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遣送俄亥俄 华盛顿是美国的首府,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街道宽阔干净,绿树成荫,路边 常见大块的绿茸茸的草坪和开满玫瑰的花圃。因为是政治文化中心,华盛顿没有大 型的生产企业,因此也绝没有纽约、芝加哥等大城市的那种喧嚣,而是处处透着一 种宁静而有序的美。 但与这美丽的外表不相称的是,华盛顿的犯罪率却是全美第一。华府不过60万 人口, 却关押着1万名犯人,当然这只是犯罪分子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仍然逍遥 法外。警察局的工作效率实在难以令人满意,杀人案件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而破获 的却寥寥无几,更别说普通刑事案件了。据新闻媒体披露,不久前警察局电脑系统 储存的全部抢劫案件的资料竟然被删去了,究竟是有意而为还是意外事故,最终也 没查出个所以然,只得不了了之。 由于犯罪率高,虽然落入法网的只是少数人,可监狱仍然人满为患。扩建的监 号、增加的床位全被新入狱的犯人住满,监狱已达到饱和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当 局决定遣送400名重刑犯到俄亥俄州的监狱,以减缓华盛顿监狱的压力。 俄亥俄州在美国的中部,这些重刑犯到了那里,虽然不能说永远不准回来,但 因为重刑犯刑期都很长,假释的可能极小,必须等到刑满释放才能回来。而路途的 遥远,又阻隔了家属探监的可能,所以对犯人来说是又被剥夺了与家人见面的机会。 可以想见,他们决不会对被遣送感到满意。 为防止发生意外,转移犯人是秘密进行的,事先既不通知犯人本人也不通知家 属,甚至对大多数警员也保密,只是在行动开始前几分钟才通知全体人员。这一切 全都是为了不给犯人反应的机会,以免出乱子。 因为特攻队在转移犯人时要唱主角,所以事先得到了通知。李易之也被通知参 加这次行动,这是他参加特攻队后第一次执行任务。行动于午夜12点开始,每天转 移400名犯人,4天完成任务。 400名犯人分别关在特级警戒监狱和中级警戒监狱。 因为特级警戒的犯人危险 程度最高,所以第一夜先从那里开始。 特攻队员一行12人,列队向特级警戒监狱的正门走去。保罗队长小声对李易之 说:“放仔细点,谁要是找麻烦,就拧断他的胳膊,不要手软。” 李易之认真地点点头。 监狱门口的警卫看见这一队特攻队员列队而来,已经领会到有任务要执行。二 话没说,便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那身黑色战斗服就是他们的通行证。 特攻队员直奔指挥中心,夜班警员遇到他们,都纷纷闪到一旁。看到这一队精 明强干,透着杀气的特攻队员,所有执勤的警员也都做好了动手的思想准备。 养兵千日, 用兵一时,特攻队每周8小时训练,不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刻派上 用场吗!李易之是特攻队中惟一的亚洲人,他想:论文论武,我们中国人都不比你 们黑白两色的美国人差,今天就见真的了。 他想着,又伸手紧了紧武装带。 监狱方面事先已拟定好了周密的行动计划。副监狱长手里捏着一张名单,上面 列着100个犯人的名字。 特攻队员负责从监号往外提人,监督登记,搜身以及押犯 人上囚车的全过程。要求他们能够控制全局,保证安全、顺利地完成转移任务。犯 人上了囚车,另有警员负责到俄亥俄的全程运送,那时与李易之他们的特攻队就不 相干了。 特级警戒的犯人都是关在铁笼子似的小监号里,两人一间。特攻队员按照名单, 一个监号一个监号地提被遣送的犯人,就像从笼子里抓鸡一样。每叫到一个犯人, 就有一名特攻队员走过去,命令犯人先把双手从铁笼子里伸出来,带上手铐,然后 才开铁笼子放人。每凑齐10个人,就统一押送到健身房搜身,然后进行10分钟的押 送教育。 警犬队派来4只警犬, 一字排开,蹲在监号的走道上,由训犬员牵着。它们一 个个吐出血红的长舌头,虎视眈眈地盯着犯人。犯人们都明白,警犬可不懂什么人 权法律,稍有不轨,它就会扑上来厮咬。犯人心里又恨又怕,表面上却老老实实, 目不斜视地鱼贯而出,谁也不想成为警犬的猎物。 