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飞的华夏人 翻开人类史册,便会发现,中华之翼正是孕育于神话之中。那古老、美丽的神 话是中华腾飞的原始摇篮。 自混沌初开,浩渺的宇宙便引起我们祖先的百思不解和浮想联翩。丽日红霞, 蓝天白云,夜幕银河,星月璀璨,奥妙神奇的变幻为长空绘上瑰丽的色彩,并以它 无穷的魁力叩开人们的心扉,吸引着人们萌动出翱翔其间,亲身去探索它的奥秘的 美好愿望;而雷鸣电闪,暴雨狂风,冰雹霜雪,迷雾阴云,又给人类带来极大的灾 难,引起人们的极度恐惧,从而产生出抗拒它却又无奈于它的忐忑心理。于是,神 话诞生了。 传说在上古时期,天上的神可以下到几间,地上的人可以直达上天。到了上古 帝王时,乃命重和黎分管天神和地上的人,并断绝了人与天神相通之道。清代龚自 珍《定庵续集·卷二》说得更具体:“人之初,天下通,人上通;旦上天,夕下天 ;天与人,旦有语,夕有语。” 尽管这是一种唯心的推论.却反映了古代人憧憬天人合一,往来自由、相互沟 通与对话的热望。 既然“人之初”的原始状态仅存在于推论之中而不能见诸于现实,人们便插上 了幻想“飞天”的翅膀。 在诸多动人的飞天神话中,《嫦娥奔月》是起源最早,流传最广,也是最有代 表性的一个。其影响之大,直至今日,仍家喻户晓。 最早用文字记载这个故事的是汉武帝时期刘安所撰的《淮南子·览冥训》: “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以奔月。”文中的嫦娥即是用弓箭射下九颗太阳 的后羿的妻子。从此,一个完美的有关嫦娥玉兔、桂树赡蛛、吴刚美酒、广寒月宫 的传说更加广泛地流传下来,并引起历代文人墨客的对月遐思,写下了“金星与妻 女争华,累月共嫦娥竞爽”、“嫦娥捣药无穷已,玉女投壶未肯休”、“嫦娥应悔 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以及“兔寒赡冷桂花白,此夜嫦娥应断肠”等千古绝 唱。 细推起来,这个故事大约孕育于公元前的帝时代,而距今4000多年的神话居然 设想吃了不死之药的美丽女子,飘飘然飞人了月宫,幻想那团团的皓月是可以居住 人的地方,这是多么美妙。多么大胆的想象! 今天,载人的宇宙飞船已经登上了月球,使“嫦娥奔月”的神话成为科学的现 实。那么,我们能否这样说,科学固然伟大,而数千年前,让人们作“奔月”幻想 的民族,让人们通过幻想预见到今天神话实现可能性的民族,不是同样的伟大嘛。 浪漫的、富于想像力的中国人不仅编织出“嫦娥奔月”这一世界上最早的、有 文字可考的飞天神话,还塑造出一大批善于飞行的幻想人物,以寄托他们朴素的航 空理想。 在《庄子·逍遥游》中就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列子御风而行,价然善也, 旬有五日而后返。”后世的《述异记》又补充道:“列御寇(即列子),郑人,御 风而行,常以立春之日游乎八荒,立秋之日归于风穴。是风至则草木皆生,去则草 木皆落,谓之离合风。”这进一步指出列子是由于依靠了风的力量,才能在天空中 自由轻松地飞行的。这个故事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它反映了早在两千年前,中国 的古人便对空气动力学说有了朴素的认识。 神话,不仅仅是单纯的幻想,它包含了文学、社会学和科学的诸多内容。作为 文学,它体现了一个民族的整体精神;作为社会学,它反映了一个民族的实践和想 象能力;而作为科学,它的翅膀所翱翔的地方,每每成了科学发明创造的先声,成 为科学的预言,反映出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 在人类向往与追求航空、航天的漫长历史探索中,古老的中华不仅是梦飞最早 的民族,也是最先一展双翅的国度。腾空飞行的美好愿望,曾激起一代又一代优秀 的炎黄子孙勇敢地做出扣人心弦的尝试,蓝天的大门被他们一次次地叩响,通往蓝 天的大道上谱写着他们百折不挠的壮丽篇章…… 据《汉书·王莽传》记载,公元19年,为攻打匈奴,王莽广募贤才。当时有一 位青年称自己会飞,能从空中侦察匈奴的行动。王莽闻听,立刻召见了他,并让他 当面一试。于是那人“取大鸟融为两翼,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 莽知其不可用。” 早期用羽毛制作翅膀,靠臂力扑动羽翼进行尝试的,在国外也不乏其人。大约 八百年前,英国有一名叫阿尔理斯查的人,就曾身着一件鸡毛制成的“飞行衣”, 站在高高的建筑物上宣布,他将用自己的理想与胆略,进行一次飞行的壮举。当时, 围观的人们在惊讶之余,都为他的冒险捏着一把汗,并暗暗为他祈祷。