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库尔斯克号最后的指挥员 科列斯尼科夫——俄罗斯这个普通的姓氏在战后苏联——俄罗斯潜艇舰队的殉 难史上出现了三次。1970年在K —8 核潜艇出现的第一次事故中科列斯尼科夫上等 水兵牺牲。13年之后,在K —429 核动力潜水巡洋舰上科列斯尼科夫准尉牺牲。现 在科列斯尼科夫大尉又牺牲了。是这个姓倒霉吗?不是,我倒认为这是英雄的姓氏, 因为这几名科列斯尼科夫军人都在有一定风险的潜艇舰队上工作,并且他们至死忠 于自己的舰队,忠于海员的神圣职责。 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是第一个被找到并打捞上来的艇员。早晨6 点钟俄罗 斯深海潜水员切开8 号舱盖的舱口,然后用喷水枪清除掉了遮挡视线的全部悬浮物。 最后接通了舱内的摄像机,通过摄像机在“帝王”号上观看上甲板的走廊。与专家 们一起观看打捞现场的,还有遇难艇员的妻子——伊琳娜。舒宾娜和奥克萨纳。西 拉卡娃,尽管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在2 号舱。 她们与库拉耶多夫将军一起乘直升机来到救援现场,并且从家里给俄罗斯和挪 威潜水员们带来了自己制作的大蛋糕。 总司令亲自向潜水员们下达了进入8 号舱的命令。他提醒潜水员:“如果不能 向前推进或者感到有危险的时候,要立刻返回。” 谢尔盖。什梅金第一个进入舱内,他走过5 米之后,由于通气导管的长度不够 用了,就停在了极其窄小的通道口前面。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这时又给他 放出了一段导管,他才继续向前走,到达8 号舱与9 号舱的隔板,他打开圆形舱门, 向里望去,也没有发现任何人。 什梅金与同伴返回8 号舱,回到甲板上。在这里他们碰到了四名海员的尸体。 他们尽量不看死者的脸部,把尸体拖到舱口,并装到特制的箱子里,然后运到救援 平台上。身体魁梧、重量最大的就是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大尉。在他手掌捂住 的制服口袋内,发现了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并且边缘被烧焦的纸条。根据纸条上 简短的内容,我们得知,在爆炸之后生存下来的艇员都集中到了8 号舱和9 号舱。 尽管那里曾经还有4 名军官,但是7 号涡轮机舱的部门长却担负起指挥任务,为什 么会是他指挥呢? 德米特里的老战友瓦列里。安德烈耶夫这样说:“米佳(德米特里的小名)在 任何情况下都勇于承担责任。在学校里,当负责人质问调皮的学生‘是谁带头起哄 ’时,科列斯尼科夫总是从学员中站出来,回答‘是我’。” 近2 米高的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在中学时代就是一个出色的学生。艇员罗 曼。科列斯尼科上校的儿子天生就有指挥员的品质,再加上他豁达乐观的性格,使 他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成为伙伴们的核心。 第66中学的纳塔利姬。德米特里耶夫娜老师说:“在班上我们都把米佳叫做‘ 小太阳’,他总是那样和蔼可亲,虽然他身强力壮,却从不欺负同学,女生也喜欢 他,同学们也都愿意聚拢在这个天生浪漫的人周围。与他在一起有一种踏实可靠的 感觉。” 文学课女教师加林娜。阿希罗娃补充道:“他不算是最优秀的学生,但是他的 作文都是自己写,从不抄袭别人。他对物理比对文学兴趣浓厚。” 纳塔利亚。德米特里耶夫娜接着说:“他每次休假都到学校来,我问他:”你 在部队挣不了多少钱,为什么不回来找个工作呢?‘他说:“现在当兵确实很困难, 但是,这是我的事业。”’不错,这的确是他的事业,是他的使命,他的命运…… 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在水下黑暗的墓地写下这充满英雄气魄的壮烈诗篇:“12 日8 点45分,这里很暗,我只能凭感觉写字。生还的希望渺茫,只有10——20%。 