健身房里人来人往,犯人押到后,先在一间屋里脱得赤条条的,由警员仔仔细 细搜查一番,防止他们把违禁品带上囚车。 保罗队长正指挥警员挨个对犯人搜身,李易之押着一拨人走进来时,正看见他 在向一个犯人发火。 那是一个盘着头发的犯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同性恋。他左右扭摆着,让一名特 攻队员搜了个遍,可就是不肯张嘴。保罗见那个队员摆不平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家伙,火了。他狠着脸朝那个家伙走去,一言不发,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抽得那个 同性恋犯人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嘴里有什么,吐出来!” 保罗大声命令道。 那同性恋用手捂着腮帮子,偷偷看了一眼几个穿着黑制服的特攻队员。他似乎 这才明白了这些穿黑衣服的警察和普通警员不一样,不听话他们就来武的。好汉不 吃眼前亏,他乖乖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原来是一对金耳环。根据监规,这也 是违禁品,大约他想偷偷把这饰物带到俄亥俄,继续干他的老勾当时用来卖春卖俏。 保罗队长一脚踏上去狠捻了两下,再抬起脚来,那对耳环已分成了几段。 李易之见这场景也不由愣住了。他在监狱工作三年多以来,虽然多次经过、见 过警员与犯人冲突,可是警员出手都是为了自卫或制止犯人的暴力行为。像保罗队 长这样二话不说上去就扇耳光的事,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看来特攻队的执勤手段 和普通警员是不一样。他想起那个抵达美国机场后要求集体政治庇护的中国考察团 的案子,当时美国当局动用了特攻队将他们强行扭上飞机,原机遣返。有人惊呼: “怎么美国警察也打人!”好像美国警察个个都应该是文明执勤,不动武似的。做 普通警员时,常常觉得自已被监规、警规所限,空有一身本领,却不得不在监狱的 矮檐下,犯人的威胁下,心情紧张地应付工作。现在看到保罗的所为,李易之从心 里感到痛快,这就对了,哪有警察不打人的,要看打什么人。全世界的警察都一样, 不打人,发警棍干什么! 按照要求,被押送到俄亥俄的犯人,贴身只许穿一身背心裤衩,外面套一身灰 色囚服,多余的衣服统统丢进垃圾箱。虽然有人小声抱怨,但没人敢公然违反。 “长官,我有关节炎,医生说腿上必须多穿点,你让我穿走自己的衬裤吧!” 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犯人走到保罗面前,向他要求着。保罗抬眼看了看他,有 心答应,可是又看到他身后已经有犯人停止换衣服,在观望自己如何处理。他想, 不能答应,否则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No,按规定办。” “可是我有关节炎。” “不行,什么理由也不行,不让带就是不让带!你别再啰嗦了!” “你讲不讲理呀!” 那犯人一点儿好歹也不识,反而大声嚷嚷起来。保罗不再跟他废话,走上去, 把他双手往背后一铐,一把推到墙角,抬腿又把他踢得跪在地上,按着他的后脑勺, 让他前额顶在墙角上, 狠狠地说:“老实点!你的前额要是离开墙1秒钟,我就打 死你!” 那犯人被制服了,原来在一边观望的犯人赶快按要求换上了囚服。 保罗队长这一招还真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后进来的犯人,一进屋就看见屋 角跪着的那个人,不由自主地便老实了。 那个跪着的犯人一声不吭地跪了半个小时,不再争辩,可也不求饶,看样子是 顶上牛了。 保罗队长开始并不理会他,等他求饶再说。可是过了20分钟,那家伙还是不吭 声,保罗队长忍不住过一会儿就向那人瞟一眼。李易之看在眼里,知道保罗队长是 想等那人求饶好下台阶。今天的任务是遣送犯人上囚车,总不能老让他跪在那里, 可是就这么让他起来,队长也未免有失脸面。李易之等到一批犯人刚刚被搜查完准 备走出去的时候,走到那跪着的犯人身边,一把拽起来:“这么多人,你别在这儿 挡路了!” 他边说边把那犯人架出去。那犯人腿都直不起来了,也不再坚持带衬裤。保罗 队长看着李易之架走那个犯人,一声也没吭。两人不再僵持,都见台阶就下了。 天快亮了,最后十几个犯人被押进来。