会给我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天下午四点多钟,平静的生活被一阵急迫的电话铃声从此拦腰斩断,叔叔 气喘吁吁地打来电话:“你奶奶呕吐不止,嘴都歪了。快通知你爸爸。”我心里咯 噔一下,慌慌张张打车去祖母那里,保姆说已经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了。待我赶到医 院时,祖母已被从 C T室抬出来。 大夫拿着片子,严肃地告诉我们:“脑出血一百毫升,生还的可能百分之一都 不到。”我和姑姑当场就哭了。 父亲问:“百分之一是什么概念?”大夫说:“手术。但也可能在手术台上就 回不来了。” 伯父被从另一个城市叫回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大家商量,与其等死,不如 死马当活马医。这样,在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祖母被推进手术室。 祖母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她终于从手术台上挺过来了,而且第二天就醒过来 跟大堂弟说了一会话。大家一度欢欣鼓舞。 但,随着内脏器官的感染和衰竭,祖母还是如风中残烛,颤抖得让人不敢呼吸。 我们请了最好的专家,用了全世界所有顶尖的特效药,让她住上一天三百多元 的特护病房,大夫和护士都被感动地说:“真没见过你们这么孝顺的。” 但是,金钱和努力最终也没拽住祖母逝去的脚步。我们把她安葬在一片依山傍 海的墓地里。骨灰下葬那天,我站在她的墓前,默默地与她对话,我告诉她:你一 生那么要强,追求完美的爱情,培养出出类拔萃的后代,可我是个不孝的孙女,我 这段不幸的婚姻,没有让你画上完美的句号含笑远去。为了让我的父母老了不再留 下遗憾,我要去开创美好的明天。 我要出国,去读书,去创业,去为我的父母我的女儿开辟新的生活。 几天后,我穿着孝衣来到一家办理留学和移民的公司,那经理热情有加,他听 了我的情况后,很客观地指出:“你没有足够的资产办投资移民,你的文凭也不够 资格办技术移民。”看到我很失望,他说:“告诉你个捷径,你不是单身吗?找个 符合移民条件的单身登记结婚,搭伙出去,又快又便宜。我这里走了好几对了。” 见我愣愣地不明白,他又补充说:“我指的是出去后就离婚,你出钱他出文凭。” “可那怎么行?”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捷径。他马上严肃起来:“那就等你挣够五 百万再出去。” 看到我要走,他似乎想拉住我这个客人,口气缓和下来,蛮有经验地说:“你 放心,一打广告肯定有找来的,如果,你再许诺办成了给他五万块钱,重赏之下必 有勇夫,非挤破了头不可。”小广告无效,去登报纸征婚但我还是接受了那经理的 建议,只是更改了他的创意,我要真正地征婚,而不仅仅是搭伴。 我做了件比较愚蠢的事。我去某大学的研究生宿舍楼前贴了张小广告,内容是 :“某女,三十一岁,想找符合条件的男士为偶共赴国外创业,移民费用女方全包。” 这种方式让人联想起治性病、办假证、通下水道一类拿不上台面的事。 我刻意没写上我的婚姻状况,因为没抱太大希望,只想做个尝试。 想不到当天下午 W博士就揭了征夫榜,打来了传呼,我约他在我公司楼下的一 个报亭见面,我们相互说了各自的特征,他说他穿件橄榄绿色的皮夹克,我不知是 否手里该拿枝花什么的,我觉得像地下党在接头。 路灯下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记得瘦瘦高高的,走路有点飘。在附近的一个冷 饮店里,我要了两大杯热珍珠奶茶,我想谈一会就走,我还得回家吃饭。 “你为什么要出国?”他古板地问。在此之前他已自报家门,说是 S大的博士, 在杂乱的音响声中,他的南方普通话让我听得很吃力,看他白白净净地架着副眼镜 的样子,真像校园流水线上一个模子扣出来的精品。 “因为我自己办公司已经五年了,我的客户都是小客户,要入关了,他们肯定 要被吃掉被合资,我这种水平的公司做不动大客户,所以我想出国注册一个公司, 把我的公司改头换面,再杀回来,做的就是全国的大市场。”我想我的宏伟蓝图一 定是吓着他了,他的表情很吃惊。 我又说:“从我自身角度讲,我发现我的客户发展的速度高于我的速度,我是 搞策划的,来不得半点虚假,这几年越做就越觉得我的才思有点枯竭,只有充电, 才能跟上时代的要求。” 我犯了个错误,我把博士当成了客户,我在谈判。 但博士毕竟是博士,他把什么事都想得很有逻辑性。 他说:“其实我要出国,机会也很多,可以不靠你的钱。我可以申请个国外的 博士后去读,自己就可以走。” 我说:“那你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