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鲜血 “非洲皇后”号是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一艘间谍船,四年来就像一只行动缓慢的 老海龟,一直在战火纷飞的非洲东部悄无声息地游大。到了1967年的春天,“非洲 皇后”号底部挂满了海里的各种浮游生物,航速不过每小时三五海里。由于古巴革 命领导人格瓦拉早已返回古巴,国家安全局G 组——负责非共产主义国家情报搜集 工作的部门决定让“瓦尔迪兹”号驶回诺福克港停靠整修。 G 组决定充分利用“瓦尔迪兹”号沿途进行间谍活动:“瓦尔迪兹”号要经苏 伊士运河返航,途经中东和东地中海地区时可以放慢速度,搜集沿途经过地区的电 磁波谱情报。后来G 组前负责人富兰克。拉文曾谈到这件事:“坦率地讲,当时我 们并不认为在中东有我们的船只出现是件好事。那里的形势十分危急,一触即发。 巧的是‘瓦尔迪兹’号正要返航,谁都知道它的底部破损严重,又是一艘民用船只, 所以不会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瓦尔迪兹”号用了六周才缓缓经过北非沿岸以 色列、埃及、利比亚,驶过苏伊士运河等地。 这会)L ,与“瓦尔迪兹”号同在非洲服役的另一艘美国船“自由”号已横渡 多风暴的大西洋,到达非洲西海岸,开始了它的第五次秘密航行。“自由”号轮船 缓缓向南驶去,于5 月22日到达象牙海岸的首都阿比让,停靠四天。 地球的另一端,在戒备森严的国家安全局里,人们关注的焦点并不是非洲会不 会发生政变,而是中东可能会爆发战争。在叙以边界地区,开始还只有零星的枪声, 很快就升级为使用坦克大炮。5 月17日,埃及(当时称做阿拉伯联合共和国)驱逐 了所有联合国维和部队,并在边界西奈半岛部署军队,与以色列对峙。据报道,几 天后,以色列的坦克开到了西奈边界,埃及也调遣了10万武装预备役士兵。5 月23 日,纳赛尔命令封锁蒂朗海峡,不允许以色列船只通过亚喀巴湾,禁止任何油船前 往以色列的埃拉特港。以色列政府宣布这种行为是“针对以色列的侵略行为”,随 即展开全国总动员。 正当国家安全局忙于搜集有关情报时,以色列的官员已纷纷来到华盛顿。他们 认定纳赛尔要针对以色列发动战争,以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所以他们需要美国政 府的帮助。其实这是一派胡言。多年以后,麦纳臣。贝甘承认:当年,是以色列首 先挑起埃以争端的。贝甘1982年任以色列总理时说:“当时我们……做了选择。现 在看来,埃及军队集结在西奈半岛边界并不表明纳赛尔真的要对我们发动进攻。我 们应该诚实。其实,是我们挑起战争的。” 现在看来,当时如果美国参与了针对埃及和阿拉伯世界的战争,后果会是灾难 性的。苏联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出兵保护它的阿拉伯盟友,这样美国和苏联之间 将爆发直接武装冲突。核战争将不可避免。 由于当时美国卷入中东战争的可能性日益增加,参谋长联席会议急需了解埃及 地面部队的情报,特别是苏联部队驻扎埃及的人数和他们的武器状况。如果美国飞 机参战,必须要确定埃及地对空导弹群的准确位置。如果地面部队参战,必须准确 确定敌方地面部队的位置和实力。 形势危急,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国家安全局的官员们却举棋不定,难下决心。 因为监听基地驻扎在类似塞浦路斯那样远的地方,无法搜集到空中防御雷达、火控 雷达、微波通讯以及其他目标发出的窄幅瞄准线信号。 虽然空军C130和海军EC121 这样的空中信号情报作业平台还可以搜集到一些这 样的情报,但是,扣除往返于“热点”地区的时间,情报人员只能在作业平台停留 五个小时左右,无法持续、不间断地搜集情报。虽然可以通过增加飞机的数量来增 多飞行次数,但是这种信号情报飞机数量少,不易找到。对这类飞机的维修保养也 较其他作业平台困难。 最后,他们想到了轮船,这是最佳选择。轮船在搜集情报时可以靠目标更近些, 这样就有机会获得最重要的情报。与飞机比较,轮船的优势在于:可以在同一地点 停留数周,窃听、安装发报机、分析情报,且不易被察觉。当时,美国船“牛津” 号和“詹姆斯敦”号正在东南亚执行任务:“乔治敦‘号和”贝尔蒙特“号在南美 海岸窃听;海军的”马勒“号正在监听古巴的动向。所以只剩下”瓦尔迪兹“号和” 自由“号。”瓦尔迪兹“号刚刚完成一项远航任务,就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正在 返回美国途中。”自由“号比”瓦尔迪兹“号船体更大,航速也快些。它刚刚接受 了一项新的任务,距离相当近,正停靠在阿比让港。 早在几个月以前,国家安全局G 组就预感到中东地区情势危急,并已经制定了 应变计划:将“自由”号停靠在非洲几内亚湾“LOLO”(零纬度、零经度)的水域 内,表面上看似乎是专注于该地区的一些目标,其实是尽可能向北停靠,如果中东 地区出现紧急情况,可以火速赶到。尽管有这些有利条件,但是这一计划并未得到 所有人的支持。富兰克。拉文一一G 组负责人就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他说:“这样, ‘自由’号将无法自卫,如果战争爆发,它将孤军作战,腹背受敌。我认为‘自由 ’号应待在原地不动。”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大家。“自由”号即将前往中 东地区。 在决定派遣“自由”号开往中东以后,5 月23日,G 组的负责人与美国国家安 全局驻联合侦察中心的工作人员约翰。康内尔取得了联系。联合侦察中心隶属参谋 长联席会议,主要负责协调海陆空和海底的侦察行动。当天晚上,在一片嘈杂的电 报声中,一位情报专家给“自由”号发去一份简短的电文:立刻做好出发准备。离 开阿比让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西班牙罗塔装备技术和物资。准备就绪后,前往赛伊 达港。具体地点稍后告之。 此时的象牙海岸漆黑一片,岛上的灯光照亮了“自由”号停靠的长长的木制桥 墩的尽头。再往远看,海港里,庞大的货船悠然地随着温柔的浪潮摇动,星星点点 的灯光,红红绿绿,犹如圣诞树的点点光芒。 大约凌晨3 点45分,哈哈地敲门声惊醒了吉姆。奥康纳中尉,有急报传来。当 晚,是他值班。借着红色紧急信号灯他眯缝着眼读这份电文。这会儿,他还没有完 全醒过来,他一边咕呼着,一边迅速穿上裤子。奥康纳后来是这样对同舱的人说的 :“这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发来的电文。谁听说过参谋长联席会议会直接指挥一艘船 呢?”几分钟后,军号响彻了整个船舱,“自由”号立刻恢复了生机。在不到三个 小时的时间里,充满现代气息的阿比让就消逝在地平线上了。这是“自由”号最后 一次驶离非洲海岸。在朝阳的映衬下,船尾返射天线直直地矗立着,仿佛在祈祷。 八天过去了,“自由”号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上全速航行了3000英里。现在船 上最缺的是翻译。此前“自由”号主要在非洲西部活动,船上只配有法语和葡萄牙 语翻译。为此,五位阿拉伯语言家、两位海军和三位安全局普通工作人员火速赶到 罗塔,登上了“自由”号。船上虽然有数位俄语专家,但又配了一位俄语高级分析 专家。 本来安全局还想配备多位希伯来语专家,但是人手不足。富兰克。拉文说: “这真令人头痛。从哪能找来些专家呀?总不能出去向附近的犹太教堂求援吧。能 找来的我们都找来了。但是,他们不仅得帮助罗塔,还得支援中东其他的军事基地。 还要派他们去雅典、去土耳其等地。上帝呀,只要你会讲阿拉伯语,又在安全局工 作,你就跑不了了!” 在“自由”号向北全速行驶的时候,海军中士布赖斯。洛克伍德正驾驶一架信 号情报飞机在冰岛附近波涛汹涌的挪威海上空海拔30000 英尺的空中执行任务。他 擅长俄语,是信号情报监听员。此时,他和他的同事们正在侦察苏联北方舰队的夏 季军事演习。他们的侦察行动很不顺利。由于飞机发生故障,数个任务被迫终止, 洛克伍德的飞机只截获约3 分钟敌方的对话,而且十分混乱,根本听不清楚。 在洛克伍德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偶尔返回美国在冰岛克里维克的空军基地。 苏联夏季军事演习结束后,他将返回位于不来梅港的美国情报基地。洛克伍德主要 负责分析截获的苏联情报。他的飞机首先飞往罗塔,然后他再搭另一架军用飞机返 回德国。由于那天是阵亡将士纪念日,美国飞机很少,他不得不转天再走。于是, 那天下午,洛克伍德去郊外玩了一会儿,喝了点啤酒,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大约凌晨2 点左右,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了他。他以为是一些海军的朋友拉 他去喝酒,便不予理睬,蒙上头又睡了。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大。洛克伍德十分恼 火,“嘈”地起来把门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当班长官 派来的水兵。“这有一封你的信,从参谋长联席会议寄来的,”他的口气有些怪, “你必须在凌晨6 点登上美国船‘自由’号。最好立刻起床,准备出发。”这个命 令非同寻常——凌晨2 点从参谋长联席会议发出的命令!洛克伍德已无暇思考了。 6 月1 日早晨,“自由”号悄悄驶人罗塔港的一个码头。洛克伍德和5 位阿拉 伯语专家早已等候在那里。片刻之后,又粗又黑的大管子,就像巨大的蟒蛇为“自 由”号注人380000加仑的燃料,水手们穿着工作服正马不停蹄地往船上装一箱又一 箱的食品和蔬菜,人人都汗流泱背。几位专家把一些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装到了船 上。里面装的是一些超感信号情报资料;是“瓦尔迪兹”号返回诺福克途中在罗塔 停留时留下的。据拉文透露,这里面有一些关于中东情报传递方式的重要资料:是 谁在用什么方式传递情报,包括电传、电话、微波,等等。 “瓦尔迪兹”号在向西航行穿过地中海返回罗塔途中,还为安全局进行了“监 听测试”实验,为的是找到进行窃听的最佳位置。离克里特岛东端不远的地方,它 找到了一条可用来监听的管线,类似于某种空中管道,直接通往中东。拉文说: “在克里特岛我们能看到开罗的电视节目。如果水面平静,水流不是十分湍急,通 讯效果还不错。”于是,他决定“自由”号就停到那里去。 但是,参谋长联席会议有不同意见。在罗塔,麦戈纳格尔船长接到命令,让他 把“自由”号停靠在以色列和埃及附近地区,但离埃及沿岸至少12石海里,离以色 列至少6 石海里。接到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后,“自由”号简单地修了修天线, 在6 月2 日中午刚过就离开了罗塔。 “自由”号一路全速航行,航速达每小时17海里,在驶过直布罗陀海峡时超过 了3 艘苏联舰艇。过了直布罗陀海峡后,它一直沿着北非的海岸线航行,离岸边的 距离保持在13海里。6 月5 日,也就是“自由”号出发后的第3 天,正行驶在西西 里岛南面的时候,以色列对其邻国进行了早已做好准备的攻击,阿以战争爆发了。 1967年6 月5 日,西奈时间早上7 点45分(华盛顿时间凌晨1 点45分),以色 列飞机几乎倾巢而出,80分钟内彻底摧毁了埃及的空中力量。与此同时,以色列的 坦克部队全线出击,越过西奈半岛,向苏伊士运河挺进。约旦和叙利亚边境也是战 火纷飞。此时,以方向新闻界发出假信息,谎称埃及对以色列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 以方正在自卫。 6 月4 日,星期日,华盛顿天气晴朗。约翰逊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沃尔特。