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行 斯大林称毛泽东为“农民领袖”,他不大相信毛泽东领导下的农民武装能成个 什么气候。抗日战争,斯大林援助蒋介石,毛泽东就带着土八路自己打;解放战争, 斯大林要求中国共产党停止南下,搞南北分治,毛泽东不予理睬,挥师南下,打过 长江,取得了全国性胜利。 斯大林称“农民领袖”也好,看不起也罢,毛泽东不予计较,还要派人去跟他 们学飞行。1949年7 月26日,他电告在莫斯科访问的刘少奇,让他向斯大林提出协 助中国人民解放军组建空军事宜。 新中国还没有成立,就提出建设空军,这个“农民领袖”确实让斯大林吃了一 惊,但是斯大林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斯大林虽然对蒋介石曾经抱有希望,但蒋介石却一步步把屁股移坐在美国人的 椅子上。所以毛泽东的胜利他还是很欢迎的,背靠新中国,斯大林感到也不错。 毛泽东曾在7 月10日写信给周恩来:我们必须准备攻台湾的条件,除陆军外, 主要靠海军及空军。二者有一,即可成功,二者俱全,把握更大。我空军要压倒敌 人空军,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但仍可以考虑选派三四百人去远方(苏联)学习6 个 月至8 个月,同时购买飞机 100架左右,连同现有的空军。组成一支攻击部队,掩 护渡海…… 周恩来次日便召见了刘亚楼。 刘亚楼是“东总”参谋长兼东北航校校长,也是未来空军司令员的理想人选。 个头不高,胸脯笔挺的刘亚楼操一口标准的“官话”,偶尔略露些福建口音。 他精力充沛,思维敏捷,锋芒毕露,办事果断,口才过人,善思善辩。和他共过事 的人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还说他不是冬季的太阳,而是夏天的炎日,使人感到 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种咄咄逼人的炙烤…… 刘亚楼的军装总是烫得平平整整,皮鞋大天擦拭,不挂一点尘土。刮胡子,剪 指甲,认真经常。他是吃面包的人,说一口流利的俄语。1938年受中国共产党派遣, 赴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那时他28岁,是抗日军政大学教育长,应该说职位不 低。 深造毕业,苏联卫国战争爆发,刘亚楼参加了苏联红军,一直战斗至卫国战争 胜利结束。这期间他的指挥才能一次次受到苏联红军高级指挥官的赏识,他们多次 动员他加入苏联国籍。刘亚楼没有同意,他随时准备回国。如此一来,直到1945年 随苏联红军进入东北,他才被授了一个少校军衔。 离别祖国8 年,魂绕梦牵,终于又踏上了故土。经罗荣桓同志报请中央,与苏 军交涉,刘亚楼来到了东北野战军,任参谋长职务。 周恩来对刘亚楼很赏识,重才的毛泽东也曾请刘亚楼吃过饭。当刘少奇从苏联 回电要选派人员赴苏会谈时,毛泽东点了刘亚楼。 赴苏谈判的日期定在8 月1 日、人员除刘亚楼外,另有王弼、吕黎平、翟云英。 临行之前,7 月31日,刘、王、吕接到通知:毛泽东召见。 下午5 时30分,他们来到中南海。 毛泽东5 月份从双清别墅迁入中南海,住在丰泽园的菊香书屋。 时值盛夏,毛泽东单衣单裤,裤子上依然打着补丁。 刘亚楼等人望着这个形象眼睛有些潮湿。 毛泽东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和他们—一握手,请他们就坐,然后点上一支烟。 刘亚楼指着王、吕二位介绍说:“主席,王弼同志30年代在苏联学习过航空机 械,吕黎平同志在抗战初期被选送新疆航空队学过飞行,红军干部。” “你刘亚楼是在苏联学地面指挥的。”毛泽东风趣地说,“你们3 个人既有地 上的指挥员,又有空中的飞行员,还有能设计、修理飞机的工程师,真是难得见到 这样三位一体的贵客呀!你们就是空军主要成员的缩影了吧。” 王弼、吕黎平拘谨地笑了。 毛泽东招呼他的秘书:“我要同他们研究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的问题,时间可 能长一点。谈完以后,我请他们吃饭,你告诉大师傅,准备4 个人的便饭。” 