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现代化 1955年1 月18日,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天空一碧如洗,整个东海洋面上,呈现 出战前的沉寂。 上午8 时正,寂静的天空响起隆隆的马达声,人民空军三个轰炸机大队和两个 强击机大队,在歼击机的掩护下,准时飞临一江山、大陈岛上空。 空军,拉开了海、陆、空三军联合登陆作战的序幕! 距一江山岛仅9 公里之遥的门头山观察所里,张爱萍站在剪形望远镜前。从这 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江山岛和周围海域的全景。 在张爱萍身边穿来走去奔忙的,除了身穿绿军装的官兵,还有身着白色上衣的 海军和蓝色军裤的空军参谋人员、无线电员、联络人员。他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连续不断地向张爱萍总指挥报告着我军登陆艇。炮艇、舰队起航,空军轰炸机群、 歼击机群起飞,以及各兵种在东海战区的情况。 8 时至8 时15分,机群对一江山实施第一轮火力攻击。强大的机群冒着密集的 炮火,对北一江村、中心村、了望村、重要村、海门礁、黄岩礁和南一江的胜利村 *高地等纵深集团工事、火力支撑点、前沿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 一江山岛没有居民,所谓的“村”,均为国民党的兵营代号。 第一轮攻击投弹127 吨,隆隆的爆炸声,弹片飞舞的啸叫声,在无垠的海面上 滚动、撞击、传播…… 六十团副团长宁福奎率领着两个轰炸中队,轮番攻击,摧毁了对登陆部队威胁 最大的北一江主要支撑点——190 高地上的炮兵阵地、高射机枪阵地、地堡群和掩 蔽部。 中队长宋宗周率领的一个轰炸中队,在敌人高射炮火中穿梭,迅速准确地炸毁 了岛上纵深地带的第6 号目标。这个目标60米方圆,修的都是永久性工事,顷刻间 变为一片废墟。 其他机群亦飞向各自的预定目标,轰炸的准确率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固若金 汤的一江山岛,陷入烈焰大火和滚滚的硝烟尘埃之中。 海空飞行员马连成,此时带领着一个大队飞到了大陈岛的上空,他们把投弹的 角度计算得十分精确,在敌人的火网中,一次次压低高度,瞄准目标,大陈岛“司 令部”套人他们的瞄准具里,重磅炸弹呼啸而下,向着敌指挥所砸去…… 人民海军的强大舰队、炮艇部队和满载登陆部队的登陆艇队,已神速地从四面 八方向出征的港湾集结。参战的军舰、炮舰、炮船、登陆艇和其他各种海军舰艇的 桅杆上,都升起了鲜艳的五星红旗。掩护它们的空军歼击机群,不时带着尖锐的呼 啸,从海军的舰艇上空掠过,牢牢地控制着制空制海权。 头门山指挥所里,张爱萍用望远镜巡视着海上的战斗序列。辽阔的海面上,各 色各样的数不清的登陆舰队,在强大的空军和海军舰队掩护下,犹如一道活动的城 墙,向一江山挺进,被激起的浪涛,仿佛要将大海翻过来一般。 中午14时,第二轮轰炸开始了。 编队的机群紧贴着山坡,对一江山的核心工事和指挥机构进行轰炸。二十师副 团长刘忠清、中队长陈子华率领的两个中队,一举摧毁了“一江山地区司令部”的 全部营房和通信设施,使国民党的全岛指挥陷人瘫痪。 张爱萍此时已经站在头门山的高地上。 海岛冬日少有的艳阳照耀着广阔的海面,海水温柔得像织锦绸缎。 张爱萍高兴地说:“风平浪静,简直是西湖竞渡嘛。气象人员立了大功!” 他举起望远镜,清楚地看到,登陆艇的指挥船上已经升起了“成登陆队形前进” 的信号旗。 战役的关键时刻到了。 突然,行进在一江山东侧的登陆艇队周围,升起一排排水柱。 张爱萍对身旁的空军参谋说:“给轰炸机大队发报,立即加强对大陈岛炮兵部 队的攻击!” 飞行员宁福奎得到命令,立即率机飞向大陈,不到5 分钟,一江山东侧的海面 上,再看不到被敌人炮火激起的水柱。 前指登陆总指挥、司令员黄朝天望着空中的机群,心潮澎湃。二十年前的万里 长征,他们抢渡乌江天险的时候,前有阻击石有追兵,那时多么盼望有一支强大的 空军掩护啊!今天,理想变成了现实。 一江山就在眼前,先头部队开始登陆了。 在一江山的上空,飞行员刘栋和黄介龙带领着各自的机组,冒着火蛇狂舞的高 射炮火,轮番俯冲轰炸扫射,不顾一切为步兵开路。他们连续倾泻的炸弹和炮弹, 不断在敌军的集团地堡上爆炸,掀起的碎石冒着火花,焰火般迸射。黄介龙连续俯 冲三次后拉起上升,准备撤离回返。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登陆艇即将靠近登 陆点了,我海军舰队的炮口还喷吐着火舌。