罗 斯托连办公室都没有去,他早早地上床睡觉去了。但是,凌晨2 点50分,也就是以 色列发动袭击后一个多小时,电话铃吵醒了他。电话是从白宫作战室打来的。电话 另一端传来沙哑的男性声音:“外国广播情报中心报告说埃及对以色列发动了袭击。” 听到这个消息后,罗斯托大声说:“立刻找到情报来源,然后向我报告。”10分钟 后,电话打了过来,经与国家安全局和其他一些情报机构核实,确认了这一消息。 “好,我马上来,”罗斯托说道。他要了一辆白宫的专用车来接他。 黑暗笼罩着华盛顿空旷的街道。罗斯托坐在车里,理了理思绪。最重要的是要 搞清战争爆发的原因。然后,就是什么时候叫醒总统。 3 点25分,罗斯托的车子停在宾西法尼亚大街街口。他很快与国务卿迪恩。腊 斯克通了电话。迪恩。腊斯克当时还待在家里。罗斯托说:“我想你也得到了消息。” 他俩都认为,如果消息确凿,一个小时内必须叫醒约翰逊总统。战事情报如雪片般 大量涌入。这些情报显示:相当数量的埃及机场已经瘫痪,而以色列部队正快速猛 烈地打击埃及空军。 罗斯托坐在作战室的红木会议桌前,拿起了电话。作战室里悬挂着越南的地图。 “我想同总统通话请你叫醒他。”约翰逊总统睡在三楼,电话就在他的木制雕刻床 架旁。他拿起电话:“是我”。 “总统先生,我有事向你报告,”他直截了当地说,“有情报显示以色列和埃 及正在开战。”在接下来的7 分钟,他给总统看了速记文本。 此时,以色列外交部长阿巴。埃本在特拉维夫他的办公室里召见了美国大使沃 特沃斯。巴伯。为了进一步掩盖以色列的真实目的和行动,阿巴。埃本指责埃及首 先挑起了战争。巴伯立即给华盛顿发了一份密报。他援引阿巴。埃本的话说:“今 天一大早,以色列军方注意到大量埃及军队向以色列进发,事实上,大量的埃及部 队闯人以境内并与以地面部队发生冲突。因此,以政府下令还击。”阿巴。埃本告 诉巴伯以政府将把埃及的行为告上联合国安理会。他说:“以色列是纳赛尔发动侵 略的牺牲品。” 接着阿巴。埃本又欲盖弥彰地大谈以色列的B 际,无非是尽可能多地攫取土地。 “以色列政府并不想趁机扩大领土范围,我们希望在现有的领土划分下保持和平。” 半小时的夸夸其谈后,阿巴。埃本冒失地请求美国站在以色列一方共同打击苏联。 巴伯给华盛顿发了电报:“以色列要求我们帮助遏止苏联的任何企图。”5 点58分, 白宫收到了他的电报。 大约两小时后,五角大楼作战室旁边的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电话铃声响了 五六次,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部灰色笨重的俄式电报机突然动了起来,在一 长条白纸上打出了一排排西里尔字母,每分钟约66个字左右。这是第一次在莫斯科 和华盛顿之间开通的在线加密情报传递热线。在打印时,一位俄语专家一总统的专 职翻译站在电报机前,向电报员同步口述电报内容。然后,这位电报员把电报发给 国务院。那里有另外一位翻译再核实一遍。 克里姆林宫里也有一台类似的仪器,离部长委员会主席的办公室不远。这条热 线的正式名称是华盛顿一莫斯科紧急通讯联系热线,是在1963年8 月30日开通的。 1967年6 月这个早晨的电文是苏联总理亚历克塞。柯西金发的。经过五角大楼 和国务院核实的电文如下:亲爱的总统先生:惊悉以色列和埃及之间爆发武装冲突, 苏联政府确信所有的超级大国都有责任做出努力,使得这一武装冲突立刻停止。 这是苏联政府的一贯立场。我国希望美国政府也采取相同的立场,凭借你方与 以色列政府的特殊关系,劝说其立刻停止冲突。这样做是为了和平这一最高利益。 A.柯西金敬上总统的专职翻译翻完这段话后,立刻跑到作战室,负责作战室工 作的一位将军立即给楼上的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打电话。麦克纳马拉早在 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这位将军大声对他说:“柯西金总理要通过 热线电话与总统谈一谈。我该怎么回答他?”麦克纳马拉说:“你为什么问我?” “因为热线直通五角大楼,”将军生气地说(麦克纳马拉后来回忆,他当时根本不 知道热线电话就在他旁边)。于是,麦克纳马拉下命令:“把电话接到白宫作战室, 我去叫总统。” 麦克纳马拉从来没这么早给白宫打过电话,他还以为约翰逊总统正睡着呢。情 急之下,他还是打了过去。是总统的侍卫接的电话。侍卫说:“总统正在睡觉,不 想被打扰。”其实,他不知道总统为了这件事情,4 点30分就起来了。麦克纳马拉 说:“我知道,但是一定得叫醒总统。” “总统先生,苏联总理打来热线电话,想同您谈谈。我们该怎么办!” 约翰逊总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天哪,我该对他说什么?”麦克纳马拉说: “要不,我告诉他您15分钟后到作战室。现在我给迪恩打电话,我俩去您那儿商量。”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克里姆林宫就收到了约翰逊总统的电文:美国不愿意卷入这场 冲突。在接下来的几周内,美苏双方又通过热线交换了十几封电文。 埃以双方交战不久,美国国家安全局便找到了有利的侦察方位。一架超大型空 军C130无线电监听飞机正在东地中海上空按8 字形航线飞越以色列和埃及。后来, 飞机飞回雅典国际机场希腊空军专用基地,带回来双方交战头几个小时的所有战况。 截获的战况立刻送往名为美国空军处理中心。美国空军处理中心是去年由美国 空军安全局,即国家安全局空军机构建立的,主要负责分析空军在地中海地区、北 非和中东地区截获的情报,包括分析数据和破译初级密码。但是,这次他们无法立 即破译战报磁带,因为没有人懂希伯莱语。好在国家安全局的一批希伯莱语专家此 时正赶往雅典(为了保密,也为了避免有人怀疑安全局监听以色列方面的活动,这 些希伯莱语专家通常被称做“特殊阿拉伯语”专家,安全局内部也这么叫)。 这些战报送往安全局后,立刻通知了美国海军在罗塔的监听站。这个监听站是 美国在地中海地区执行无线电窃听任务的基地。在这里驻有海军的空中信号情报小 组。他们拥有大型四引擎飞机,类似一种名为群星的民用客机,外形美观、流畅, 尾部是三叉朝式。另外一种被人们戏称为“威力胜利”的EC121 型飞机外形笨重, 是执行监听任务的最佳选择:它可以飞行12至18小时,根据监听时的天气情况、燃 料、飞行高度、截获情报的可能性和机组人员的身体状况而执行长距离飞行任务。 接到战报几个小时以后,EC121 就动身飞往雅典了,任务主要在雅典开始。几 天前,一个临时海军信号情报处理中心刚刚秘密成立,就建在雅典机场附近,离美 国空军信号情报站不远。截获的情报和密码破译工作将在这里进行。 EC121 着陆后,情报人员悄悄住进机场附近位于伊拉克利翁的塞维利亚饭店。 这家饭店是一位友善的澳大利亚人和一位名叫亚那的希腊人合开的。里面的酒吧和 餐厅通宵开着,所以这些情报人员都喜欢这里。但是,这次他们刚到饭店大厅,就 接到命令即刻起飞。一个情报人员抱怨说:“真是不可思议。上级不会让我们大黑 夜里飞往冲突地区吧!”而这正是他们必须做的。 几小时后,EC121 在黑夜中向东飞去。一般情况下,需要飞行2 至3 个小时。 到了地中海东部上空,飞机作曲线盘旋飞行,飞行高度12000 至18000 英尺。飞行 路线为:先从埃及亚历山大港的东北部地区向东飞往赛得港、西奈、阿里什地区, 然后再折回来朝东北沿以色列海岸线飞往黎巴嫩贝鲁特的西面。要这样循环往复数 次飞行。另外一架信号情报飞机EA3B飞行高度可达30000 至35000 英尺。 在飞机上的人员中有海军士官长马文。诺维奇。他精通希伯来语和俄语。他说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指 挥官主要考虑飞行的安全问题。这种飞行路线能够尽可能地避免受到袭击。如果我 们从埃及沿海朝东飞往以色列,以方雷达会把我们误认为是埃及的攻击机。即使以 方不会攻击我们,当我们返回时,埃及的雷达也会把我们误认为是以色列的攻击机。 如果那样,我们将十分危险。” 因此,指挥官决定从克里特岛飞往塞浦路斯,然后再沿对角线走民用客机的航 线飞往西奈半岛的阿里什。到达阿里什东北大约25英里远的地方,飞机再返航。 诺维奇回忆说:“午夜后,我们到达了指定位置,气氛十分紧张。所有机组人 员都高度警惕,谁也没有一丝睡意。外面黑乎乎的。我不只一次地问自己到底为什 么要在战区中心飞行?一想这些,就浑身毛骨悚然。” 破晓时分,电讯活动比较少。诺维奇说:“因为以色列军队要为转天的战事重 新装备,埃及人也要进行整顿,看看转天采取什么方式还击。因此,我们截获的电 子情报和通信情报比较少。”转天,天刚蒙蒙亮,情况就不一样了。截获的信号主 要来自以方。他们已经开始了第二天的进攻。在诺维奇旁边,希伯莱语的专家们正 紧张地整理、总结以色列飞行员之间的谈话,其他的情报人员正忙着把这些情报和 通过电子情报获得的空中雷达信号进行整合。 这些情报人员在高高的夜空中不知疲倦地窃听,就像电子探隐者。他们窃听到 埃及空军试图在西奈半岛北部向以色列的武装部队发动猛攻,结果却被以色列的三 角形幻影战斗机击溃。诺维奇亲耳听到埃及苏霍伊一7 战斗机跌落时划过空中的轰 鸣声。“当时,我们尽了最大努力监听。但是,不久由于燃料快耗尽了,我们必须 返回雅典。真高兴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在他们返回的时候,空军的C130也返航了。 此时,“自由”号正在地中海游大,慢慢朝出事地点驶去。船上的官兵正在进 行常规训练,密切注意可能发生的危险。海军已经给该地区的所有美国船只和飞机 发出警报,要它们离黎巴嫩、叙利亚、以色列和埃及沿岸至少100 海里。但是“自 由”号正在进行侦察,除非有特殊命令要求改变航向,否则表戈纳格尔船长不会停 下来。这会儿,苏联海军也动了起来。大约20艘苏联战舰及补给船只还有大约8 或 9 艘潜水艇正开往这个出事地点。 吉恩。谢克是安全局K 组的负责人,他负责协调机动部队的补给作业。听到战 况后,他越来越担忧“自由”号的安危。其实,参谋长联席会议已经把“自由”号 的安全工作交给了联合侦察中心。但是谢克认为他有责任提醒安全局在联合侦察中 心的代表约翰。康内尔:五年前发生古巴导弹危机时,“牛津”号曾在哈瓦那处境 危险。谢克询问“自由”号是否会出现同样的危险。康内尔把谢克的担忧告诉联合 侦察中心负责轮船运作的官员,但是他们拒绝采取任何防范措施。 K 组人员清楚“自由”号的处境,但是G 组的人并不知道。到了6 月7 日的早 晨,G 组的一位情报人员急匆匆地闯入富兰克。拉文的办公室,满脸疑惑地问道: “上帝呀,你知道‘自由’号的方位吗?”拉文一直以为“自由”号按预定方案正 驶离克里特岛,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位情报人员又急切地说道:“他径直朝该以 海岸线开去!”此时,“自由”号离开预定航线只有10小时的时间,离埃及的西奈 沙漠几十英里。 拉文后来回忆说:“当时,我要求‘自由’号立刻离开那里。对我们来说,他 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起不到任何作用。在克里特岛沿岸它就能出色地完成使命。 就是因为有些人想听一听作战计划的细节,听听通话过程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包括当地的军事基地、低级军官谈话等,就要派‘自由’号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的任务是监听更高层次的情报。不是想听一听他们拖船的声音,而是那些将军 们在说些什么!” 战况越来越紧迫,联合侦察中心也开始重新考虑“自由”号的安全问题了。埃 及方面开始中伤美国秘密与以色列联系,而且有可能向以方提供了军事援助。埃及 还指责美国参与了以色列对埃及的空袭。美国政府对这些指控非常担忧,惟恐会引 起苏联的介人。海军作战部首脑甚至怀疑“自由”号的行动是否明智。 于是,联合侦察中心发出了命令:“自由”号在西奈地区的活动只是个建议, 不是命令。而且,要求该船从原来离岸12.5海里后退到20海里。这时是华盛顿时间 6 点30分,埃及8 号午夜12点30分。