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时已是下午5点半,早春二月,天色见晚,彭小青便和所长陈代发共进晚餐, 吃完饭后继续聊,让陈代发讲讲那 5.8万元是怎么一回事。 陈说是修高速公路占了他们看守所的围墙、监房等设施,指挥部给他们看守所 的补偿款。 “那为什么要返还指挥部 5.8万?” “指挥部先给我们讲可补偿22万,可就是不兑现,我们去问了两三次,后来 他们分几次支付了我们那笔钱。收到指挥部的款后,我们都给返还部分现金,每次 都由樊丽萍开着车来看守所取走,但都没有开收据。” 一直谈到晚上11点钟,陈代发始终是这句话。 当晚,都匀市检察院检察长王小华会见了陈代发,说:“老陈,这 5.8万你 若拿不出证据,这账就得算在你头上。” 陈代发也急了,答应配合检察机关行动。当下打电话找樊丽萍说:“樊局长, 我是看守所的老陈,州检察院要查我的账,我给你的那笔钱,你开个收据给我证明 一下,白条也行。” “什么钱?” “就是那 5.8万。” “不对,哪里有那么多?好像是4万吧。” “不是不是,是分三次,一共 5.8万。” “……这事,我还得和何局长商量一下,要不然,你亲自打电话给何局长讲一 下。” …… 何锦龙一听说要什么条子,犹豫了好一会儿乃回答陈代发道:“老陈,你技术 处理一下不就行了吗?这东西不好操作……你实在要,我们明天研究一下再答复你, 好不好?” 那时,已是子夜三点,看来陈代发确实是给了指挥部 5.8万。既然如此,就 让陈代发回家休息吧,只是务必保密。事关陈代发要擦干净自己屁股的大事,量他 也不会胡来。 时间已是凌晨4点。2002年3月1日的凌晨。静静的都匀城还沉睡在甜美 的梦中。 王小华检察长和省检察院的两位检察官以及市检察院法纪科的同志们都还没休 息。 一个艰难的决策摆在他们面前。这些人吃回扣吃到州公安局看守所的头上,何 况其他平民百姓乎?但是,敢不敢查他们呢? 按规定,都匀市检察院要查处何锦龙、樊丽萍这样的科级干部,如果不向有关 部门汇报便是违背纪律。但是反腐败是一场斗争,时间就是胜利,有利的战机稍纵 即逝。事实上,两个小时前,陈代发向樊丽萍和何锦龙索要条子的事,大大地惊动 了樊丽萍等人。事后也证明,如果检察官们按常规办事,从从容容,一请示、二汇 报、三等待,只要晚行动半天,都匀这桩惊天大案也许永远不会侦破。 王小华检察长和钱晓阳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夜色好生凝重。 临出发前,省检察院领导曾给彭小青二人有过重要指示,将在外,大事自当当 机立断。于是,彭小青和钱晓阳决定由省检察院法纪处直接传唤樊丽萍和何锦龙。 既是省院办案,对何、樊这等科级干部,也就不必有那些程序了。只是警力不够, 须得都匀市检察院同志全力配合。 …… 当一切方案部署完毕时,已是东方破晓,楼下的马路上已响起清洁工打扫马路 的沙沙扫地声。 好一个紧张不眠之夜。 早晨7点半,检察官们冒着早春的轻寒出发了,一路由彭小青带领,去传唤何 锦龙,另一路由钱晓阳带领,去找樊丽萍。 樊丽萍就住在检察院附近。那是她母亲的住处。检察官们一走到院坝,就看见 樊丽萍平时开的那辆小面包车停在那里。检察官们正欣赏那车时,便见一小姑娘背 着书包出来问:“这是我妈的车子,你们看啥?” “喔,我们找你妈有点事,你妈呢?” “我妈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家。” “?!”是不是这小姑娘骗我们呢? 便衣检察官们径直上楼,不料樊丽萍的妈也说:“她天刚蒙蒙亮就出去了,提 着个小箱子,也没说去哪儿。”看样子,她妈说的是实话。 检察官们知道樊丽萍还有一套住房,只是自打离过婚后,就基本没在那儿住过。 也许陈代发昨夜找樊丽萍要条子的事儿惊动了这女人,也许是这女人看到了检 察院那一间屋子的彻夜灯光。不然,怎么天刚亮就不见踪影。 来到樊丽萍尘封的住处,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然后又到樊的办公室,那儿还 是没有人;打她的手机,总是不回应。干脆,检察官们直接打她的传呼并留言: “速到市检察院,省检察院找你。”结果,还是不见回音。 就在这时,有邻居相告:“好像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没见出去。” 终于,樊丽萍开了门,掩饰不住一脸惊慌。 带走樊丽萍的时候,检察官们同时派人看好了这屋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屋破坏 现场。 这边,何锦龙刚刚起床漱口,还没来得及去做一些事情的紧急处理,便被带到 市检察院来了。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短兵相接。 负责盘问何锦龙的是彭小青。一番较量,何锦龙终于吞吞吐吐地交代从樊丽萍 那拿过7万元钱。 紧接着,检察官们决定对樊丽萍和何锦龙的住宅及办公室进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