但愿能够有人读到我的留言,这里有目前留在8 号舱和9 号舱全体人员的名单。不 要绝望。科列斯尼科夫。” 纸条背面是详细的艇员名单,上面还写着水兵的战斗编号和点名时的标记。 潜水队队长、俄罗斯英雄阿纳托利。赫罗莫夫说:“当我们找到科列斯尼科夫 写的纸条时,我们非常兴奋。这张纸条帮了我们大忙,它缩小了我们的搜索范围, 使我们没有按开始时计划的那样,进入6 号舱和7 号舱,而是把力量集中到了9 号 舱。显然,这样做是对的,我们从那里打捞起半数以上的艇贝。 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大尉做出了具有特殊意义的功勋,即信念的功勋。他 在孤独无望的时候,还相信救援人员会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他会呈现在同事们 面前,同事们会读到他的留言。他的妻子奥莉加也读到了丈夫的留言:“奥莉加, 我爱你,不要太难过,向加林娜。瓦西里耶夫娜(岳母)问好!向亲人们问好!” 是忠贞的爱情、神圣的使命和坚定的信念书就了这视死如归的铿锵语言。是爱 情的力量把他的手放到心脏上面,保护了这封书信。烈火和海水都不愿意损坏这张 用热血写就的留言。以前潜艇上遇难的海员,还没有任何人留下自己的书信,科列 斯尼科夫大尉却做到了…… 关于这张纸条,有许多流言蜚语。有人指责说:“没有公布纸条的全部内容, 最主要的是隐瞒了可能指出事故原因的那部分。”针对这些语言中伤,米佳的父亲 罗曼。科列斯尼科夫是这样回答的:“在北莫尔斯克的检察院他们给了我那张纸条, 我将它攥在手里,然后抄了一份。我当时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公布姓名,以防记者 影响工作。刑事专家和其他专家仔细处理了纸条。纸条虽然沾上了一点油污,边缘 和中心有一些烧损,但是绝对能够清楚地识别。调查人员告诉我说,留言是用铅笔 写的,然后就收起来了。 我对纸条本身不感兴趣,况且他们答应把纸条交给他妻子,所以我对此并不担 心。我关心的是留言的内容。“ 留言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写给他妻子,上面写着“奥莉加”和写给妻子 的内容,接着是“向加林娜。瓦西里耶夫娜(岳母)问好”,然后是“向我的亲人 们问好”。签名是“米佳”,大家一直这样叫他。日期是12号。 还有一部分就是正文,这部分实际上是写给大家,并且内容也已经公开了: “……可能会有人找到……”。 最后一部分是在黑暗中写的,开头是“很黑,我凭感觉写字……”他最后标明 的一次时间是15点45分,从这个时间到写另一个纸条之间,为什么中断了,目前谁 都不知道。在这张纸条背面列出了转移到9 号舱的所有23人名单。那里分三栏:序 号。战斗编号和军衔及姓名。这一部分签字是“科列斯尼科夫。”在每个姓名前面, 他还画了“十”号,显然是他进行了点名。这也说明他是负责人,完成了组织和指 挥工作。 很可能,他们在受到撞击后被震伤了,我认为他们当时的状况非常糟糕。 还有一条:他们在某一时刻,已经明白形势急剧恶化。科列斯尼科夫非常清楚 损害管制细则,知道不能急速上浮,否则在10分钟之内就会丧命。而他写的“…… 我们正在准备逃出去……”也说明他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还在尽力冲出去, 哪怕到水面上再活10分钟。 罗曼。科列斯尼科夫说的对:凡是起浮到海面上的人都没有活很久。因为在宣 布警报之前,没有任何一艘舰艇能够及时赶到事故地,并且就像后来证实的一样, 在艇体受到巨大冲击之后,舱口已被卡住,他们不可能将其打开。 米佳是在他父亲——一个多年工作在柴油机和核潜艇上的机械师离开舰队的那 一年,来到北方舰队的。他的弟弟萨沙也跟着哥哥来到相邻的“下诺夫哥罗德”号 核潜艇上。利亚钦上校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个涡轮机手兄弟。 “完成这次出海之后,你就到我的库尔斯克号上来吧!”利亚钦向米佳的弟弟 保证。 谢天谢地,在那次航行中只有哥哥一人去了,伊林娜和罗曼还剩下一个精神支 柱——小儿子萨沙。 