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全先江共贪污公款11.9万元。这个数目看起来不大,但你要知道,雷山县一年 的财政收入也仅有一千多万。 12月8日,检察院终于调出了县扶贫局1995年至2000年11月期间 的全部账务。 账面上自然是查不出问题的,谁知道那是真账还是假账? 据说扶贫局有一个小金库存折,可检察官去调查时,谁也不承认保存有存折和 账本。最后还是出纳说了实话,说他们的那些东西全部放在单位吉普车的牙箱盖里。 原因是当时大家都怕被检察院查出来,局长、副局长、办公室主任、会计、出纳, 大家都你推我保管,我推你保藏,结果大家都不敢保管,干脆藏在吉普车里…… 凌晨2点,检察官找到那辆吉普车,打开牙箱盖,提取了两本存折,还有8本 小信封装的单据,里头几张数额较大的发票引起了检察官们的注意。 经查实,全先江共贪污公款11。9万元。这个数目看起来不大,但你要知道, 雷山这个只有十多万人口的国家级贫困县,全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仅有一千多万元。 怎么个贪污法呢?比如那张4。35万元的发票吧。 1990年,全先江先后两次以去贵阳出差和跑项目的名义,从单位财务上取 出现金6万元。就算出去请客吃饭,拿出“一顿饭吃一头牛”的气势,实际报销下 来也才用去1万余元。那么余下的4。35万元是该退回财务的了。不!进了包里 的钱再退出来多可惜呀? 全先江让人到某单位要了一张4。35万元的发票,字面上系购买“脱毒马铃 薯”用于帮助农民致富的,其实已经报销过一次了,全先江又让那副局长去再补一 张来,由他在发票上写一个“同意支付”,再交给财务入账,这样他该退出的4。 35万元就一笔勾销了。财务上也知道是重复报销,但他给别人的解释是跑项目要 打点省城的官员,送了人家的红包,不可能要人家打收条,只有这样“技术处理” 了。 还有一张 5.16万元的大额发票也是全先江如法炮制,重复报销后,从出纳 那里以春节上省城拜年和上州、县拜年费的名义领了 3.68万元。可怜那些省里 的、州里的或县里的官员只在扶贫局职工心目中枉留一个贪官的骂名,所有的拜年 费却让全先江悄悄吃了。这是全先江摸索出的一种最好的贪污手法,只需一张领条 就解决问题。至于送谁,送哪一位官员,别说京城、省城的官员天远路遥,衙门深 深,你无法去核实,也不敢去问个究竟,就连同一县城的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也常 常徒背过年收红包的罪名,而实际并没有见到全先江的单位拜年费。比如2000 年1月10日,全先江在所主管的公司里以送县委、政府等名义,一张领条领出5 000元,却存在自己的存折上。要不是案发后检察官查出,谁敢去问那些就晃在 眼前的领导﹖全先江就是胆子这么大。不过,这样的手法一般只能在一年一度的元 旦、春节这时间可用。其余时间要想整钱,可得另打主意,这也难不倒全先江,比 如什么买高档茶叶送扶贫工作队啦,找虚假石油发票报销啦,全先江的朋友多,熟 人多,要弄虚假发票容易得很。而签字权就是他局座本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这方面,全局长早已习已为常,不会脸红的,也下得手来开得口。比如他有一 次想用钱了,便是这样开口的—— 那是2000年4月,全先江听到风声,说县里要调整班子,其中很可能要把 他调出扶贫局。这么好的肥缺怎么能丢失呢?全先江不免有点慌,为了稳住这扶贫 局长的宝座,那天晚上,全先江给某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说:“现在我有点事情,急 需要点钱来打点一下,你给我拿点钱来。” 那公司经理为了在某个项目上得到全先江2万元的扶贫资金,也为了以后更长 远的扶持,自是不敢不办,全先江也是量他不敢哼半个不字。第二天晚上,那经理 来到全局长家里,亲手递了他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转身就走了。事后, 也许是 他又打听到什么新情况,或者他相信王秀成还不至于这样快就一脚把他给蹬了,毕 竟他们狼狈为奸已多年了。他认为无需打点,于是把这9000元钱存进了银行。 再说那次浙江之行吧。 1998年8月,浙江省乐清市果树苗商贩叶行友到雷山推销果树苗,邀请王 秀成前往浙江“考察”,王秀成便让扶贫局长全先江和林业局长廖廷贵随行。3人 到了浙江后,叶行友为了达到高价推销他的果树苗,对他们3人各送了人民币一万 元及高档西服一套,在雁荡山朝阳山庄为其3人提供异性桑拿和异性按摩等玩艺儿 服务也是一视同仁。在当代“四大铁关系中”一道扛过枪,一道下过乡,一道分过 赃,一道嫖过娼,你看他们就占了多少﹖这么铁的关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蹬了呢﹖ 当然,这次浙江之行,全先江还是又分外捞了一把——此次考察,所吃所住, 全是叶行友包干,就是三人依依惜别叶行友返回贵州时,叶行友还拿出一万元,当 着三人的面交给全先江作为三人的返程费用开支。可全先江回局后,还是在局里报 销了车票、住宿票等共计4577元。 这就是至今仍然不承认他贪污、受贿而说有功于雷山扶贫工作的全先江。他除 了贪污11万余元、受贿2。2万元外,还把数万元的扶贫款挪用给他的亲戚去买 奥拓车来跑出租。如此扶贫局长究竟扶了何人穷了谁﹖ 读者也许要问,王秀成不是在协调会上旗帜鲜明地表态,在全先江问题上,无 论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吗﹖就是说,王秀成暗自怀疑全先江已不是他的人,而是 某位县长一边的,于是他希望通过查全先江,扯出那后边的大人物。正是醉翁之意 不在酒,或者说自己在那里分帮结派,瞎乱猜疑。 那么,查全先江,王秀成就不怕带出他王秀成吗?应该说王秀成是反复掂量过 的,叶行友邀他们三人浙江之行,互相知根知底的无非是吃点喝点玩一玩,那一人 一套西服也不值一提。至于叶行友送他一万元,全先江也没亲见,无非是怀疑而已。 叶行友是这样交代出那次浙江之行的---- 就在叶行友分别送给王秀成、全先江以及林业局长廖廷贵各一万元人民币后, 王秀成便决定由廖廷贵、全先江代表雷山县人民政府与叶行友签订了由叶行友报价 的果树苗购销意向协议书。 但这只是意向协议书,还不是正式的。叶行友为了尽快把生意做成,于199 8年9月2日,在雷山县廖廷贵家中,单独送给廖局长人民币1万元。 当天,廖廷贵等人就与叶行友签订了一份价值152万元的果苗购销协议书。 又过了20多天,到了九月下旬,为了尽快落实果苗购销合同,叶行友在雷山 县保护区招待所下榻处再次送给廖廷贵1万元。没过多久,叶行友便大功告成,廖 廷贵代表雷山县人民政府与叶行友签订了一份价值 70.48万元的正式果苗购销 合同。于是,那比市场价格高出略一倍的杨梅苗,板栗苗,便源源不断地运到了雷 山县。 这中间,叶行友虽然把进攻的重点放在了具体负责人廖廷贵局长身上,但他很 清楚地知道,那王书记才是个定乾坤的人物。于是,为了尽快结清销售果树苗的余 款,在雷山县供电局招待所王秀成的住处,叶行友向王又送了1万元人民币,希望 书记催催款。 在王的关照下,叶行友在雷山县的事大多是心想事成,于是,叶此时,廖迁贵 成了过河的泥菩萨,也就只好交代出这些年来与王秀成的若干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