眼看大功告成,大家都舒了口气。这比 预想的好多了,原以为得大动干戈呢。李易之不由得想:重刑犯不过如此。他跟在 队长后面走出搜身的那个房间,他们把最后这几个人留给普通警员去搜身,准备到 外面歇口气。 “今晚你看了多少个肛门?” 保罗队长边走边问李易之。因为犯人最喜欢在肛门里藏违禁品,所以搜身时, 肛门是必查的部位。这天晚上,李易之虽然被安排和队长一起在旁边督战,可别的 警员搜查他也看了个满眼。 “大概四五十个吧。” “那你是冠军,我没看那么多。不过那个挨我耳光的同性恋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通红通红的,一眼能看到底,不知让多少人捅过呢!” 保罗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李易之越想越恶心。没办法,例行公事,再恶心也得 干。 两个人在健身房外站着没说几句话,屋里就乱了营。 “来人,来人哪!” 一个胖警员扯开嗓门喊了起来,李易之和保罗急忙冲进屋里,只见一个高个的 犯人赤条条地半跪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四五个警员都按不住他。 保罗队长向李易之使了个眼色,让他上。 “都放手,让他站起来!” 李易之大喊了一声,几个正拿那犯人没办法的警员一齐松了手,闪到一边。那 犯人刚要站起来,李易之一弯腰抓住他的手腕子,双手一拧,那犯人就趴在地上了。 李易之把左腿金蛇缠腕一般地盘在他胳膊上,右脚紧紧踩在他胁下。他知道自己已 经把犯人的肩关节拧到了极限,只要他一弯膝盖,就能把他的肩关节卸下来。他想, 别怪我手狠,谁让你不老实! 保罗队长顺势抓住犯人另一只手,也反拧到肩关节的极限角度,那犯人趴在地 上,双臂反剪。李易之过去在中国练武时,戏称这一招叫“孔雀东南飞”。 那犯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疼得哇哇乱叫。保罗队长见将他制服了,这才问刚 才为什么冲突,胖警员气喘吁吁地说: “都检查完了,但他说什么也不让看肛门,我们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幸亏你 们来了。” “那你们还等什么?” “来,把这混蛋的屁眼扒大了!” 那胖警员狐假虎威地招呼旁边的警员。 李易之和保罗仍然反拧着犯人的双臂,另外两个警员一边一个,抓住他两只脚, 把他双腿拉开,那家伙又是一阵嚎叫。李易之感到他浑身在颤抖,不由得想:老老 实实不就没事了,临上路还自找苦吃。 胖警员戴上乳胶手套,弯下腰,伸出两只胖乎,捏着犯人的屁股使劲往两边扒, 一边狠狠地说: “我非找出两磅海洛因不可!” 那犯人还嘴硬,忍着疼断断续续地喊道: “我要找,找我的律师,告,告你们!” 李易之听他不知深浅地喊出这种话来,觉得他在找没趣。果然,狱警们查完他 的肛门,保罗队长一挥手,让他站起来。保罗把脸紧贴着犯人的脸,咬着牙一字一 板地问: “怎么,你不满意我们执行公务?”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那胖警员倒乖觉,看出了保罗的意思,向站在门口的警员 一努嘴:“把门关上!” 那犯人刚一愣神,队长抡圆了又是一个大嘴巴,那声音又响又脆,比打那个同 性恋重多了。 那犯人没料到他说要见律师的话招来这么重的一个嘴巴,两眼直冒金星。他捂 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一下子蹲在地上。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他终于求饶了。 李易之当时想:这种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美国是法制国家,又极 标榜人权,警察打人,事关安危可以理解,可也有滥用职权的。各国警察都有打人 的事,可大赦国际偏偏跟中国警察过不去,芝麻大点的事都能跟人权、政治联系起 来。不知道大赦国际如果看到保罗打犯人,会有何观感。美国那些拼命叫喊人权的 人,不过是拿着人权的大棒去攻击一切可以抬高他们自身“人权卫士”形象的事物。 试想,远的不说,就这一晚发生的几档子事,不用武力焉能摆平,不用武力又怎么 可能把这100名重刑犯顺顺当当押走?光靠嘴皮子讲大道理,没准这100号身强力壮 的家伙早暴动了。