米佳的尸体在深秋从北莫尔斯克被运送到第二故乡圣。彼得堡。他的灵枢放在 海军大厦下面他的母校海军工程学院院内。5 年前,他在那里获得尉官军衔和军官 佩剑。这所历史悠久的工程院校的毕业生中,有许多人牺牲在大海中,但是,只有 为数不多的人享受到这种荣誉。 这时,怎能不让人想起科列斯尼科夫大尉的同事和同龄人“三个大尉的功勋”? k -47核潜艇在大西洋发生火灾,控制反应堆的电气设备舱被烧,三名值更大尉工 程师明白他们能控制的时间不超过20分钟,于是系上吸氧面罩,就操纵反应堆,给 艇员们浮出海面和扑灭火灾赢得时间。然而,他们自己却牺牲在战斗岗位上。当时, 也就是在1975年,为了不给建设共产主义的大好局面抹黑,没有报道失火和爆炸情 况,全国人民当然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是到了1996年,在米哈伊洛夫斯基将军 写的《工作深度》一书中,才提到他们的姓,但是没有他们的名。这些人是:大尉 工程师阿夫杰耶夫、兹纳哈尔奇科和基里洛夫。他们是谁?哪里人?他们的家属在 哪里?只有上帝知道…… 我在谢瓦斯托彼利英雄公墓偶然见到了维亚切斯拉夫。阿夫杰耶夫大尉的墓碑, 那其余的人呢? “美人鱼”号装甲艇全体人员纪念碑上的题词是:“俄罗斯人不会忘记遇难的 英雄。”可是,有时却忘记了…… 科列斯尼科夫大尉的灵枢盖上了蓝色十字旗,停放在以前曾是海军总部地形勘 测教堂,现为学校俱乐部的正中央,即地形勘测起点上。根据彼得大帝的旨意,300 多年来一直到今天,都是从这里测量俄罗斯海军首府到地球任何城市的距离。现在, 我们从科列斯尼科夫灵枢基座还可以测量人类的灵魂、勇敢和痛苦的大小。在基座 下面摆放着被放大的纸条,并且用黑框镶了边,上面写着:“这里很暗,不好写字 ……不要绝望……” 几十名国内外记者争先恐后地抄写着这些内容。中小学生也从黑板上转抄这些 朴实无华的语言。 整个彼得堡,全部北方舰队都来与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告别。在缠满黑色 和红色彩带的大理石柱之间,摆放着身穿制服的涡轮机长的遗像,一批又一批的战 士,纳希莫夫海军学校的学员、军官、将军、生前好友和同窗以及普通的市民都来 瞻望英雄的遗容。波波夫将军也从北莫尔斯克乘飞机前来参加葬礼。他在追悼会上 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他说:“舰队全体人员都要向德米特里大尉学习。只要俄罗斯 有他这样的军人,我们就不会担心国家的前途命运。” 参加追悼会的还有圣。彼得堡市长弗拉基米尔。雅科夫列夫,潜艇总设计师伊 戈尔。斯帕斯基等等。 在正午时分开始了祭祷仪式。海军尼古拉大教堂的堂长波格丹神父为米佳举行 安魂祈祷。当他说到“我们不应该绝望,在上帝那里没有死者,在上帝那里所有的 人都是活人”时,遇难艇员亲属中,有些妇女嚎陶大哭起来。 13点,仪仗队在“立正”口令下,站在海军大厦柱廊前面。仪仗队队员抬走灵 枢,两名军官手捧大尉的两枚军功章和一枚勇敢勋章。 然后,到了浸泡在秋雨中的萨拉菲莫夫公墓。在埋葬着列宁格勒保卫战中牺牲 的成千上万无名烈士的地方,露出一个方形大坑。离它不远的地方就是米佳的墓穴。 彼得堡的记者说:“在距离列宁格勒保卫战时牺牲的英雄墓地不远,米佳的亲 属给米佳选中了一块墓地。” 在追悼大会上,波波夫将军第一个发言。他的声音非常缓慢而低沉,甚至有些 发抖,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他讲话时,许多年轻水兵, “包括值勤警卫,为了不哭出声来,而紧咬嘴唇。 我看到从灵枢上掀下浸湿的安德烈旗(从十九世纪延用至今的俄罗斯海军军旗 ——译注),并按照习俗将它交给海员的母亲。然后,把科列斯尼科夫大尉的遗体 安放到家乡的故土中。墓穴对于他来说,略显窄小,宽大的灵枢在墓穴半空卡住了 有一分钟的时间,后来六名墓穴工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其放到墓底。显然是27岁的米 佳不愿意离开这个人间世界。 海员礼炮排向空中鸣炮致礼,三次齐发划破了墓地的宁静。管乐队奏起“瓦良 格”乐曲。学员方队在新墓旁边列队行进。 