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离开中国 司徒雷登的所谓“新的旅行计划”,是去广州。之所以不直接回国,因为按美 国的惯例,作为一个大使,在没有和所在国的政府脱离接触前便回国,是不会被美 国公众所理解的。但司徒雷登又怕中共知道他去了仍在国民党手中的广州,对自己 不利,所以不想让新闻界张扬。 7 月15日早晨,司徒雷登刚刚睁开眼,便听到无线电广播中传来的消息:蒋介 石已抵达广州。“不行,广州又去不得了。”为了避嫌,司徒决意取消广州之行。 他两次致电艾奇逊,摆出了许多不能去广州的理由:“我在拒绝北平之后,马上访 问广州,并与委员长会晤(这是不可避免的),共产党肯定将其看作是有意侮辱。 他们会对此做出强有力的反应。我对中共领导的影响纯属个人性质。我飞抵广州, 看望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而且未来我在共产党中国的有用 之处会因此丧失殆尽。”因此,“我赞成国务院不让我毕恭毕敬地去北平参见毛泽 东主席;由于同样的原因,我认为改变航程去拜见蒋委员长也是不明智的。” 显然,司徒雷登很认真地掂量过他在毛泽东和蒋介石心中的分量;也估量过未 来力量对比中两人的地位:他不愿意抛弃蒋介石,更不愿意得罪毛泽东。他甚至想 过,假如中美建交,他仍然有出任大使的可能。 7 月25日,司徒雷登利用办离境手续的机会,又同黄华见了一次面。谈话间他 问黄华对美国今后的对华政策有何希望时,黄华对毛泽东交待的谈话要点早已熟烂 于胸,他对司徒雷登说,现在谈不到希望美国做什么,因为首先需要美国放弃错误 的政策,证明它具有对中国人民堪称友好的诚意。 司徒雷登摇摇头,说:“美国政府最近将来也不需要做什么,过一个时期看情 形发展再说。”但他仍辩解说,中国内战原非美国政府所愿,而是方法错误。美国 政府迄今对“太平洋公约”未表示任何赞成或支持,故没有责任。司徒雷登还对毛 泽东在新政协筹备会上的讲话和《论人民民主专政》发表了看法,说前者容纳各国, 后者偏于一方。此外,司徒雷登还提出,上海美侨因中共对外侨案件的处理及劳资 纠纷甚感不安,不知当局是否不希望美侨留华。 黄华遵循少说多听的原则,只在不能不说时才回答:“中方对一切外国侨民同 等看待,凡愿意留华的守法者,均保护其生命及财产安全,对犯法者当依法处理。 你提出的问题没有事实根据。” 8 月2 日,是司徒雷登逗留中国的最后一天。当他一步一步登上大使馆的一架 运输机,回头再望他所熟悉的城市时,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又充满惆怅。同机者还有 他的私人秘书傅泾波等八人。但是大家都不说话,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8 月18日,毛泽东发表了《别了,司徒雷登》一文,描绘了他所想象的南京解 放时的司徒雷登:“人民解放军横渡长江,南京的美国殖民政府如鸟兽散。司徒雷 登大使老爷却坐着不动,睁大眼睛看着,希望开设新店,捞一把。司徒雷登看见了 什么呢?除了看见人民解放军一队一队地走过,工人、农民、学生一群群地起来之 外,他还看见了一种现象,就是中国的自由主义者或民主个人主义者也大群地和工 农兵学生等人一道喊口号,讲革命。总之是没有人去理他,使得他‘茕茕孑立,形 影相吊’,没有什么事做了,只好挟皮包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