“自由”号已经离开预定活动范围,由于五角 大楼美国军队通讯中心的错误,该船没有接到这一指示。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战事越来越紧,联合侦察中心再次改变指示:要求“自由” 号离埃及和以色列海岸至少100 英里。考虑到“自由”号处境越来越危险,布雷德 洛少校没有使用通常的那种慢速情报传递系统,而是通过防窃听电话通知了在欧洲 的美国海军官员。他说:书面指示随即就到。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美国派往欧洲 的海军上尉就接到了指示。 但是,一位驻欧洲的海军官员错失了良机:他一定要等到确切的命令,否则不 向“自由”号发出指示。接下来,由于一连串海军与陆军之间莫名其妙的错误,甚 至把电报发到了夏威夷,导致这一紧急情报难以置信地拖延了16个半小时。这时太 晚了。20多年前珍珠港的惨痛事件就是由于错误的指示造成的,但是时至今日似乎 也没有吸取任何教训。 6 月8 日星期四凌晨5 点14分,第一束阳光柔和地照在西奈半岛金黄色的沙滩 上。北面十几英里远的海面上,东地中海波涛汹涌,“自由”号正继续孤立地朝东 行驶,离自己的救援队伍600 英里远,根本就没有收到发给它的至少5 个指示。那 天早上的日程安排也看不出危险在即。那天军官穿的军服是热带迷彩服,士兵穿的 是于干净净的劳动布。苏打水洗浴从晚6 点到7 点开放。 太阳刚刚升起,值勤的约翰。斯科特就注意到一架飞机在“自由”号上空盘旋 了几周后飞往特拉维夫。安全局在船上办公的梅尔文。史密斯也注意到有飞机的信 号出现,后来得知是以色列的。飞机刚飞走后,他朝上面的斯科特喊,问他刚才是 否有一架飞机靠近过。斯科特告诉他有。于是史密斯又问飞机朝哪个方向飞去了。 “特拉维夫,”斯科特说,“好,这是我想知道的。”斯科特抬头望了望美国国旗, 它随风抖动,被风吹得直打稻,然后,他又看了看远处广袤的沙漠。“这个早晨可 真美呀!”他说道,手里还不肯放下那副又短又笨的望远镜。 但是,这种安宁就像流沙一样——看上去很美妙,很友善,但危险正在临近。 当“自由”号驶过荒漠小城阿里什时,就已经被跟踪上了。大约半英里开外,4000 英尺上空有一架以色列的侦察机在跟踪。6 点03分,机上人员报告以色列的海军总 部:“我们只能看到船上的字母。我们已经向地面控制中心做了报告。”这些字母 是“GTRS”,“自由”号的代码。“GTR ”是“广泛技术研究”的缩写,是美国国 家安全局间谍船的掩饰身份。 “自由”号驶过阿里什后,开往加沙地带。8 点30分的时候,它突然180 度转 弯又往阿里什驶来,航速降到每小时5 海里。出现这种突然的举动是因为该船到达 了阿尔法点,地图上标着这是它在西奈沿海曲线往返的终端。 麦戈纳格尔船长有些担心离岸太近,会有危险出现。他问安全局在“自由”号 上的头目大卫。刘易斯中尉:“如果我们开得太远,会有什么后果?”“上校,我 们会受到攻击。我们要在超高频区域工作。那都是些敏感的东西。如果我们开过地 平线,可能又回到了阿比让。这样我们有80%可能完不成任务。”听到这儿,麦戈 纳格尔想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决心。“那,我们就一直往前。” 整个早上,侦察活动每30分钟进行一次。有一次,一架以色列飞机在船的右舷 盘旋,然后又飞到了船的前部,最后朝西奈飞去。船上的拉里。韦弗说:“飞机上 有一个大大的六角星,就擦着我们的桅杆飞。我们以为机翼会把桅杆弄折,我都能 向右边的副驾驶员招手,他向我招手和微笑。我没有多想,因为它是我们的同盟, 这毫无疑问。他们看到了船的标记和美国国旗。他们都能看到我的军衔。特别是离 战区这么近的地方,国旗一定很醒目。” 到了9 点30分的时候,阿里什的尖塔肉眼就能看到,像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孤独 耸立的一个桅杆。能见度为25英里,甚至更远。用一副望远镜,13英里外的每个建 筑物都清晰可见。麦戈纳格尔认为那个尖塔十分醒目,可以用做标杆,以确定上午 和下午航行的位置。雷达也监测到了这个尖塔。 当时船上的人没有意识到,“自由”号一瞬间进入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地狱。就 在这会儿,在尖塔附近,以色列军队正进行着罪恶的屠杀。 以色列发动突然袭击后几分钟内就控制了中东的空中优势。开战后几小时内, 以色列战斗机就猛烈轰炸了25个阿拉伯世界的空军基地,从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到埃 及尼罗河上游的卢克索无一漏网。除了空中打击以外,以色列的地面部队使用机关 枪、迫击炮、坦克等占领了耶路撒冷约旦控制区和约旦河西岸,它的鱼雷船控制了 红海沙姆沙伊赫角。 在西奈半岛,以色列坦克部队向苏伊士运河挺进,沿途把灼热的沙漠变成了杀 戮的战场。一位以色列指挥官估计埃及在这次袭击中死伤人数达到7000—10000 人, “而以方只有275 人死亡。以军走过的地方尸横遍野。 一队印度籍的联合国维和部队正朝加沙驶去,吉普车和卡车上悬挂着蓝色的联 合国旗。路上,他们碰上迎面驶来的以色列坦克部队,这些维和士兵停下来,让到 了一边。但是一辆以军的坦克却在几英尺远的地方转动坦克炮塔向他们开火。然后 用枪猛击维和车辆的防风玻璃,并杀了两名维和士兵。其他的维和士兵想要增援时, 也被机关枪打倒。另一辆以军坦克把炮筒伸进一辆联合国的卡车里,将它挑起以后, 狠狠地摔到地上,车里的士兵不是死就是伤。在加沙地区,以军6 次袭击了悬挂联 合国旗帜的办公地,共有14名联合国工作人员丧生。一位印度籍的联合国官员称之 为蓄意地、惨无人道地屠杀联合国士兵。这只是揭开了屠杀序幕。 到了6 月8 日,也就是以色列发动袭击后三天,关押在西奈的埃及战俘成了靶 子。没地方关押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看管,更没有车把他们运往监狱。但是, 有另外的方法处置他们。 就在“自由”号进入阿里什后窃听沿途的情报时,以色列士兵把这座小城变成 了杀戮的战场:他们正在有组织地屠杀这些战俘。在阿里什清真寺的后面,60个战 俘一队,手被反绑着,一声令下,机关枪突突地扫射,把苍凉的沙土染成了红色。 然后,他们再命令其他的战俘把这些被杀的犯人埋进大坑里。阿卜杜拉撒拉姆。穆 撒曾挖过这样的坑,他回忆说:“我看到一排战俘、平民还有士兵站在那儿,然后, 以色列人突然向他们扫射。后来,他们都死了,以军士兵就让我们把他们埋了。” 就在旁边,另一队以军士兵刚刚杀死了30个战俘,然后命令一些贝都因人用沙子把 他们埋了。 以色列记者加比。布朗讲述了发生在阿里什的情景:150 名埃及战俘蹲在一起, 双手放在脑后。然后,以军士兵命令他们挖坑,随后杀了他们。“我亲眼看到这些。 那是6 月8 日早上,在阿里什机场附近。” 以色列军事历史学家阿依。耶查克战后在军史部门工作。他说,他和他的同事 们收集到了证据:数十个士兵承认曾屠杀过埃及战俘。据他讲,以色列军队残忍地 杀死了1000名埃及战俘,其中400 名在阿里什被屠杀。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时正占领阿里什以南地区的沙龙在多次战斗中曾亲眼目 睹这种大屠杀。他的一位部下阿依。贝伦现在是一位退休的准将,他谈到1956年苏 伊士运河危机时承认1956年,他在西奈下令杀死49名战俘,“我手里拿着从埃及人 那抢来的武器。我的上司拿的是一把乌茨机枪。那些埃及战俘就蹲在那儿,面朝向 我们。然后,我们装上子弹不停地向他们扫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还击。”还有一 次,他发现一些战俘渴得要死就把水撒到沙子里,戏弄他们一番后,杀了他们。他 说:“如果我受审判的话,那么至少一半的以色列官兵应该受到审判,因为他们和 我一样。”沙龙辩解说,他是后来才知道1956年战俘被杀事件的,但是他拒绝透露 是否曾采取措施处罚参与此事件的人,连他是否反对这种屠杀行径都没有讲。 后来,在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以后,黎巴嫩真主党游击队指控沙龙应对 屠杀行径间接负责。尽管沙龙有吓人的历史,或许正因为如此,1998年10月,他在 由本杰明。内塔尼亚胡任总理的右翼内阁中任外交部长。后来,他成了保守的利库 德集团的领袖。2000年9 月28日,他发动了以色列军与巴勒斯坦间最血腥的冲突, 使得7 年巴以和平的努力付诸东流。沙龙曾挑衅性地访问过在犹太人中称做“圣殿” 的穆斯林圣地哈马拉沙耶夫,接着导致了最严酷的流血冲突:200 多名巴勒斯坦人 和数名以色列士兵丧生。1995年,沙龙在谈到以色列的战争罪行时说:“以色列不 需要对这些负责,没有人能指责我们,没有。” 谈到1967年西奈半岛的杀戮行径,阿依。耶查克说:“所有的军官,包括当时 的国防部长穆撒。达扬和参谋长一一后来的以色列总理拉宾还有那些将军们都知道 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没人愿意讲。”耶查克还说,不仅如此,那些上层指挥官还竭 力掩盖事实,不允许透露关于1968年杀戮的报告。 从流血冲突一开始,以色列人就竭力掩盖他们的战争行径。他们精心策划的谎 言欲盖弥彰。所谓的埃及威胁、埃及首先挑起战争等,都是在对美国总统说谎,对 联合国安理会说谎,对新闻界说谎,对人民说谎。一位研究美国海军史的历史学家 理查得。史密斯在一篇文章中说道:“任何致力于透过重重烟雾还事实本来面目的 努力碰到这些谎言都会感到遗憾的。” 此刻,价值1020万美元并配备最先进的窃听装置的“自由”号就在这个充满谎 言、欺骗和杀戮的地方。10点39分,阿里什的尖塔离“自由”号17英里以外,目标 方位189 度。“自由”号以每小时5 海里的慢速航行着。 10点55分,以色列的高级指挥官确信一艘美国电子侦察船就在附近。不仅阿里 什的部队能够清晰地看到“自由”号,以色列海军总部也确定了这艘船的身份。 早些时候侦察过“自由”号的以方空军把得到的情报交给了以色列空军总部的 海军联络官帕奇。帕奇斯。他说:“我向海军总部报告了这一情况,我想他们已经 从其他渠道获得了这一消息,或许是空军地面控制中心已经预先发了通报。”然后, 他拿出一本《简氏年鉴战舰一览》,找“GRTS”的代码。随后,他给位于海法的以 色列海军总部的副参谋长发了一份电报:在阿里什附近游大的轮船是美国海军的一 艘电磁自动侦察船,名为“自由”号,代码GTRS. 马文。诺维奇回忆说:“凌晨我 们从雅典起飞,一切就绪。”他乘坐的EC121 正调头飞回战区。安全局的其他机组 人员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这是他们的例行工作。VopZ中队每个月一般要经以色列 和中东的阿拉伯国家飞行6 至12次。但是有苏联超级目标出现时,比如苏联舰队在 地中海或挪威海演习的时候,他们就会增加飞行次数。诺维奇自己坐这种侦察机飞 行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2000小时。 在雅典机场,512 )情报处理中心正加紧分析处理截获的情报。3 位安全局希 伯莱语专家已经到位,正着手处理录音磁带。这堆东西特别多,因为空军C130信号 情报机组没有希伯莱语专家。所以,他们什么都录,凡是听上去像希伯莱语的都录。 就像真空吸尘器,什么都往上吸,弄得情报人员不知道从何人手。 EC121 机上的情报鉴定员负责搜集雷达信号,处理这些带密码的声音,把它们 变成有意义的数据,他还负责领导机上的六位电子情报专家。另外几个监听人员被 指派在别处监听甚高频和超高频录音电话信号。机上除了诺维奇能够翻译希伯莱语 和俄语外,还有另外两位希伯莱语和两位阿拉伯语专家。 飞机起飞后不久,谍报区便用安全幕罩了起来,以免这些活动让其他机组人员 知道。监听声音情报的是一对甚高频和超高频接收器,以色列人惯用超高频发报而 阿拉伯人习惯用俄制甚高频发报。另外,为了记录所有的无线电通讯,还有一台回 间轨的录音机,上边装有时间控制和频率指示。