我不由自主想起了韦尔京斯基的一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谁需要这样 做,是谁将他们置于死地而手都没有颤抖一下,如此绝情而又残忍地让他们永远安 息了。 送行的人们默默地向汽车散去,然后驶向黑河。半年之前,米佳与自己的未婚 妻还在河岸散过步。在根本不黑的黑河上游岸边,矗立着海军学院的大厦。在宽阔 的饭厅内摆放了长长的餐桌。 我看到了米佳的父亲罗曼。科列斯尼科夫是怎样顽强地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 没有被痛苦所压倒,他走到聚集在大厅里的海员们跟前,简短地说道:“请大家去 餐厅参加我儿子的葬宴。” 几百人坐到餐桌前,其中有不少人在卫国战争期间在潜艇上参加了作战。这些 白发苍苍的老兵们为失去他们引以为自豪的科列斯尼科夫大尉而感到悲痛万分,就 像当年在前线上失去战友一样。 科列斯尼科夫大尉经常写诗抒发情感,他的灵魂能与1941年在潜艇上牺牲的领 航员——诗人阿列克赛。列别杰夫上尉直接取得沟通。因此,列别杰夫上尉将自己 生前有先见之明的诗句寄给科列斯尼科夫及库尔斯克号全体成员:如果在注定的时 刻,猛烈的拥抱,将我们卷入海潮。 你打开信封,就会读到,关于我们的通报。 不要为我们哭泣,我们生前勇敢,死时顽强! 在阵亡通知书上,你会看到! 接下来的诗句,就好像是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写给自己的妻子,准确地说, 是遗孀奥莉加:出嫁后,半年孤独的生活,让你倍受煎熬。 在你心灵深处,我是永远年轻的丈夫! 如果儿子降生于世,告诉他:目标只有一个,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走向 大海! 那里是我的归宿和天堂…… 这些诗句可以作为祭文纪念在海中遇难的所有海员。 作为指挥员,他活着的时候是最后一个告别自己的潜艇,而牺牲后的他却是第 一个离开潜艇,他是为了向大家报告发生的情况。 诗人经常说的“永垂不朽”这个词,对于母亲来说是最大的空话。但是,我们 相信像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这样的英雄将会永垂不朽! 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与打捞起的其他艇员的告别追悼会于10月29日在北莫 尔斯克大广场上进行,那天也是舰队纪念“新罗西斯克”战列舰失事的日子。在莫 斯科俯首山的教堂里,同时为新罗西斯克海员和库尔斯克海员进行了安息祈祷。 45年前,在塞瓦斯托波尔港湾“新罗西斯克”号战列舰发生巨大的爆炸,当场 死亡600 人。炸翻的战列舰就像一个巨大的潜艇一样沉入水下,当时里面还有几十 名海员活着。但是,最后只有9 人活着浮出水面。遇难海员的尸体后来都被秘密地 埋葬在烈士公墓。到了1990年,才在墓碑上刻出全部610 名遇难者的名字,去年这 些遇难者的遗孀才得到授予她们丈夫的勋章。 对于库尔斯克号潜艇的艇员,却是马上就授予了勋章,也树起了纪念碑,还给 遗孀和孤儿发放了救恤金。为什么这两起灾难差别如此之大?难道只是由于一艘战 舰上挂的是苏联镰刀斧头旗,另一艘挂的是俄罗斯安德烈旗吗? 然而,从塞瓦斯托波尔港湾打捞“新罗西斯克”号战列舰时,没有挪威潜水员 的帮助。在尼古拉。奇克尔技术少将的指挥下,由海军救援舰队用了不到一年的时 间,就将战列舰打捞出水。 在“新罗西斯克”号与“库尔斯克”号两起不同的悲剧当中,存在着一些共同 之处。首先,事故原因都没有确定。至今,“新罗西斯克”号战舰失事的正式说法, 也是可能性最大的说法是“碰上二战时期的水雷”。目前,这种说法也被列入政府 调查委员会对库尔斯克号核潜艇的调查报告中。不完整的表述和不确定的原因有时 会引起荒谬的猜想。比如,有人说,“新罗西斯克”号战列舰是被朱可夫元帅派出 的破坏者炸毁,目的是想在赫鲁晓夫那里低毁苏联海军总司令库兹涅佐夫将军的声 誉。编造这些谎言的人就没有动脑筋想想,在发生这场悲剧之前,1955年库兹涅佐 夫将军就已经无权了,而要解除国家政治舞台上重量级人物朱可夫的职务,任何人 靠编造谎言都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不可能将老英雄从政治舞台上一笔勾销。