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蒋艳萍担任湖南省建工集团第六工程公司劳动服务公司经理期间,越来越多的 群众举报她以权谋私、以权搞钱的问题,直至1994年因别的一桩行贿案将她带出, 长沙铁路人民检察院找她谈话,实施初查。有关部门的领导却依然包庇到底,又让 蒋艳萍逃脱了法网。1996年9 月,中共长沙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曾组织力量查处蒋艳 萍的问题,但又由于有关部门的包庇与干扰,蒋艳萍不仅溜过去了,而且还飞黄腾 达,官至副厅级。这使得蒋艳萍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此时,蒋艳萍已经升任湖南建工集团第六公司党委书记、副总经理。当长沙市 纪律将蒋艳萍请去核对情况时,她态度傲慢,说她承揽的业务,自己享有工程总造 价12%的支配权,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她特别强调:“我就是买辆桑塔纳小车送给 ××也没事呀!” 蒋艳萍第一次接受谈话回去后,就称病住进了医院。中共长沙市纪律检查委员 会考虑到蒋艳萍涉嫌经济犯罪问题严重,决定将其再次请进来,并“留”下来。 蒋艳萍来了,一进门就火气冲天,极不情愿、极不耐烦恼地应付着纪委官员的 询问。下午下班时刻,纪委官员向蒋艳萍传达中共长沙市纪委要将她“留下来”的 决定。原以为她会撒泼放赖,没想到她倒显得很平静,很沉稳,起身,双手剪背, 在面积不算大的询问室里踱来踱去。这时,一辆小车驶进市纪委。车门推开,下来 一位有身份的人,直奔长沙市纪委主要负责人的办公室,稍事寒暄,便进入正题: 国家某部有领导来湘检查工作,今晚有个重要活动,省里有关领导点名蒋艳萍同志 参与接待并介绍情况。 长沙市纪委主要负责人坚决拒绝。 这位有身份的人悻悻而回,走时留下一句话:“呆脑壳,不晓得转弯!” 不久,长沙市纪委主要负责人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是长沙市某领导打来的, 要求先将蒋艳萍放回去,参与接待工作后再接回来。 纪委主要负责人汇报:蒋艳萍的问题相当严重,放她回去,不利于下一步的查 处工作。再说,问题没说清楚就放她走人,违反了党的有关原则。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再次耐心开导:别的都不说了,为了湖南开放搞活,你赶 快把蒋艳萍同志放回去。好多领导正等着呢!纪检工作服务于经济建设,服务于人 民群众,服务于中心工作嘛! 下级服从上级。长沙市纪委主要负责人明白再坚持不放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为了顾全大局,他通知承办此案的纪委干部赶快放人。 蒋艳萍此一去便杳如黄鹤,再也没有回来。 蒋艳萍的嚣张举动更进一步地激起了省建六公司广大群众的义愤,从1996年开 始,对蒋艳萍的举报信日渐增多。中共湖南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湖南省人民检察院, 陆续收到从中央领导、国务院、最高人民检察院批转来的举报材料,更进一步引起 了他们对蒋艳萍贪污受贿问题的高度重视。 1998年11月,中共湖南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二室、湖南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联手 开始核实线索,正式进入了查办蒋艳萍贪污受贿案的前期准备工作。实际上,中共 湖南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湖南省人民检察院,几年来一直关注蒋艳萍这个“不寻常 的女人”,并且一直在搜集其贪污、受贿的证据。他们知道,十年来,群众对蒋艳 萍的举报从没间断过。但由于人情、权力、宗派等种种原因的干扰,加之蒋艳萍接 受过长沙市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询问和调查,她不断地总结如何逃避被查处的经验, 变得越来越狡猾,越来越难以制服。所以要拿下蒋艳萍这个案子,难度非常之大, 调查取证时间、范围、内容和工作量,比以往任何一个案子都要长、要广、要多、 要大。必须充分作好打攻坚战的准备,想方设法拿到可靠的证据,一旦正式宣战, 就要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攻克,不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以免死而不僵, 卷土重来。 中共湖南省纪委、湖南省人民检察院一直在运筹有利的出击时机。 1999年5 月,中共湖南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湖南省人民检察院从知情人口中获 悉:蒋艳萍手下有个项目经理,因不肯为蒋艳萍开出的巨额假发票做伪证而遭到打 击报复,最后只好远离长沙,躲避外省。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可以 从这里了解到许多有价值的情况,而后一举打开蒋艳萍贪污受贿的缺口。于是,中 共湖南省纪委、湖南省人民检察院选派精兵强将,疾驰某省秘密进行调查。 他们找到了这位曾在蒋艳萍手下接工程的项目经理,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终 于从他那里取得了蒋艳萍贪污受贿的可靠证据。拿到了这一有力证据,再加上近几 年所掌握的其他情况,省纪委、省检察院成立联合专案指挥部,下设若干专案小组, 对蒋艳萍的违法犯罪问题展开彻查。战役正式打响。 1999年7 月,专案组将蒋艳萍等9 名犯罪嫌疑人以及涉案人,逐一带到规定的 地点,并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开始说清自己的问题。蒋艳萍虽然被“两规”,但 要查清她的问题,这只是万里长征开了个头,艰难困苦还在后面。因为她是个很不 简单的女人,一有后台,二会抵赖,要想她低头认罪,就必须设法拿到最关键的证 据,使她在铁证面前无法狡辩。 果然,蒋艳萍在双规期间,拒不讲清自己贪污受贿的问题,反而大讲自己如何 乘改革开放东风,驾驭市场经济大潮,大刀阔斧,埋头苦干,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濒 临倒闭的企业。可能因自己在工作中讲党性,讲原则,不知不觉得罪了一些人,而 遭到告黑状、甚至是暗算。她相信党的纪检、监察机关、国家检察机关一定能秉公 执法,决不会冤屈好人。她还承认自己有错误、有缺点,但只是工作方法上的错误 和缺点。有错误有缺点怎么办?改了就是了。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实践,边纠 正,边总结。 专案组要她说明家庭的财产时,她只承认所有的家当顶多18万元。 蒋艳萍的恶劣态度,令专案组人员十分愤怒。但他们克制着。原拟向她抛出已 经掌握的部分证据,压压她的神气与威风。但经过研究认为,多给她一点表演的机 会,看她还有什么绝招。同时,组织力量彻查她的家庭财产。那样如同打蛇打七寸, 使她再无反咬之力。 但是,专案组在蒋艳萍家里进行了细致的取证工作,没有漏掉任何可疑物,可 就是没有发现她贪污受贿的巨额不义之财。官员们又引起了警觉:蒋艳萍的巨额财 产去向不明,其“两规”后又如此从容镇定,莫非她事先得到情报,早已作好了准 备?他们分析:蒋艳萍只承认18万元的家庭财产,其丈夫说的也与其相差无几。由 此可见,蒋艳萍肯定是有备而来,早已将巨额财产转移到十分隐蔽的地方去了。如 果查不到她的巨额财产,以蒋艳萍的经验与狡猾,她是绝对不会就范的。因此,查 获蒋艳萍的巨额不义之财,是攻克此案的当务之急。 专案组召开会议,分析蒋艳萍巨额财产的去向。几位到过蒋艳萍家的专案组成 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他们将蒋艳萍带走时,看见她家里还有个腼腆胆怯的 小姑娘,从衣着装束来判断,来自乡下,是给蒋艳萍家做保姆的。现在这个小姑娘 不见了。也许是发现主人出事了,她也回乡下去了。倘若能找到这个小姑娘,兴许 能从她嘴里获得重要线索。可到哪里去找这个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