诺维奇有另外一套设备:一个波长 分析仪,用于监测雷达上100 至150 兆赫、200 至500 兆赫之间的信号。它特别适 用于寻找新的信号。 到了中午,当飞机越来越接近出事地点时,信号开始频繁起来。指针时而快速 划出又黑又大的线条时而又停止不动。诺维奇回忆说:“我们进入战区时,战斗已 经开始了。很显然,以军在攻击叙利亚的戈兰高地。很快,我们所有的记录器都全 速运转。每一位置都有两台接收器截收情报。” 除了记录以色列和埃及军队和飞行员的声音外,这些专家还记录下大量别的声 音。他们向情报鉴定员大声喊出他们记录的东西,然后情报鉴定员指示那些电子情 报人员据此去搜索相应的雷达活动。有时,电子情报人员截获了一个雷达信号,然 后交给这些语言处理专家搜寻相应的声音活动。有一种重要的仪器叫超速追踪仪, 电子情报人员主要用它来截获、模仿、辨认雷达信号,它还可以反向追踪,找到这 些信号的来源。 特拉维夫以北60英里的卡尔梅勒山顶有一座建于20世纪20年代的黄褐色建筑, 它曾是英国皇家空军的基地,后来被以色列占领了。这座名为斯特拉玛萌斯的建筑 的顶层是一个作战指挥部,建在一个突起的平台上,里面悬挂着一张大大的以色列 及周围地区地图。站在屋顶上,海军官员能看到该地区船只位置的变化,就像现在 的空军侦察机随时会报告船只位置的变化一样。p 天早上开始,“自由”号一直受 到监视。一位“自由”号军官说:“从凌晨5 点到下午1 点,飞机在我们上空共盘 旋了13次。” 到了中午,“自由”号再次出现在阿里什附近水域,岸上以军士兵正在进行惨 无人道的杀戮。斯特拉玛萌斯的海军人员接到一位陆军指挥官的报告:有一艘船正 从海上向以色列进行轰炸。当时在阿里什附近的只有“自由”号,它只是在进行谍 报活动,并没有武力挑衅。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船上4 挺小口径机关枪射程无法 到达岸上,更不用说阿里什城了。事实上,这种枪的最远有效射程是2200码,也就 是一英里多一点。这么一条老掉牙的二战货船,插着天线,慢慢“蠕动”,根本形 不成任何威胁。它的惟一威胁是截获的情报。 从“自由”号离开西奈开始到现在,以色列海军和空军已经密切注意它的行踪 超过6 个小时了,他们甚至对它进行了拍照,肯定已经确认这是一条美国电子侦察 船。他们明知这一地区只有这一条军用船,还是下命令要干掉它。到了12点05分, 3 艘鱼雷摩托艇驶向50英里外的“自由”号。以色列空军战斗机装载着30毫米口径 的机关炮、火箭,还有凝固汽油弹紧随其后。 下午1 点41分,鱼雷艇盯准了“自由”号的位置,要求空军战斗机予以打击。 在“自由”号的舰桥上,麦戈纳格尔船长看了看绿色雷达屏幕,此时船的位置 离阿里什的尖塔25.5海里,位置是东南方向。舱面指挥官劳埃得。佩因特中尉也看 了看雷达,现在他们离岸17.5英里。这会儿还不到下午2 点。 麦戈纳格尔热爱航海,他喜欢每时每刻都感受到船底海水的运动,恨不得到了 一个地方赶紧又去另一个地方。他的一位上司说过:“他热爱大海,在港里总是闲 不住。他最不能容忍的是机器出了小毛病耽误航行。”他于1925年11月19日生于堪 萨斯的威奇托,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他是二战后第一批加入海军的士兵,在扫雷 艇上亲身经历了朝鲜战争,赢得六星后勤勋章。曾指挥过几艘小型补给船,在1966 年4 月接手“自由”号,成为船长。 一位海军机动部队指挥官曾认为“自由”号是军中最难看的一条船。可能他觉 得本来应该放置枪炮的地方却到处都是奇怪的天线,哪个方向都有:有细细的甚低 频天线、圆锥形电子干扰天线、气门天线、船舷上的微波天线,还有长达35英尺的 鞭状天线。最常见的是放置在船尾的16英尺长抛物面天线。 尽管处境危险,船上的官兵还是尽量保持一种平常心态。拉里。韦弗正站在军 医的门外等着看耳朵。他体重184 磅,身体健壮,每天都到船上的健身房里运动。 因为马上要退役了,所以已经找好了一份工作,在弗罗里达的柏树公园做划水员。 他能赤脚划水9 英里,所以对这份工作特别有信心。 海军俄语高级翻译布赖斯。洛克伍德是在西班牙罗塔中途停留时接到任务的, 当时他真是硬着头皮来的,他妻子和女儿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由于上船的 时候没来得及,他不得不去船上的小店买些T 恤衫和内衣。这会儿,趁任务还没开 始,他正坐在床上在新买的内衣上缝上名字。 在船尾,斯坦。怀特正忙着修理这些烦人的抛物面天线。他是海军高级技师官, 主要负责修理船上截获情报和破译密码的仪器。这个巨大的抛物面形接受器以前能 够与米德堡的安全局有关部门进行快速、直接、安全的通讯,先决条件是通讯时这 两个地点必须同时接收月亮的照射。但是,目前的问题是这艘船一直在泄漏液体。 还有速调管是关键部位,现在也烧坏了,怀特正准备把它换掉。 在甲板下面的监听操作室里,电子情报人员正眼睛盯着绿色的雷达屏幕,耳朵 仔细听着异常的信号。一级士官查尔斯。罗雷负责电子监听。他说:“上级命令我 特别注意异常信号。我向他们报告我听到潜水艇发的信号……我就信号的全长进行 分析,它的符号、间隔,但无法破译,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 ……便传给了国家安全局。”但国家安全局做出了不一般的反应:“他们说我应当 受到责骂。他们说那是英国双电流电X 密码。我十分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在舱面以下低于水线的位置放置的是摩尔斯电码,还有俄语、阿拉伯语声音截 获装置。在舱壁上,相连的打字机和录音机在不停地接收着战况。其中一项重要任 务是搜集情报确定埃及空军苏制轰炸机,包括像停靠在亚历山大的图一95型战斗机 是不是正由苏联飞行员驾驶并由苏联地面控制中心控制。“自由”号深人战区的重 要使命就是获得苏联是否参战的第一手资料。 船上另外一个房间里,电讯人员正在一种特制的、经过加密的通讯设备旁忙碌 着。 旁边的协调室里,一些技术人员把那些用过的文件都销毁,防止被敌人窃取。 另外一些人员正破译、传送刚收到的信号情报。布赖斯。洛克伍德主要负责这项工 作,“破译、传送情报的过程包括:辨别出谁在讲话,信号从哪来,网络上的其他 站点,把这些信号整理成有意义的材料,交给服务对象,主要是安全局。中央情报 局和参谋长联席会议”。 岸上战事正酣的时候,协调室里也打了起来。一位阿拉伯语情报处理专家支持 埃及一方,还在他的桌子上摆了一面埃及国旗。洛克伍德回忆说:“同屋的其他人 走过来,拿起打火机,对他开玩笑说:”埃及那边怎么了?‘然后,他们就把那面 埃及国旗烧了。他火了,走过去,对他们说’住手‘,然后把火扑灭。后来,双方 都急了。“ 一些支持以色列的家伙开始报复。他们用电报纸叠成一个长16英尺宽12英尺的 大东西,用蓝色的钢笔在上面画出一面巨大的六角旗,然后把它钉在舱壁上。 麦戈纳格尔船长对帕特中尉大声说:“你最好叫机枪手做好准备,他们可能要 向我们开火。”此刻,他正站在甲板的右舷上,注意到一队不明身份的战斗机摆出 攻击的架势迅速朝他们飞来。 拉里。韦弗听到轰鸣声时还在军医的门外站着呢。就在几分钟以前,广播还说 救生艇的引擎需要检修。他回忆道:“突然之间,我听到砰砰砰的巨响,我想,该 死,飞机真的来了,就在我们头上。事实确实如此。接下来,我们听到轰的一声, 然后,我们跑到了指挥室。” 斯坦。怀特当时觉得仿佛有人往船上扔石头似的。他说:“过了一会儿,又开 始了。然后,指挥室里传出嘈杂声,船长大叫着,于是我们意识到这可不是平时的 训练。不久,波导天线被炸成碎片,碎片和火星落了我一身。” 布赖斯。洛克伍德说:“当时,我马上意识到发生的事情。于是,我放下手里 的活儿,跑到协调室下面的指挥室。” 以色列的幻影战斗机事先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就突然实施空中打击。帕特中尉看 到这架飞机根本没有任何标志,所以无法辨别其身份。他试图与机上的两名飞行员 取得联系,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帕特中尉说:“我想和他们取得联系,我看到了他 们,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接下来,他们开始空袭我们,周围浓烟滚滚,炸得碎片 到处都是。飞机还轰炸了驾驶台。当时,海军下士克拉斯。波拉德就站在我旁边, 他受伤了。”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整艘船已经是残破不堪,到处是烧焦的焦油味儿。一枚 炸弹在驾驶台的救生艇旁爆炸,操舵室和驾驶台里的人都炸上了天。麦戈纳格尔船 长抓住引擎操纵信号器,大声喊话。 以军幻影战斗机的飞行员报告基地:“船上的油已经泄到水面上了。” 查尔斯。罗雷是船上的电子情报专家兼摄影师。此时,他拿起尼康相机跑到驾 驶台上想把飞机照下来。但是,他也受伤了。他回忆道:“飞机把我的相机炸飞了。 我是受伤比较早的。” 通讯室里,通讯员詹姆斯。赫尔曼和约瑟夫。沃德刚刚把残破的天线和设备攒 好,正在给第六舰队发报,告之这一惨剧,虽然头顶上以军正猛烈轰炸。赫尔曼拿 起“自由”号的声音呼叫信号大声说:“听到了吗?这里是石星,我们正遭受不明 身份的飞机轰炸,需要立刻增援。” 一个以色列的飞行员说:“太棒了,太棒了!它着火了。” 布赖斯。洛克伍德冲进调度室时,绝大多数的情报人员还正忙着寻找信号的位 置。突然,一位俄语专家跑到他面前,兴奋地说他们终于找到苏联在埃及进行军事 活动的证据:“嘿,中士,我找到他们了,找到了。”洛克伍德问:“找到谁了?” “我找到俄国人了。” 此时,操作人员开始搜寻电波,试图找到袭击他们的对象。洛克伍德和其他人 员开始做好反击的应急准备。一位善于海战的语言学家准备好白色的帆布潜水袋, 每个大约5 英尺高。这些袋子下面有一个又大又平的铅垂和铜制的装置,灌进永后 可以迅速沉人海底。顶部是一个绳扣。洛克伍德对大家说:“这里是存放那些声音 录音带资料的地方。由于这里这样的磁带太多了。所以我们用这样的袋子存放。这 些录音主要是埃及那面的。除了磁带外,还有许多的笔记和整理的资料都放在这里。” 2 点09分,在克里特岛附近的美军“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收到了“自由”号 的求救信号。但是,“萨拉托加”号发出信号:我等待下一步命令。 以色列战斗机在进行猛烈的空袭后,把目标对准了船上的天线,以切断“自由” 号与外界的联系,这样它就无法求援或继续搜集那些骇人听闻的情报了。船上的高 级指挥官斯坦。怀特回忆说:“他们好像知道天线的准确位置。船上的中尉军官大 卫。刘易斯主要负责向安全局报告工作,他也这样认为。他曾说:”每个高频天线 的接口都被打了一个洞。能够在攻击一开始就毁掉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这样的热 导导弹安装需要精密的计划。如果有人认为这是误炸,这将是人类历史上计划最精 密的误炸。“‘几分钟后,”自由“号上的报务员没有听到答复,于是他又重复呼 救:”图解,图解,这是石星。我们还在遭受不明身份飞机的轰炸,请求立即支援。 “”萨拉托加“号要求提供密语暗号,否则不予援助。但是,密语暗号在刚才的空 袭中已经被毁了。”自由“号也是无可奈何。于是,船上的报务员气急败坏地对着 话筒喊:”狗娘养的,听听该死的枪炮声,你就知道了!“ 岸上的阿里什杀戮还没有停止。以色列的指挥官向总部报告说:“该船受到重 击。黑烟滚滚。船体还在漏油。” 以军飞机接下来打击的是船的驾驶台,大副牺牲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 让“自由”号变成瞎子。现在“自由”号已经又聋又瞎,不能动弹,孤立无援。于 是以军战斗机下一步就是要毁掉它。以军的这些炮火可以摧毁最坚硬的坦克,现在 轰炸“自由”号的钢板就像热钉子穿黄油,炸弹在船上开了花,睡舱里的人全死了。 以色列军队在岸上继续杀戮的时候,他们自己还有“自由”号都没有察觉头顶 上有人在监视。