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第一夜,由于押送的是特级警戒监狱的犯人, 事先计划得十分周密,保护措施完善,大家警惕性很高。虽然遇到点小麻烦,但预 料中的大冲突并没有发生。这主要是参与行动的人都把弦绷得紧紧的,虽是夜间行 动,可一个个比白天还机灵,加上特级警戒的安全设施齐备,所以原以为最棘手的 监狱反倒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接下来转移中级警戒监狱的犯人却出了麻烦。从理论上讲,中级警戒的犯人 无论刑期还是危险程度都较特级警戒的犯人轻,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现在中级 警戒的犯人中已经有三分之二本应押在特级警戒,比李易之刚到监狱工作时的情况 还要严峻得多。这是因为华盛顿没有死刑,这些被判了长刑的犯人,差不多都要终 老在狱中,终于使监狱爆满。不得已只好把这些重犯关押在中级警戒监狱,他们的 危险程度并不亚于特级警戒的犯人,可安全措施,管理方式却按中级警戒犯人对待, 正所谓“鸡笼里关狼”。平时不出事不觉得,关键时刻,稍一疏忽就会有问题。 中级警戒监狱是全市9座监狱中最大的一座,关押着近2000名犯人,刑期从5年 至无期不等,被判处四五十年或两个无期徒刑的犯人人数很多,他们本应被关押在 特级警戒监狱的。 中级警戒的犯人行动相对自由一些,不像特级警戒那样被24小时锁在铁笼子里。 这儿的犯人被关在太监号里, 100人一个监号,跟大宿舍似的,犯人在监号里面可 以自由行动,打球、看电视、洗澡均可自便,就是不能随便出去。李易之原来负责 的监号就在这座监狱里。 从这样的监号往外提犯人,比从铁笼子里提犯人的难度还要大。一个铁笼子里 关两个犯人, 就是他们要闹,也闹不到哪里去。可是对夹杂在110多号可以在监号 里自由行动的犯人就大不相同了。也许是从特级警戒监狱转移犯人太顺利了,监狱 方面新上任接替卷毛的带班少尉连警犬都没要求配合,也没安排特攻队亲临第一线 坐阵,只是让他们等在监号外面,以防不测。 转移行动从第七监号,就是李易之给老越南当助手的那个监号开始。这个监号 新犯人多,年轻犯人多,违犯监规的多,胆大妄为的多,最容易出乱子。黑色星期 五那场骚乱之后,虽然几个带头闹事的犯人,包括黑锅底在内,经过审判又增加了 刑期,被转移到其他重刑犯监狱去了。但第七监号并未就此消停,因为补充进来的 一些长刑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越南受伤太重,再也不能回监狱工作了,现在 负责第七监号的是一名中年的黑人警员,李易之甚至不认识他,可能也是新来的。 这天,要从第七监号转移走30名犯人,是这所监狱转移犯人最多的监号。 新来的少尉举着名单, 带了4名普通警员进了监号。平时把犯人从一个监号转 移到另一个监号就是这样,由警员挨个叫犯人的名字,被叫到的马上打点行装,然 后去新的监号。 但这一次可不是去别的监号,而是去俄亥俄呀! “被念到名字的马上收拾,准备往俄亥俄转移!” 带班少尉大声宣布着。犯人们立刻骚动起来,俄亥俄是那么遥远,囚车开足马 力在高速路上跑也要6个小时才能到,这一去不知哪年才能返回,谁也不愿去呀! 少尉开始念名单了。 100个犯人都静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床上,竖起了耳朵。 有的犯人双目紧闭,右手按在胸前,默默祷告上帝,别把厄运降到自己身上。 整个监号鸦雀无声,只听见少尉一个人的声音。他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其他犯 人心都跟着紧缩一下。30个人的名单念完了,犯人们都像泥塑似的坐在床上,没有 一个人站起来,监号里静得怕人。 “我再重复一遍,被念到名字的人……” 带班少尉已经重复三遍了,还是没有人动地方。 带班少尉沉不住气了,平常不是这样啊。他也听说特级警戒监狱的转移顺顺当 当,到了自己的地盘,头一个监号就卡壳,太没面子了! 他一眼看见一个被念过名字的犯人就坐在对面, 便上去推了他一把, 吼道: “蟑螂,快收拾!” “No!”那个叫蟑螂的犯人猛地站起来,“我他妈哪儿也不去!” “你,还有你,站起来!” 带班少尉不理会蟑螂的抗议,又点了两个犯人,这下可欠考虑了。 