毛泽东合上正在阅批的卷宗,拉了张藤椅,坐在刘、王、吕跟前。 毛泽东说:“我们从南昌起义、秋收暴动起,就同蒋介石打交道,走过曲折的 路,依靠小米加步枪,历经了长期的战争,我们打赢了,快要打出一个新中国了, 全部是靠陆军打的地面战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交战双方都有万架以上的飞机, 空军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可是我们呢?既不能制造飞机,也没有汽车 工业,当然就谈不上建空军的问题了。 “我们过去是依靠自力更生战胜蒋介石的,没有向苏联提出过援助组建空军的 问题,即使提了也不一定能给,我们穷嘛,所以一直没有开口。今后面临的作战对 象,除蒋介石以外,还有美帝国主义,现代战争的样式是地面、空中、海上的立体 战争。在这种国际环境下,我们仍然单靠陆军是不够的,必须建立自己的空军和海 军,建设三军协同作战的人民解放军。 “中央认为,现在请苏联援助我们建立空军的条件已经具备,有全国性政权, 可以做生意,有偿还能力。我们让现在莫斯科的少奇同志试探了一下,他们答应了, 已经得到斯大林的赞同。” 毛泽东说罢,又问道:“往来的电报内容,恩来同志告诉你们没有?” 刘亚楼回答说:“已经告诉了。” “那好,”毛泽东站了起来,点了支烟,“你们已经知道了中央的建军方针, 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关于组建空军的具体意见,好吗?” 刘亚楼把航校现有的家底和预选研究的方案,向毛泽东做了半小时的汇报。毛 泽东很仔细地听着,不断记下要点和主要数据,不明白的航空术语就请他们解释, 弄个明白。 “亚楼同志,我们东北航校以及接收国民党空军的家当,太小,底子太薄,胜 任不了解放台湾的任务。你们觉得中央在电报中提出的飞行员太多了,地面机械人 员又太少了,飞机数量不够,不能夺取制空权,是不是这个意思?”毛泽东听完汇 报问。 “主席,您说的完全正确。”刘亚楼回答。 吕黎平补充道:“苏美两国的社会制度不同,他们空军的歼击、轰炸机的比例 也不同。美国侵略别国,又要远洋作战,它的轰炸机占作战飞机总数的一半,苏联 的轰炸机要少得多,大概只占三分之一。现代的轰炸机是以深入敌国作战的方式, 达到进攻或者是侵略的目的。歼击机是用进攻的方式歼灭敌机,达到防御,也就是 掌握制空权的目的。因此,我们组建空军的歼、轰比例,按2 :1 到3 :1 比较合 适。请主席考虑。” 毛泽东抽着烟,思考了一下,极温和地说:“你们刚才谈的组建空军的方案, 比较符合当前的实际,我看就以你们的方案作为正式意见,同苏联商定具体计划。 你们到莫斯科以后,先同少奇同志商量,由他带你们去同苏联同志谈判,因为这是 中央代表同苏共中央会谈的重要内容之一。 “现在可以把我们研究的意见归纳为两条方针:第一,以一年为限建立一支歼 击、轰炸部队,协助陆军渡海作战,解放台湾。飞行人员嘛,从陆军选调,采用速 成训练的方法。这个方针叫做:创建一支强大的空军,歼灭残敌,巩固国防。第二, 我们的经济仍很困难,苏联又不能无偿援助,你们这次去谈判、请专家、买飞机、 购器材,都要精打细算。现在是贷款建空军,出钱买经验啊!希望你们努力工作肥 空军建设好。还有什么要谈的?” “没有。我们坚决按照主席的指示去做。谈判的情况及时向主席、中央报告。” 刘亚楼干脆利落地表了态。 “好嘛!”毛泽东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7 点了,笑道:“嗅,不早了, 请你们吃顿便饭,意在饯行。” 饭厅方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毛泽东破例让取瓶葡萄酒来,而后亲自把盏,给每人斟满一杯,满面春风地举 杯祝酒:“亚楼同志,中央指派你们三位同志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你就是全权 代表,预祝你们顺利完成任务。来,为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干杯!” 刘。王、吕齐刷刷起立,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