直到现在,大约35年以后,根据国家安全局记录的情报、秘访和文 件,人们才发现国家安全局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由”号出事那会儿,它 的一架飞机正在上空执行侦察任务。那架飞机截获的情报可以解释关于袭击的一些 关键性问题,这也是安全局的绝密。 在袭击发生前2 小时,海军EC121 电磁探测飞机已经从雅典起飞返回东地中海 执行例行的巡查任务。飞行路线是:先从克里特岛和塞浦路斯飞往阿里什,然后再 返回。“我们进入情报区时,战斗已经打响,”马文。诺维奇说,“很明显,当时 以军正在戈兰高地重击叙利亚的军队。进入情报区后,我们所有的录音设备很快就 收到各种信号,希伯莱语和阿拉伯语的都有。情报鉴定员传过来从阿拉伯世界和以 方截获的空中信号。我们忙得焦头烂额。” 几个小时以后,大约是以色列从空中打击“自由”号的时候,一位希伯莱语专 家兴奋地告诉诺维奇,他从安全的内部通讯系统中监听到一些东西:“头儿,听听, 超高频上传来些怪东西。他们提到美国国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诺维奇问他 频率是多少,然后调到那儿。“确实如此,以军正对某个目标实施空中打击。我刚 刚告诉情报鉴定员了,只是一些只言片语,因为我们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过了 一会儿,这种信号逐渐平缓了。 在船上的安全局工作间里,特里。麦克法伦头上带着耳机,正在监听。他隐隐 约的感到有刺眼的光穿透“自由”号的舱壁。但他没有意识到那是具有极强穿透力 的曳光弹正在撕裂“自由”号的船体。曳光弹在穿透舱底时还发出一种铁条般的声 音,然后,麦克法伦抬起头看到一个绰号为“红脸”的水手阿丁顿从舷梯上跑下来, 右腿鲜血淋漓。他说:“有人正在空袭我们。” 袭击刚刚开始的时侯,拉里。韦弗跑到了指挥室。指挥室就建在旧的直升机停 机坪下,因此他一下子就暴露在敌人的目标下。他抱起一个已经晕了过去的船员, 把他推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并对他说:“弗雷德,你就待在这儿,不许动,因为他 们马上要炸船的中部。”他大声对他说,也许是对他大喊大叫,最后,他说那位船 员就待在那儿不动了。韦弗自己只能躲到一个小的导缆钩下面:“那个地方小得不 能再小了,我在闭上眼以前,抬头看到美国国旗。这是我受伤前看到的最后一样东 西。然后,我闭上眼睛,等着灾难的来临。火箭和炮火击中了我,我身上有100 多 处伤痕。我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得有四五英尺那么高。到处都是血。我觉得仿佛有 热乎乎的电流传遍全身。” 斯坦。怀特当时正往船上安全局的工作间跑,周围一切惨不忍睹。他说:“太 可怕了!甲板上乱七八糟,我碰到一位我的同事,他是电子情报专家。他的肩膀上 被打了一个洞,胳膊上都穿透了。头上炮弹、火箭呼啸而过,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受 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在动。” 劳埃得。帕特当时也正往指挥室跑,“我使劲地跑。跑到指挥官的休息室门口 时(过了休息室就是甲板),我看到船上负责收发信件的约翰。斯宾塞下士躺在那 儿,身子炸成了两半。” 幻影战斗机走后,超级幻影战斗机又来了。它先从船头炸到船尾,然后再炸船 舷两侧。事后,根据分析,船体和上层建筑共遭到821 处打击。除了火箭、大炮和 机关枪外,幻影式战斗机还携带1000磅的炸弹和凝固汽油弹。爆炸声震耳欲聋,驾 驶台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一团黄黑色的火球之中。麦戈纳格尔船长躺在血泊之中,鲜 血顺着腿流进了他的鞋子里面。过了片刻,以军战斗机又回来了。扫射之后,又是 火箭和汽油弹的狂轰滥炸,船上血肉横飞。 “汽油弹随时会把它炸沉,”有人对正在阿里什的以军南方部队指挥官大声说。 当时阿里什的以军正忙着掩埋战俘的尸体。 每隔45秒钟,幻影式战斗机就会释放新一轮的汽油弹。这是一种银制金属胶状 汽油委弹,能够顷刻之间将“自由”号焚毁。以军的飞行员似乎这样做还不满足, 他们向总部报告说:“要是能有钢弹就好了!要不然,还得等海军过来把它击沉。” 二战时,在中途岛战役中,美军俯冲式轰炸机就是用这种炸弹10分钟之内击沉了3 艘日本航空母舰。 一个操舵员跑到了一片狼藉的甲板上。他对帕特中尉大声说:“船长受伤了, 主舵手死了,副手也快不行了。”中尉赶忙跑到驾驶台上。 以军的飞行员向总部报告:“请注意,该船的标记是查里探戈罗米欧5 ,”代 表CTRS. 其实“自由”号的标记是GTgrs.由于美国国旗早就被打了下来,他接着说 :“该船没有国旗标志。” 总部指示他:“离开那儿,不用管了。” 最后一架战斗机投完所有的炸弹后离去,整艘“自由”号变成了一片火海。船 员们把受伤的同伴抬到临时用管子和电线搭成的担架上。负责抢修的人员清除了走 廊里的滚滚浓烟和炙热的气体。休息室成了一个鲜血淋漓、满是碎尸的地方。事后 调查表明:至少需要15架飞机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害。 空袭后几分钟,大约是2 点24分的时候,新一轮的恐惧又向船员袭来。当时, 船上的摄影师查理。罗雷正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那种穿透力极强的炸弹正炸着舱 壁。他透过窥视镜看到3 艘62吨级的摩托鱼雷艇摆开进攻的架势迅速靠近“自由” 号,航速为每小时40海里。这些法国制的鱼雷艇装有一个40毫米口径的大炮,两个 20毫米口径的大炮和两枚鱼雷。它们一字排开,机枪和鱼雷对准了“自由”号的右 舷船体。麦戈纳格尔船长看到以军战斗机毁了美国国旗,就命令通讯员迅速升起另 一面国旗,这是船上最大的一面国旗——“假日国旗”。 鱼雷艇迅速开火。一颗穿甲弹炸穿绘图室后,落入操舵室,炸死一名舵手。在 这轮轰炸中又有三位船员丧生。 EC121 电磁侦察机上,那位希伯莱语专家又叫诺维奇过来。诺维奇说:“他又 听到了一些新的东西:他们又提到美国国旗。我调到了那个频率,可以从波谱分析 仪上看到信号,但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于是我和那位希伯莱语专家一起听。从信号 分析,那肯定是在发动进攻,还多次提到美国国旗。而且进攻一方不是飞机,一定 是地面部队(后来我们通过美国512 )号得知是以色列的摩托艇)。但是,我们都 没有监听过这种进攻,所以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了情报鉴定员,他也不 知道怎么回事。” 麦戈纳格尔船长用扬声器大声喊:“注意鱼雷进攻,右舷。”以军已经做了充 分准备。2 点37分,203 号鱼雷艇上的19英寸德国制鱼雷的安全阀打开,直接对准 “自由”号上安全局的工作间。共发射了5 枚鱼雷,其攻击力足以击沉任何一艘航 空母舰。要是全部或绝大部分鱼雷击中“自由”号,它将马上沉没。奇迹出现了, 只有一枚击中船体。但是,“自由”号还是撑不住了。 船上安全局的工作间里可以听到外面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大,海军军士罗尼。坎 贝尔把一张纸塞进打字机里,他在给他妻子写信:“亲爱的爱琳,你根本无法想象 我们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布赖斯。洛克伍德就在附近。他一直忙着把装着绝密磁带录音文件的应急袋拖 到主甲板上来,然后抛到海里。这会儿,他正从安全局的房间出来往走廊里跑。他 后来回忆说:“几秒钟以后,我感觉到一个庞大的物体落在附近,紧跟着是剧烈的 爆炸声,是鱼雷。我离它不到10英尺。当时,我脑子里闪过的头一个念头就是:” 这下完了,我也该回老家去了。好歹露娃和孩子们有人照顾。‘我旁边共有25个人 被炸死了。“鱼雷正好击中安全局的工作间,里面的人几乎无一幸免,有些被当场 炸死,有些是后来被淹死的。罗尼。坎贝尔是被淹死的,当时他还没有写完给妻子 的信。洛克伍德说:”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以军鱼雷就在刚刚悬挂在右舷上的六角 星旗旁边几英尺内炸的。“ G 组的富兰克。拉文后来对一些幸存者谈起这件事:“他们告诉我,他们亲眼 看到鱼雷就在附近。鱼雷是从船的侧面进来的。当时还没有爆炸。鱼雷当时就在房 间里,正好从船体的侧面射入。他们手足无措地钻到桌子一类的东西底下,就在这 会儿,鱼雷爆炸了。” 在甲板上,人们正在紧急治疗无数的伤员。唐纳德。佩奇勒刚刚给伤员输完血。 听到鱼雷攻击警告后,有人告诉他先离开甲板,躲到别处去。他说:“我照吩咐去 做了。” 斯坦。怀特听到警报的时候正要往舱口跑。“我们蹲了下来,打起精神,靠着 舱壁等着。你可以听到鱼雷艇上炮弹的轰鸣声,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不长,我 敢肯定。然后,鱼雷来了。船体有些向上摇摆,浓烟滚滚,灯全灭了。之前我曾祈 祷过,之后,我又在祈祷,保佑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我们结婚后很长时间才要的 孩子,我想我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听到警报时,拉里。韦弗的肠子已经炸飞了,当时他正躺在一个桌子上。他说 :“我感到热血直流。我听他们说:”做好鱼雷攻击准备。右舷。‘于是我说: “弗雷德,给我一件救生衣,给我一件。’鱼雷爆炸了,它像一个巨人,抓起这艘 船把它抛了出去……后来我听到有人说准备弃船。” 尽管韦弗伤势很重,但还是向一条救生筏爬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我记得双脚都是血,走过甲板时,血流如注。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但是,当 他走到救生筏前时,救生筏已经被炸坏了。“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一切都荡然 无存……然后我看见旁边是一个人的一双脚,枪炮声震耳欲聋。刚刚他还在那儿, 眨眼间,他就不在了。我拖着腿使劲往前走,尽力抓住栏杆。到处是血,朝下一看, 我正站在他的被炸飞的大腿上。我记得他血肉模糊的腿就在我的脚下。” 敌人的鱼雷艇还没有停止攻击。韦弗和其他一些伤员都被安置在简易的担架上。 他回忆道:“我们躺在那里,听起来仿佛我们都在祈祷。听起来就是这样。因为所 有躺在那儿的都是伤员,所以我们都在祈祷,以同样的音调祈祷。我还记得祈祷的 音调。我们能听到炮弹打中舱壁的爆炸声,真是不可思议。我害怕地闭上眼睛,我 想可能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 这会儿,布赖斯。洛克伍德就在安全局的房间附近,他被炸得晕了过去。醒来 时,他发现到处都是冰冷的海水。他身边死了二十多位监听员、分析员和通讯人员。 海水是从水线以下一个巨大的鱼雷洞中涌人的。浓烟、汽油和黑暗笼罩着周围。洛 克伍德听到了呻吟声,他身后有人还活着,是约瑟夫。伦第尼。他的腿被穿甲弹炸 碎了,然后又被鱼雷击中的舱壁拍了一下。尽管困难重重,洛克伍德还是帮助伦第 尼把腿挪了出来,背上他,爬到上一层。然后,洛克伍德又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水越来越高,都把他淹没了。逃生的意志支持着他,他又一 次把伦第尼背上肩膀,接着往上爬。现在舱口已经堵上了,船也不会再往下沉了。 两次、三次、四次……他每次都是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使劲敲打舱口,边 敲边使劲喊。水不断往上涨。他每次都要把伦第尼先放下,然后再回来背他,再爬 台阶,再继续敲。最后,一个负责核查船体损坏程度的水手打开舱口时发现了洛克 伍德和伦第尼,虽然伦第尼的腿已经不行了,但他还活着。