一下子站起来六七个犯人,都是名单上的。 “我们哪儿都不去!” 犯人们全学蟑螂的样儿,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带班少尉感到大事不好,看样子犯人要闹事,后悔当初讨论行动方案时,自己 极力主张不用警犬,不用特攻队。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立立威,也让上司看看 自己是位能员。他以为念完名单,犯人们就会乖乖收拾行李跟他上囚车呢! 带班少尉还不肯认输,他想“杀鸡给猴看”,向身后的两名警员一挥手,让他 们把挑头闹事的蟑螂铐起来。 不知蟑螂是仗着有100名犯人撑腰, 还是真豁出去了, 他跳着脚大叫一声: “别他妈逼我了!”便向一个警员猛扑过去。那警员手无寸铁,赶忙招架,两个人 扭打在一起。 监号里轰的一声, 立时开了锅,有二十多个犯人冲了上来,把带班少尉和4名 警员团团围住。 “打这帮混蛋!” 不知哪个犯人大吼了一声, 带班少尉和那4名警员没挣扎几下就被淹没在犯人 堆里了。 坐在监号外的特攻队员都轻松地聊着天,议论着昨晚那个同性恋。只有李易之 对这个第七监号深有了解,没有参加其他人的谈话,而是警惕着听监号里的动静。 他听得里面轰的一声,虽然因为那几个队员聊天的声音太大听不太清,但直觉告诉 他,出事了。 他马上报告保罗队长。保罗向全体队员挥了下手,短促地命令:“集合!” 特攻队员们立刻打住话头,跳了起来,排成一路纵队冲进监号。保罗队长在最 前面,一进监号,他便把双手伸直,两手中指对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那是手令, 命令队员由一路纵队变为三角队形。这都是平时训练出来的,紧急情况下如何应变, 每个特攻队员都心中有数,不需临时现交待。 看到队长的手令,队员们迅速变换队形,保罗队长在最前面,李易之和另一名 队员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每个人都紧紧握着挎在身上的催泪瓦斯喷射器,那是专门 用来驱散人群的。 在距犯人5米左右的地方,特攻队员停住了。保罗队长在空中伸 出三根手指,李易之几乎与保罗同时搬动了喷射器的把柄。就听“刺”的一声,一 道道白色喷雾朝正在扭打的人群射去。那就像用强力杀虫剂去喷杀空中飞舞的一群 蚊子,疯狂的犯人立时不疯了,叫喊着的犯人立时不叫了,正在拳打脚踢的也不打 了,他们一个个抱头鼠窜,有几个被喷着脸的犯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后面的特攻队 员冲上去,把带班少尉和4个警员救出重围。 几支喷射器还在有节奏地吐着银蛇般的毒气。大多数犯人都跑回自己床上,用 毛毯把头蒙上。特攻队的宗旨是让所有的犯人全都趴下,只要有一个人站着,就假 定他还要负隅顽抗。 最后一个犯人趴在地上了。从特攻队冲进监号,到把全部犯人制服,总共也就 一分钟。 监号里充满了催泪瓦斯,特攻队员本来都随身带了防毒面具,但因情况紧急, 谁也没有顾得上用,现在也一个个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那是一种被烧灼的感觉, 特攻队平时的训练中就有这项内容——不戴面具到充满催泪瓦斯的房间里找东西, 救人质。那是大家都痛恨的训练课程,但因为工作需要,再恨也得练。 眼看犯人被制服了。特攻队员打开监号的门,把犯人都轰到篮球场上去。那是 这个监号白天放风用的,四周也有铁栅栏围着。被喷射到催泪瓦斯,最有效的解救 方法就是马上用凉水冲洗,或者在通风处让瓦斯挥发,过一会儿就好了。 转移行动暂时中止,特攻队重新拟定了行动方案。两天后才把剩下的二百多名 犯人从中级警戒押上囚车。那几个打人闹事的犯人没去俄亥俄,他们被关进独居监 号,等待检察官以袭警、暴乱罪起诉他们。 有个白人囚犯,为逃避被遣送的厄运,把平时偷偷积累的安眠药一下吞了进去, 结果被送到医院抢救。其实转移名单中并没有他,他这一折腾,出了院就被关进独 居监号进行自杀监护,以防他再寻短见。看守他的警员每15分钟就观察他一次,并 详细记录在案。那警员生气地对他说,下次囚车来非想法把他装上不可,省得他留 下来没事找事添麻烦。 遣送行动结束了,没过多久,腾出的400个床位又被新犯人占满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