果然,转瞬 之间,不堪回首,这位勇敢的探索者当场便离开了人世,只有那不死的精神升入了 “天堂”…… 而王莽时代的那位青年展开双翼飞了数百步后或生或死,史料没有记载,甚至 连这位勇敢者的名字都无据可考,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比英国阿尔理斯查的飞行 记录早了整整一千年。倘若不是王莽轻率地作出“知其不可用”的否定,稍稍理解 航空探索的艰辛和这一飞行壮举的意义,他的名字完全可以当之无愧地作为中华的 骄傲,作为人类第一次飞行的勇敢尝试而载人航空史册。 模仿鸟类,借助羽翼飞行是人类走出神话与梦想的最初一步,尽管其精神可嘉, 行为大胆,但这种直观的模仿仍不失为幼稚。真正能够体现人类智慧与飞天理想完 美统一的,是那些在实践中不断探索,潜心研制飞行器的人们。 饶有意味的是,在浩瀚的中国古籍中,竟有许多善于研制能飞的木鸟,亦即木 冬鹊鹤的记载。在这方面,中国或许又可以排在世界之最了。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鲁国的能工巧匠公输班就制造出世界第一只见诸于文字记 载的木鸟。 《墨于·鲁问》篇中这样描述:“公输班(鲁班)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 三日不下。” 南朝的科学家祖冲之也在他的《述异记》中写道:“……天姥山南峰,昔鲁班 刻本为鹤,一飞七百里。后放飞于北山西峰上。汉武帝使人往取,遂飞上南峰。往 往天将雨则翼羽摇动,若将奋飞。” 至于其它古籍,则更把这个故事演绎,进一步传奇化了。 譬如有的史书上说:鲁班善弄机巧,曾到楚国传授技艺。为防止吴国从水上攻 打楚国,他根据吴国军队逆水而攻不易,顺流而窜快捷的特点,发明了钩与拒,阻 击时用拒抵住吴国船只,使之不能进攻,追击使用钩拉住吴国船只,使之不能逃逸, 交战中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为了借助楚国攻打宋国,他又根据宋国都城很高的特点, 制造出一种云梯,安置于车上,只要轻轻按动机关,云梯便能自动竖直起来伸向城 头。更为奇特的是,他还精心制做了一只巨大的木莫,并亲自乘上木劳飞到宋国上 空侦察,返回后向楚王作了汇报,于是楚王决定攻打宋国…… 像鲁班那样研制木鸟的,在中国古代还有不少。《后汉书·张衡传》和唐代著 作《杜阳杂编》中,分别记载着汉代科学家张衡和唐代士兵韩志和制作腹内设置机 关、发动后能腾空飞翔的木鸟的事情。 如果说,王莽时代的青年振羽腾飞,春秋时期的鲁班造劳虽不是神话,却带有 某些传说性质的话,那么,下面的故事则是完全真实的。 大约在公元15op年前后,明代有个叫万户的人制做了一个十分奇特的木架子, 架子后部装上47支当时最大的起花(一种火箭),然后将自己绑在架子前端的座椅 上,叫人把47支起花同时点燃,他自己手持两只大扇子用力扇动空气,想借助起花 定向爆破时产生的推力和扇子所鼓起的升力飞上天空。结果却是十分惨烈的。随着 一声巨响和浓烟滚起,勇敢的万户连同他的飞行器一同粉身碎骨了…… 然而这次失败的试验,其意义是重大的。由于它和现代发射宇宙飞船同出于一 个原理,世界上的科学家们称万户为“第一个企图乘火箭飞行的人”。因此,在1970 年召开的第14届国际天文学联合大会上,万户的名字经大会通过并批准,命名于月 球背面的一座环形山上。 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月面形态命名的文件中写有这样的文字: WAN HOO(万户) 在 15 世纪末发明了可操纵的火箭推进装置,试想用47支巨型火箭载人飞向天空, 不幸于试验中罹难。…… 继万户之后,清朝初年,苏州地区又出现了一位制造“飞车”的能工巧匠,他 的名字叫徐正明。据苏州府志和清末徐赛先所著《香山小志》记载,徐正明从小性 敏志高,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经过近百次的失败摸索,终于用重量轻、韧性好的竹 蔑制成一架带旋翼的“飞车”。飞车内设有机关。“人坐椅上,以两足击板上下, 机转风旋,疾驶而去,离地尺余,可飞越港汉”。他本想再造一架能够飞越太湖的 更高级的“飞车”,无奈家境日益贫寒,加之疾病缠身,壮志未酬的徐正明过早地 离开了人间,他所研制的“飞车”也被悲痛欲绝的妻子付之一炬,致使世界上最早 的载人飞行器从此失传了为了实现航空、航天的理想,万户和徐正明贡献了毕生的 心血乃至整个生命。虽然他们所做的一切仅是飞行的初步尝试,但当人类用智慧和 双手制造的飞行器载着人类自己,第一次超越地心的引力,腾空而起的时候,当人 类数千年的飞行梦幻在那一瞬间得以实现的时候,这种初步的尝试又是何等的辉煌! 作为中华的骄傲,作为征服天空的先驱者,万户与徐正明将与蓝天同在,与日 月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