后来洛克伍德因为这种 英勇行为而获得银星勋章。伦第尼活了下来。他是洛克伍德救过的两个船员之一。 空袭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艘船用英语发出信号:“你们需要帮助吗?”麦戈 纳格尔没有办法答复,只好扯动旗子示意该船行动困难,请他们不要靠近。但是, 鱼雷艇继续进攻,不仅朝船上开火,朝救火人员开火,朝救援人员开火,甚至朝救 生筏开火。拉里。韦弗的救生筏就被炸毁了。他说:“他们一定知道救生筏在哪儿。 他们恨不得把救生筏都炸了。” “自由”号船员弃船以后,以军为了不留活口,甚至把水中仅有的几条救生筏 也炸毁了。劳埃得。帕特中尉负责拯救工作。他说:“水中的救生筏上全都是弹洞。 我当时胆战心惊。”斯坦。佩固特现在是船上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了。他也目睹了这 一切。“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说,“弃船命令下达以后,我们只剩水里 几条逃生船了。但是这些也被敌人鱼雷艇上的机关枪打坏了。很明显,敌人不想留 活口。” 跳上救生筏也不是办法。水手唐。佩奇勒说:“你要是不想跟船一起沉下去, 就得上救生筏。上去之后,这些敌人也会朝我们射击。我们坚信他们根本不想留活 口。” 那天早上,以军在岸上大肆杀戮平民和战俘,现在又要将“自由”号和船上的 全体官兵埋葬海底。目睹这一惨剧的还有船上的钳工菲利普。托尼,“救生筏一放 到水里,就沉了下去。他们好像拿我们当靶子。他们想要杀了所有的人”。曾任士 官的拉里。索恩也目睹了这一幕。他说:“他们绕着我们的船转了几圈,仿佛又要 发动新一轮攻击。”菲利普。托尼说:“我们最害怕的就是以军的突击队会再回来, 把我们都杀了完事。” 以方并不知道美国国家安全局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但是他们做好了最坏的准 备:也许美国国家安全局已经掌握了那天早晨几英里以外以军杀戮平民的证据。这 些将是毁灭性的证据,它足以证实以色列高级军官认同这些严重的战争罪行。 事实上,安全局确实截获了许多以军情报。情报部主任查尔斯。罗利说:“我 们监听到以军的通讯情况。”这些截获的情报将在雅典的秘密情报中心或安全局总 部进行分析处理。 “自由”号还在继续燃烧,水从右舷一个44英尺大的洞不断涌入,负责抢救工 作的船员冒着以军的炮弹正在进行抢修工作,而船长麦戈纳格尔心里盘算着想把船 沉了。他看到一艘鱼雷艇上悬挂的是以色列国旗,他怕以军士兵登上“自由”号, 杀掉尚活着的船员,拿走绝密的安全局文件(由于以军士兵和鱼雷不断的攻击,船 员根本无法把那些应急防水带子扔进海里)。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船长告诉主 舵手乔治。格尔登中尉他看到了以军的国旗。格尔登说:“他告诉我,希望马上沉 船。我告诉他我们搁浅了,水深只有35至40英尺,所以这行不通。要是想沉船的话, 必须把伤员和所有的船员都抬下船,把船驶到深水区才行。然后,他问我沉船需要 多长时间。我告诉他按下按钮后大约需要多长时间船可以沉没。 在高空,EC121 电子侦察机正在继续监听下面发生的战斗,但是他们再没听到 有人提到美国国旗。飞机上的指挥官诺维奇说:“不久,我们就要返回雅典了。返 回途中,我们还监听到了一些对话,后来什么都听不到了。我和情报监听员想尽办 法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反复听磁带,还是无法弄明白到底怎么了。只 是我们隐约觉察到一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轮船可能遭到了以色列空军和地面部队的袭 击。” 飞机刚刚降落在雅典机场的希腊空军专用地以后,诺维奇和情报人员直接来到 了情报中心。诺维奇说:“我们回到美国空军一512 )时,它已经收到关于美国船 ‘自由’号遭到袭击的相关情报。我们被问及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获得这 方面的情报?我们大胆地说是的。然后安全局的文职官员拿过我们的磁带开始破译。 很明显,以军空军和摩托艇攻击的是一艘在东地中海航行的船只。虽然他们并没有 提及船名或船号,但是这艘船肯定悬挂的是美国国旗。因此,我们认定这是‘自由 ’号。虽然,当时我们不敢肯定它就在出事海域,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当时, 诺维奇从截获的只言片语中认定这只是误炸。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是否向安全局紧急情报部报告此事。诺维奇说:“经过反 复斟酌,我们决定不向紧急情报部通报此事,因为我们的情报时间太长了。按照要 求,情报必须在出事的15分钟之内送到才有效,而我们的情报都超过一天了。于是 我们决定回塞维利亚宾馆,放松放松。但是我们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自由’号试 图离开出事地点时船上混乱不堪,仿佛灾难临头。” 位于克里特岛南面的第六舰队当时距离出事地点450 英里,舰队接收到了“自 由”号刚刚遭到袭击时发出的求援信号。高频通讯系统立刻运作起来。在下午2 点 50分(“自由”号时间),也就是空袭发生后50分钟,第一轮攻击尚未停止的时候, 美军开始了救援行动。在克里特岛附近巡航的“美国”号航空母舰上,4 架天鹰式 A4战斗机起飞开始行动。同时,“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也接到命令派遣4 架AI攻 击机去往出事地点保卫“自由”号。下午3 点05(华盛顿时间早上9 点05)第六舰 队通知“自由”号:“飞机已派出援助你们。水面舰艇正在途中。” 早上9 点(“自由”号时间下午3 点),紧急情报部收到“美国”号航空母舰 (或许是“萨拉托加”号)发来的第一份情报,安全局信号情报中心雪白的电文纸 上啪啪地打出了情报内容。这份情报迅速交给了指挥中心的卡特将军。卡特的办公 室在第9 层,当时在办公室里的还有副主任托德拉。9 点28分(“自由”号时间下 午3 点28分),卡特发出紧急警报命令:“美国船‘自由’号在地中海北纬32度东 经33度附近受到袭击。要求所有通讯各就各位,随时报告。” 国家安全局收到紧急情报后11分钟,五角大楼的电话响起,欧洲总部通报“自 由”号受到战斗机的袭击。 此刻,约翰逊总统正在与国会领导人通话,对他们软硬兼施,以就几个悬而未 决的法案达成共识。几分钟后,罗斯托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急切地对总统说:“‘ 自由’号在地中海遭到鱼雷袭击。该船位于埃及以北60至100 英里远。第六舰队的 侦察机已经起飞。没有潜水艇或水上部队参与此事的资料。有新情况随时向您报告。” 五角大楼内,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要求安全局的卡特将军提供该船的 准确情况和人员伤亡等。卡特告诉了自己手头掌握的情况,并说海军安全部门负责 指挥这条船,他们有第一手的情报。卡特还告诉国防部长他将立刻让海军安全部门 负责人拉尔夫。库克给国防部长回电。卡特马上给库克的办公室打电话,却发现原 来库克在看牙医。库克的副官托马斯上尉接了电话。卡特告诉他立即与国防部长通 电话。 国家安全局最担心的事现在成了事实。托德拉说:“考虑过人员安危之后,我 和卡特将军都认为由于船体所在水域的深度和船与岸的距离,必须采取措施处理船 上的文件。”托德拉随后给联合侦察中心打电话,告诉值班的海军上尉万亚德: “尽最大可能烧掉船上的文件,抢出船上的电子设备。” 但是,根据国家安全局绝密文件显示,托德拉没有想到的是华盛顿的一些高级 官员希望首先考虑的是避免让以色列政府尴尬。托德拉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万 亚德在谈话中提到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华盛顿高级官员考虑让‘自由’号沉没, 这样新闻记者就无法拍到照片来煽动公众对以色列的反感情绪。我对此不敢苟同。” 后来,托德拉就这次谈话做了备忘录,封存起来。 船上的绝密情报越来越让人担心,卡特说他曾经想命令“自由”号立即逃离出 事地点以避免重大损失。后来有情报说船体所处水域太浅,船上情报和设备容易落 人敌人手中。如果船沉在那里,船上的绝密情报处境危险。卡特告诉万亚德:“如 果轮船要沉没的话,沉没地点必须保密。而且要把船上的敏感资料事先拿走。” 他们还研究了派“贝尔蒙特”号来取代“自由”号。很快关于“自由”号事件 的一套谎言就编好了:“这是一艘通讯研究船,在目前形势紧张的情况下,偏离原 航向以测试整个地中海地区几个美国使馆之间的通讯连接能力。” “美国”号和“萨拉托加”号上的飞行员接到指示击退一切企图对“自由”号 发动进攻的行为。他们于下午3 点45分(华盛顿时间早上9 点45)被弹射到空中飞 往“自由”号的出事地点。 下午4 点(华盛顿时间早上10点),船员们还在大声呼救。报务员沃德用话筒 大声叫道:“闪电、闪电、闪电,我迷失了方向(他当时不知道哪一方在控制通讯)。 我们正在受到飞机和高速水上舰艇的袭击。我再重复一遍,闪电、闪电、闪电。” 到这会儿,这种没有加密的声音通讯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以色列在战争期间一直 试图控制通讯线路。如果当时是以方控制通讯,他们早就担心美国的战斗机什么时 候会来了。 罗斯托在早上10点14分(“自由”号时间下午4 点14分)从白宫作战室给约翰 逊总统打电话,告之“自由”号右舷受到重创。“萨拉托加”号航母上已经有4 架 战斗机起飞。总统担心的是苏联飞机和潜水艇发动了袭击,这样美国就将与苏联开 战了。后来,他召集所有的幕僚在作战室紧急开会。 沃德再次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美国海军驻特拉维夫的司令官欧内斯特。卡斯 尔被以色列国防部紧急召见。他被告之以军空军和海军误袭了“自由”号。卡斯尔 迅速赶回住地,并于下午4 点14分(华盛顿时间早上10点14分)给华盛顿就事态的 发展发了一份急电。国家安全局的答复是在卡斯尔被召见前15分钟,发电报前30分 钟就已经知道了以军的行动。国家安全局从未解释他们是如何得到情报的。 约翰逊在白宫得知袭击不是来自苏联和埃及一方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总算不会有战争了。但是他十分担心苏联通过信号情报、雷达或侦察会觉察到一个 美军飞行中队正急速飞往战区,如果他们怀疑美国突然卷入战争,他们也不会袖手 旁观。所以,上午11点17分,他通过热线给克里姆林宫发去信息。 作战室旁边的小房间最近异常忙碌。哈里。雷克夫德是俄语海军密码破译专家。 自从出现战事危机以来,他已经给莫斯科发了好几份热线电文。这时,他刚刚打好 一份电文,白宫的电话就响了。总统翻译、陆军上校保罗斯基拿起电话,听完指示, 告诉雷克夫德务必通报莫斯科等待紧急通知。雷克夫德立刻停手,删掉已经打了的 几行字,把“务必等待紧急通知”发了出去。然后,根据保罗斯基上校的口述,雷 克夫德打出以下紧急通报:我们得知一艘美国补给船“自由”号刚刚在塞得港附近 被以军用鱼雷误伤。我方已经指示我驻地中海的“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派遣飞机 前往出事地点进行调查。我方希望你方了解“调查”是这次飞行的惟一任务。希望 你方采取适当措施。我们已经向切尔亚科夫通报了这一情况,但是我方认为你方有 必要及时了解事态的进展。 电文于上午11点24分(华盛顿时间)到达克里姆林宫,柯西金总理大约45分钟 后回电,说美方电文已经传给华约组织。 “自由”号上800 多个弹洞还在冒黑烟的时候,掩盖事实真相的活动已经开始 了。