况且, 关于“新罗西斯克”号战列舰失事的说法逐年增多。我想,关于库尔斯克号也是这 样,时间越长,杜撰的说法也就越多。 谁说死者不会开口说话?这不,从9 号舱打捞出水的动力大队涡轮机组中队长 科列斯尼科夫大尉就“开口说话”了吗?他的母亲曾经请求不要打捞艇员尸体,然 而米佳却是第一个被打捞上来。好像他有一个特殊的使命。要将发生的情况告诉我 们。在沉没的潜艇隔舱内,他最早是在应急灯微弱的灯光下,后来是在伸手不见五 指的漆黑环境中,写下了关于当时核潜艇尾舱状况的报告。米佳出色地履行了自己 作为军人的职责、作为一个大写的人的职责和一个男人的职责。他口袋中留下的纸 条,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执行救援任务的潜水员,使他们采取了正确的救援方案, 并为分析爆炸后的情况提供了重要的线索:“13点15分潜艇6 号、7 号和8 号舱的 全体人员都转移到了9 号舱,我们这里有23个人。事故发生后,我们采取了这个决 定。我们当中任何人都出不去……我现在是凭感觉书写。” 北方舰队司令员波波夫上将这样评价这张纸条:“集中在9 号舱的艇员牺牲的 准确时间,将由法医鉴定委员会做出鉴定。我作为艇员,只能猜测,再次强调只是 猜测,潜艇艇员的死亡时间不迟于13日……在爆炸之后一个小时略长一点的时间内, 艇员们想尽一切办法,为尾舱的生存进行了顽强的博斗,活下来的海员都转移到9 号舱。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大尉是在爆炸后3 小时15分做下了最后一次记录… …” 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的留言使我们有根据认为,核反应堆不仅自动关闭, 还被手动关闭。动力大队的大队长阿里亚波夫大尉和米佳耶夫上尉有时间去把补偿 格栅手动放到艇尾。 米哈伊尔。莫察克中将说:“此外,从这份留言中可以看出,有两至三个人试 图从9 号舱应急救生口逃离出来……但是,由于闸室进水而没有成功。” 当我们的潜水员首次在国内环境下与外国人合作,并且还是在这样的深度,在 沉没的核潜艇隔舱内执行打捞任务时,为什么听不到对他们赞叹的话语?我们知道, 他们的工作冒着很大的风险,他们顽强的拼搏换来了卓著的成绩。当然,他们从挪 威的专用打捞平台上下去开展工作,是另外一回事。那么,我们的打捞船只在哪里 呢?谁把俄罗斯的救援舰队租给了他人?目前有关部门正在调查这个问题。他们能 否追查到底,给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军事部门的新闻政策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并且心情沉重。最早打捞了8 具尸体, 却报道说是“一些”。为什么在正式报道中要这样含糊其词?在这痛心的日子里, 本来吞吞吐吐和自相矛盾的话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死者在死后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生者手中。谁也没有征得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 夫大尉的同意,就让他离开了自己的潜艇,离开了朝夕相处的战友。但是,最高首 长下令要他们离开隔舱,于是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就执行命令,好像是他要从 沉没的潜艇里出来报告情况。以前,KS潜艇上牺牲的艇长弗谢沃洛德。别索诺夫中 校也是这样,他将握在冻僵的手中的值更名单交出之后,就永远漂向了无尽的深渊。 ……奥莉加在桌子上摊开结婚纪念册。 我端详着那些照片……德米特里。科列斯尼科夫出生在圣。彼得堡,住在勇士 大街。牺牲前两天刚满2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