他当即判定:激烈的滩头争夺战就要展 开了。看看仪表,按规定,他返航的时间到了。怎么办?聂凤智司令员在战前指示 :“一个飞行员,要在正确领会上级作战意图的前提下,变被动执行命令为自觉机 动协同,使兵意将识,人自为战,在空中发挥积极的支援行动。” 黄介龙当机立断,通知僚机:“暂不返回,继续轰炸、扫射,掩护步兵登陆!” 僚机报告:“炸弹不多了!” 黄介龙:“炸弹用完用机枪!子弹打光仍继续俯冲,给敌人造成精神威胁!” 僚机:“明白!” 黄介龙和他的僚机对着登陆滩头的火力点投弹书射,拉起,俯冲,轮番进行, 那密集的枪弹,尖厉的啸声和强大的气流,压得敌人再无力支撑。当他们再拉杆飞 向高空时,高兴地看到我步兵已经登上滩头。 正在高空盘旋的领队长机刘栋,巡视到一个登陆点的船只久久未能上岸,他一 推杆俯冲下去,顺着敌人的堑壕猛烈扫射。 登陆艇上的陆军兴奋地对着空中高呼:“空军万岁!” 这些飞行员大都来自陆军,他们对陆军的感情很深,又熟悉他们的打法,因此 空、陆协同宛若一体,有声有色。 被俘虏的一江山大队长王辅弼说:“你们的飞行员真厉害!天让他们炸塌了。 飞机就那么叫着朝我们头上扎了下来,一个弟兄一下子给吓疯了。” 14时15分,人民解放军第一面红旗插上了一江山岛的l 叨高地。 张爱萍拿起话筒,庄严而兴奋地向三军指战员宣告:“我代表中央军委,代表 陈毅司令员和华东军区首长,代表前线联合指挥所,向正在英勇作战的前线陆军部 队祝贺!向海军部队祝贺!向空军部队祝贺!祝贺你们登陆成功!” 战斗还在激烈进行。将士们在一江山岛的悬崖峭壁间顽强。艰难地攀登。 强击机群、轰炸机群在一江山岛上空盘旋、巡视、俯冲、轰炸。扫射。 登陆部队向山顶勇猛冲击。 16点48分,鲜艳的五星红旗终于插上一江山岛的主峰。 远望一江山岛,战土们押着成群的俘虏朝山下走来。胜利的信号弹,从四面八 方飞上天空…… 美帝国主义经营的又一艘“永不沉没的兵舰”——一江山岛,回到了人民的怀 抱。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次海、陆、空三军联合登陆作战的胜利,通过电波很快传 到北京。 毛泽东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拿着电报,动情地说道:“好,打得好,三军都打 得好!看来要打现代战争,就不能没有空军、海军这两个东西c 这是好东西,是我 们的宝贝哟!” 多少年来几机大炮、军舰、坦克,一提起这些吓人的东西都是属于敌人的。如 今,小米加步枪的缔造人毛泽东,终于“鸟枪换炮”,走进兵器现代化的行列了! 一江山岛解放的次日,美国合众社援引台湾《中央日报》上刊发的消息曰: “中共第一次陆海空联合作战,是经过周密策划的,而且执行得很好。今后中共的 军队将是一支可怕的力量。” 当晚,台湾的广播电台悲哀地宣告:“一江山岛720 名忠义守军虽经浴血奋战, 终因敌众我寡,最后全部壮烈殉国,为此,蒋总统特向西天遥相祭拜,以慰英灵… …” 美国对一江山的反应极其迅速,第七舰队司令普赖德,亲率所属舰只83艘驶人 大陈海区。其中有航空母舰6 艘、重巡洋舰3 艘、驱逐舰25艘、扫雷舰4 艘、运输 登陆舰19艘,起飞的飞机2024架次,浩浩荡荡,杀气腾腾,进行恫吓、威胁和挑衅。 美发言人并且宣称:“目前对大陈岛进行的任何进攻,都将被美国解释为干涉 第七舰队的任务,这种干涉可能遭到美国方面的报复。” 中国共产党是在白色恐怖中诞生的,这种“胎教”使他从来就不怕恐吓。 张爱萍和聂凤智针对美、蒋所为,决定空军照旧每天起飞,沿我海岸线警戒侦 察,一旦美蒋主动进犯,我即坚决还击! 也许五角大楼真想试试中国共产党人的胆量。 2 月初的一天,美军飞机起飞了28架次,先后入侵一江山岛,头门岛上空。 我航空兵当即升空迎战。 美机却掉头向东南逸去。 随后,美AD型飞机又到我积谷山岛上空盘旋,继而入侵我松门山岛,向附近渔 船俯冲、扫射。 这次它没能逃脱厄运,身裹浓烟,葬入东海。 有人敏感地预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就此点燃了。 结果却不然。 美国极力淡化这件事,美军人士在香港对记者说:“那是一架迷航的飞机。” 紧接着,美国国务卿杜勒斯通过第三国传递口信:如果让大陈的蒋军撤退,共 军可否对大陈不进行攻击? 十足的色厉内茬。 1955年2 月5 日,美国国务院宣布,美国政府已下令第七舰队和其他美国部队, “协助”蒋介石残余部队从大陈岛撤退。 2 月12日至14日,我军进驻大陈岛、渔山列岛、披山岛等岛屿。至此,浙江全 境遂告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