袭击事件发生后几小时,以方就要求约翰逊总统不要公开此事。一位高级官员 透露,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驻特拉维夫使馆来电,要求不要公开此事,因为美国船 只出现在冲突区域只会引起阿拉伯国家的怀疑,疑心美国暗中帮助以色列”。这之 后,五角大楼实行消息封锁。任何人都不准提及此事,只有少数华盛顿的高级官员 知情。 上午11点29分(“自由”号时间下午5 点29分),约翰逊采取非常措施,命令 参谋长联席会议召回已经前往出事地点的战斗机。当时,“自由”号还是浓烟滚滚, 继续下沉,孤立无援,甲板上人员死的死、伤的伤,又害怕再次遭到袭击,处境十 分危险。当时,支援舰队司令劳伦斯。盖斯就在第六舰队的旗舰上,他是美军驻地 中海地区航空母舰的司令官。他对召回飞行员的指示非常恼火,于是向国防部长罗 伯特。麦克纳马拉进行通报。 盖斯司令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十分震惊。根据国家安全局档案记载:“总统约 翰逊对于‘自由’号是否沉没并不关心,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盟友感到尴尬。”盖斯 司令把这番话告诉了安全局在“自由”号上的负责人刘易斯,但是要他保守秘密。 刘易斯答应了。 “自由”号已经有23年的历史,船上的洞大得都能让汽车通过了。右舷损坏严 重,大部分设备都毁掉了,32位船员死亡,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受伤了,水手长牺牲 了,指挥官负了重伤。但是,“自由”号却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机,慢慢航行到更安 全的水域。为了避免沉没,通往被海水淹没的安全局工作间的舱门堵上了,25位信 号情报专家的尸体就关在里面。 漫漫长夜中,麦戈纳格尔船长坐在驾驶台一把椅子上,继续指挥着“自由”号 前进,靠前面的北极星和船后长长的尾流指引航向。16个小时后,援兵终于到了。 在克里特岛东南420 英里远的水域,两艘美国驱逐舰“大卫”号和“马塞”号与 “自由”号会面了。 直升机很快也到了,帮助把船上的伤员送到138 英里以外的“美国”号上。他 们从那里由飞机运往雅典,然后再转到那不勒斯的美军海军医院治疗。麦戈纳格尔 船长在驾驶台上坚持了18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这会儿,船上所有 的安置工作都已经完成。虽然这位船长身负重伤,但是在“自由”号停靠在马耳他 之前,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该船。 伤员陆续抵达雅典机场的时候,国家安全局有关人员破译前一天EC121 侦察机 获取的情报工作已经完成大半。然后,他们通过特定情报通讯线路把原始情报传给 安全局。后来,文职人员把原始磁带打包由秘密情报交通员尽快送到安全局。 国家安全局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救援伤员的问题,而是船上敏感情报是否会 丢失。驱逐舰在“自由”号周围搜索了两个小时寻找可能泄露的文件。“自由”号 驶往马耳他的时候,国家安全局担心苏联的船只会回到出事水域搜索“自由”号的 残骸。第六舰队司令接到命令尽一切可能避免苏联船只与“自由”号有任何接触。 如果有可能,设法找到丢失的文件,并采取一切适当可行的措施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任何的疏漏都可能产生非比寻常的政治和技术上的影响。 的确有一艘苏联导弹驱逐舰像一条闻腥而至的鲨鱼尾随“自由”号,但是两艘 美国驱逐舰和一队海洋拖船队紧随“自由”号的后面,搜索可能遗漏的文件,没有 给苏联人任何机会。一路上,拖船队使用钩子和拖网搜罗落水的绝密文件。如果文 件无法收回,就用船桨把文件绞成碎片。虽然如此,5 位专家的尸体落人海中,再 也没有找到。 另一个让国家安全局担忧的问题是有3 位阿拉伯语的专家当时在船上。他们是 在罗塔登上“自由”号的。阿伦。布卢已经死了,唐纳德。布洛克受了伤;罗伯特。 威尔逊没有受伤。卡特将军命令安全局的官员在马耳他接船,尽最大可能安排布洛 克和威尔逊尽快悄悄地返回美国。 6 月14日,“自由”号抵达马耳他时,美方还在全力掩盖事实。如果船上人员 泄露一个字,他本人包括家人甚至是同事都将受到讯问甚至坐牢。拉里。韦弗说: “有人警告他们如果有人走漏风声,就将蹲监狱,永远抬不起头来。” 现在“自由”号已经脱离险境,六天前停止的安全局工作间的搜救工作又开始 了。斯坦。怀特说:“我和一个船员到了底层的安全局工作间清理设备和文件。那 里的味道腥臭难闻。我们把尸体放到袋子里抬出去以后,开始清理现场。当时的场 面我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水手佩奇勒也在船上待了两天半帮助清理残破的安全局 工作间。有一次,他向我描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他撩起一件设备却无意中看到 了恐怖的一幕:”下面是一个人的胳膊……我看着胳膊上的肌肉,于是我知道那是 谁的胳膊了。我虽然和他不熟,但是我认识他。“‘1967年7 月,”自由“号从马 耳他回到了诺福克港。最终国防部还是没有批准安全局的请求:安全局希望得到1020 万美元的拨款用以恢复该船的本来面目。于是”自由“号就在1968年6 月28日退役 了。 “自由”号遭到袭击后大约两年,也就是1969年4 月28日,以色列政府才最终 向每位受伤的船员支付2 万美元作为补偿。得到赔偿是船员们通过私人律师团与以 方律师在华盛顿谈判的结果。因此,相当数量的钱用于支付律师费。大约10个月以 前,以色列政府向每个在这次袭击中阵亡的船员家属赔偿大约10万美元。 后来美国政府只是象征性地向以色列政府索要了7644164 美元赔偿“自由”号 的损失。实际上,几年前美军花了2000万把它改造成一艘信号情报船,并花费1020 万配备了精密的硬件设备,所以该船造价相当高。但是,就连这么一笔微不足道的 赔偿金,以色列政府还是赖了13年才支付这笔钱。到了1980年冬天的时候,光这笔 钱的利息就达到了1000万。于是,以色列驻美大使艾哈米。艾亨提出建议:如果美 方只索要600 万美元,而且把以前的利息全抹掉,以政府愿意支付这笔钱。当时执 政的吉米。卡特总统马上就要卸任了。他同意了以方的建议,于1980年12月接受了 这笔赔偿。 袭击事件发生后,以政府向美国政府递交了一份秘密报告,试图为“误袭”进 行辩解。基于同样的理由,以色列法庭没有对以政府和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员进行起 诉。没有人为此上军事法庭或降级,甚至没人受到谴责。相反,以方却嘉奖了203 号摩托艇,因为这艘船给了“自由”号致命的打击。这艘船的船轮和船钟陈设在海 军博物馆显赫的位置上,与以色列海军最为骄傲的海上飞机摆在一起。 事实充分说明是以军精心策划袭击了“自由”号,并造成人员重大伤亡,约翰 逊政府和国会却极力掩盖真相。因为约翰逊总统要谋求连任,需要亲以色列的人支 持。这是国家的耻辱。虽然,麦戈纳格尔船长因为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精神 而且指挥“自由”号脱离险境而获得国会荣誉勋章,但白宫高级官员决定将此事低 调处理。国会荣誉勋章代表了国家的最高荣誉,很少有人获此殊荣,所以通常都是 由总统在白宫举行盛大的仪式。而这次却有所不同:为麦戈纳格尔船长授勋的是海 军参谋长,仪式仓促简单,规格也不高,地点是华盛顿海军大厦。 托马斯。摩尔将军在袭击发生后几周出任美国海军作战部部长。他后来说道: “我至少15次在白宫亲眼目睹总统亲自把国会荣誉勋章授予勇士们。所以当麦戈纳 格尔船长的授勋仪式在华盛顿海军大厦举行而且是由海军参谋长授勋时,大家都十 分纳闷。这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别人都是在白宫受勋的,只有麦戈纳格尔船长 不是。约翰逊总统当时一定只考虑以色列朝野的反应而不顾别的。” 后来,一位知情的海军军官告诉了“自由”号上的中尉吉姆。恩尼斯这样做的 原因:“政府对以色列方面有些怵。国务院甚至询问以色列驻美大使对于向麦戈纳 格尔授勋是否有意见。以方的答复是:”当然不!‘但是,为了避免冒犯以方,在 麦戈纳格尔的授勋演讲中根本没有提及以色列,而且授勋仪式尽可能采用低规格。 “ 该事件发生后不久,海军和中央情报局还有其他一些官方机构迅速做出反应。 他们谈到的主要是诸如海军通讯系统失灵和船员在事件中的英勇行为等。没有人去 追查为什么会出现这一事件,也没有任何人把矛头指向以色列。他们只是轻描淡写 地接受以方荒谬的“误袭”说法。一份文件中有这样的记录:根据鱼雷艇的船员讲 述,当时,“自由”号居然企图以每小时30海里的航速逃跑。这就是实施空袭的原 因。事实上这样一艘老掉牙的二战货船,最高航速不过每小时17海里,出事时航速 只有每小时5 海里。 然后,以方编造说以军人员查找《简氏年鉴》时误把“自由”号当成埃及运送 部队和战马的轮船“埃尔。吉塞”号。《简氏年鉴》中记载“埃尔。吉塞”号的最 高航速只有每小时14海里。怎么可能把一艘航速达每小时30海里的轮船当做“埃尔。 吉塞”号呢《简氏年鉴》中也有关于“自由”号的详细记载,这一点以军空军总部 的帕奇。帕奇斯司令在事发前已经十分确定(并且他向以色列海军总部报告了“自 由”号的身份)。 以方报道还说袭击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自由”号继续前行,而且只使用了短程 机关枪从十几英里远的岸上向阿里什城进行扫射。这是一派胡言。 尽管如此,美方绝大多数的调查人员由于受白宫的左右对此听之任之。更加不 可思议的是:这一事件导致34名人员死亡,171 人受伤,一艘美国军舰几乎沉没, 而国会却没有举行公开的听证会。由于大选在即,白宫和参议院都不想得罪势力庞 大的亲以色列派,失去他们的支持。 后来,根据文件显示,那些有权接触到机密磁带和机密文件的安全局上层官员 都认定对“自由”号的袭击是有预谋的。一定是以军认为“自由”号侦察到他们不 可告人的秘密,才对该船下毒手的。 以军一口咬定无论是在空袭中还是在鱼雷攻击中,从未看到“自由”号上有国 旗飘荡。事实上,船上的所有生还者都认定当时船上确实悬挂着美国国旗。所谓的 “误袭”报道说:“整个交火过程中,以色列的战斗机和鱼雷艇都不曾看到船上有 美国国旗或是其他旗帜。” 前情报部门负责人马文。诺维奇,当时就在出事现场上空的EC121 飞机上,他 精通希伯莱语,因此他清楚他听到了什么,“我记得我们录下来袭击的大半过程。 我听到他们好几次提到旗子”。诺维奇后来获得政治学的博士学位,在大学教授公 共管理学。他一直是以色列政策的坚定支持者。因此,以色列政府原以为他的证词 会对以政府有利。但是,他的这番话使以政府处境十分尴尬。如果以军看到了美国 国旗,那么这次袭击就是残酷的阴谋——跟那天在阿里什的大屠杀一样。 袭击事件发生后不久,卡特将军命令一个由国家安全局高级官员沃尔特。迪利 领导的小型工作组负责追踪有关“自由”号的所有情报,然后向上级汇报。这个工 作组负责搜集所有的细节,包括EC121 上的磁带和与“自由”号上的信号情报幸存 人员的会面。由于安全局情报工作属于绝对机密,特别是这次的任务涉及到最高机 密——对最亲密的盟友进行间谍活动,所以外人永远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些细节。最 后,沃尔特。迪利根据对以色列情报部门的了解得出的结论是:以军绝不可能不知 道“自由”号是一艘美国船只。也就是说,这是有预谋的屠杀。 安全局的局长卡特也同意这种说法。他在1980年接受本书作者采访时说:“这 件事完全是有预谋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但他要求这一点不要公开。此后,卡 特就死了。 安全局副局长路易斯。托德拉持相同的观点,认为以色列政府企图掩盖事实。 根据国家安全局长期封存的绝密文件显示,托德拉不仅把他的观点写人内参备忘录, 而且向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国会议员、拨款委员会的乔治。马洪谈起这一点。1967年 6 月20日,也就是袭击事件发生大约两周后,托德勒在备忘录中写到:“马洪先生 好几次试图找出袭击事件的原因。我告诉他无论从情报部门还是从公开的渠道都无 从知晓事件的原因。但是我们料到以方一直在否认和掩盖事实可能是为了维护他们 国家的利益。然后,他问我对这件事怎么看。我说,这次袭击可能是西奈半岛上某 个高级指挥官下的命令,他们一定认为当时‘自由’号正在侦察他们的活动。” 托德拉接着写道:“他问我所谓的‘误袭’会时常发生吗?能预料到吗?我告 诉他,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自由’号上,因为它比埃及船只大得多,而且这样一 艘标记明显的货船不应该被训练有素的以海军和空军误认为是埃及的战船。最起码 这次事件也是因为他们玩忽职守造成的。”托德拉对于以方的态度非常气愤,他在 所谓“误炸”的报告上潦草地写道:“冠冕堂皇。” 当时还是安全局副局长后来升任局长的空军少将约翰。莫里森对以色列的“误 炸”说法也不买账。他在最近一次接受本书作者采访中说:“没有人相信以方的这 种解释。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以军当时不愿意让我们侦察他们的活动。”特别是得 到发生在阿里什的杀戮情报后,莫里森更加看明白了其中的联系。他说:“这就够 了。12英里可不远……他们不想让我们了解内幕。”接着,他又说:“这就有动机 了…真该让他们下地狱!” 即便在还没有获得关于阿里什的情报时,国家安全局的G 组人员通过“自由” 号和EC121 发回的情报也确信袭击事件不是“误炸”。“自由”号上的幸存人员完 全赞同这一点。2000年7 月,“自由”号老兵协会主席菲利普。托尼说:“1967年 6 月8 日,以色列人残酷地、有预谋地杀害了美国人。人们普遍怀疑我们的政府出 于胆怯不会将矛头指向势力强大的以色列议会……现在,这件事必须进行调查。” 三十多年来,威廉姆。麦戈纳格尔船长拒绝就袭击事件是预谋还是误伤发表任 何看法。1998年,他在经历了癌症的折磨弥留之时,终于打破了沉默:“这么多年 过去了,我始终相信袭击是有预谋的。这件事没有进行彻底调查……袭击开始之前, 船上就悬挂着国旗。”不到4 个月后,1999年3 月3 日,麦戈纳格尔去世了,享年 73岁。 就算没有安全局的这些证据,政府里的许多人也不相信以色列所谓的“误炸” 报道。乔治。克里斯琴当时任约翰逊总统的新闻秘书。他说:“说实话,白宫里很 多人都怀疑袭击事件不是偶然事件。我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不可能轻易抹杀掉。如 果这件事是蓄意袭击,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是以军军方精心策划的还是以方高级 官员的决定。” 另外一份安全局15年以后做出的绝密报告写道:以色列法庭接受所谓“误炸” 的结论并宣布所有涉及此事件的以方官员无罪,这是滑天下之大稽。报告中还说: “赦免这些以色列人并不是法庭的最终目的。”接下来,报告中又揭露了以军战斗 机飞行员作伪证这一事实。 虽然以军飞行员的说法正好相反,但是所有“自由”号上幸存人员的证词都清 楚地表明当时“自由”号上确实悬挂着美国国旗,而且当时天气状况很好,能见度 很高,绝对可以辨认出来。基于这些证据,美国国务院通告以色列政府:后来以军 飞机对美国船“自由”号的空袭无法理解。至少,这次空袭算是一次鲁莽的军事错 误,是对人性的野蛮践踏。 报告还指出不光以军飞行员作了伪证:那些鱼雷艇上船员的证词也是不可信的。 他们的头4 枚鱼雷并没有打中“自由”号,第5 枚才击中船体的。但他们却说:他 们把“自由”号当成了埃及的部队运输船“埃尔。吉塞”号。袭击发生时,埃及的 这条船还停留在距离出事地点250 英里外的亚历山大港里。在整个中东战争期间, 这条船就没有离开过那里。而确切掌握埃及每一条船的位置是以色列发动战争前必 不可少的重要情报。根据安全局1981年的一份绝密文件显示:两艘鱼雷艇上的指挥 官同时做出错误判断的惟一合理解释是他们都没有讲实话。“埃尔。吉塞”号的吨 位只有“自由”号的1 /4 ,长度为其1 /2 ,而且船体轮廓完全不同。认为“自 由”号与“埃尔。吉塞”号相似的说法完全不符合逻辑。美国国务院是这样描述他 们对袭击事件的看法的:以军在辨认出或者说是应该辨认出“自由”号的身份后, 仍然向其发射鱼雷,这是对人性的残酷践踏。“自由”号的轮廓及其使命使任何人 都能将它区别于那些不友善的船只……鱼雷发射以前,以军近距离能够也应该清楚 地辨别出这一点。事情发生后15年,安全局的报告中又增加了以下的内容:“自由” 号事件的一个根本问题是袭击该船的以军是否知道那是一条美国船……不仅相当数 量的“自由”号船员还有其他一些人都确信以军知道这一点。他们的确信来自于以 下证据:袭击之前,以军曾长时问对该船进行侦察、船上悬挂的国旗以及袭击的强 度。 关于以军这样做的目的众说纷案。一些人认为以军想把船完全毁掉,杀死所有 人员,然后归咎于埃及一方,促使美国参战,支持以色列……还有些人认为以军这 样做是为了让该船和船上人员别碍手碍脚。 托德拉说:“我认为袭击命令可能是西奈半岛上的某位高级指挥官下的,他惟 恐‘自由’号侦察到他在岸上的行为。”他的这番猜测相当精准,虽然他可能并不 知道当时“自由”号的天线已经截获了西奈半岛岸上的杀戮行径。 6 月8 日早晨,以色列军方得知一艘美国大型侦察船就在离阿里什几英里外进 行秘密谍报活动。此时,以军士兵正在阿里什屠杀埃及的平民和战俘。根据以方的 军事史料记载,当时整个以色列军方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听之任之。一位以色列军事 历史学家尤。米尔斯坦证实了这一点。在阿以之间的六天战争中,有许多埃及士兵 投降以后还是被以军杀死了。他说:“虽然这样做不是公开的,但是似乎官方默许 这种做法。有些军官这样做,有些不这样做,但是他们都知情。” 以军当时不知道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希伯莱语专家没有在“自由”号上,而是在 “自由”号上空的飞机上。但是,船上无人操纵的录音机可能还是录下了以军杀戮 的证据。要不是鱼雷正巧击中安全局在船上的工作室,可能这些磁带早就传给安全 局总部了,或者“自由”号返航后,证据也早就到手了。当时以色列方面向美国、 向联合国、向全世界大声叫喊,说他们是埃及侵略的牺牲品,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因此,以方的指挥官们肯定不希望这些屠杀的证据摆到白宫的桌上,联合国的桌上, 或是上了华盛顿邮报。于是以军出此下策:要是以方战斗机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 地毁掉船上所有的通讯设施,发射鱼雷打沉轮船,机关枪毁掉所有的救生筏,杀了 所有的幸存者,就不会有活口了。 对“自由”号进行调查后,海军律师沃尔特。雅各尔森少校在一篇为美国海军 海事法回顾写的文章中得出以下结论:“使用无标记战斗机进行空中打击,毁掉所 有的救生筏这种做法令人十分不安。有一种可能性是:当时要不是第六舰队碰巧截 获情报并追逐以军鱼雷艇,可能‘自由’号上的人员根本无法生还。” 托马斯。穆尔将军在袭击事件发生后不久升任海军作战部部长。从一开始,他 就确信这次袭击事件是有预谋的。1997年在这一事件的30周年纪念日上,他说: “我认为是以军有意炸沉‘自由’号,尽量不留活口。以军很清楚那是条美国船。” 根据1967年7 月27日美国中央情报局收到的一份报告,一位中情局的官员援引 一位似乎是以色列政府官员的话说:“关于以军战斗机和鱼雷艇攻击美国船‘自由 ’号……他说:你们应该知道在这样一场战役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考虑所谓错误, 这就暗示着当时以军知道‘自由’号的旗帜,而且完全了解它当时的使命。这表明 在攻击前六个小时,以军已经确认该船的身份,只是以军总部不能确定有多少人能 接收到”自由“号监听到的情报。他还暗示说:以方无法掌握被截获的情报的去向, 并重申以军没有犯任何错误。他特别向我强调指出以方确知美国船‘自由’号的类 型和他当时的使命。 事实上,1979年的一份中央情报局的文件显示:以方在1967年的阿以战争中不 仅掌握了大量处理信号情报方面的技术,而且信号情报成了他们的重要情报来源。 报告中指出:“以军在对阿拉伯世界的常规情报和电子情报侦察方面非常成功。在 1967年的六天战争中,以军准确而迅速地截获、破译、传送了大量阿拉伯世界的情 报,其中包括已故的埃及总统纳赛尔和约旦国王侯赛因之间的谈话。多年以来,以 军多次越过边境监听阿拉伯世界的陆路通讯。他们有时还故意借陆路通讯发送假消 息,干扰阿拉伯世界。” 这份报告中还清楚地写到搜集到阿拉伯世界的情报以后,对美国从事间谍活动 成了以色列的首要目标:以色列情报安全部门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所有涉及到以色列 安全的美国秘密政策和决定。 因此,袭击事件是“误炸”还是“屠杀”?当时,美国国会从未就此举行过公 开的听证会。托马斯。穆尔将军一直希望国会就这一事件进行更深人地调查,他后 来当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他说:“迄今为止,国会从未就‘自由’号事件举行 过正式的听证会。这是前所未有的国家的耻辱。” 长期以来,以色列人打着虔诚的宗教信仰的幌子掩盖卑劣的践踏人权的历史。 现在面对人们愤怒地反犹太主义,评论家们也无话可说了。许多“自由”号的幸存 者要求进行彻底调查。以军屠杀平民的最新的证据出现在2000年5 月。英国广播公 司指出他们的一位司机事发时死亡,这是以军坦克部队有预谋的挑衅行为造成的。 这位司机名叫阿朴。塔库,是英国广播公司驻黎巴嫩的新闻助手,为该公司工 作了25年。5 月23日,以军的坦克从以境内发射的一枚炮弹穿过黎巴嫩的南部边境 就落在他的轿车上。当时阿朴正开车带着英国广播公司驻黎巴嫩的记者吉米。布朗 到处去采访。布朗说:“我看到阿朴从车里弹了出来,然后摔到了地上。”当他跑 过去扶阿朴时,以军用机关枪向他扫射。他们还朝一辆前来援助的黎巴嫩红十字的 卡车开枪。 根据英国广播公司和其他四家新闻组织提供的大量录像带,人们可以看到以军 的这一暴行没有任何理由。布朗说:“当时一切都很平静。正赶上以军从占领了二 十多年的黎巴嫩南部撤军,听不到枪声,也没有火箭、炮弹声。”布朗离边界线很 近,他都能跟基布兹当地的居民挥手致意。事发后,以色列政府再次宣称“枪杀” 事件是“误杀”,与“自由”号事件如出一辙。但是,英国广播公司可不买账。他 们不断进行调查并希望是否能根据日内瓦公约起诉以政府犯有战争罪。 根据英国广播公司的描述,以军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5 月22日和23日,在黎 巴嫩一方没有任何报复性行为的情况下,以军时不时地在沿途向黎巴嫩平民的汽车 开枪。 自从“自由”号事件以来,美国的纳税人大约向政府交纳了1000亿美元以上的 税,以此帮助安全局未来25年的运作。安全部门的人员有必要将事件追查到底,不 分疆界、不分阶层。与此同时,安全局有权获得在1967年6 月8 日从EC121 飞机上 和在东地中海执行侦察任务的船只上截获的所有资料。这些资料多年以来一直存放 在安全局G643组办公室一个抽屉的底层无人问津,这里是安全局G 组负责存放以色 列军事情报档案的地方。 “自由”号事件过去太久了,对于美国和以色列来说已经不再需要保密了。但 是以上提到的证据表明:严肃认真地调查事实真相和真正的起因是完全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