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今年2月下旬,我在深圳市献血中心采访,偶然获得一份艾滋病患者的名单, 这份名单是对一大串无偿献血者进行血检时,查出感染HIV病毒的。征得其中一 位HIV携带者的同意,我在三天中,先后通了8个小时的电话,了解了他的生活 以及和艾滋恶魔抗争的故事。 我采写的新闻连载《一个艾滋病患者的最后抗争》,在我所供职的《深圳晚报 》上陆续刊出,引起一定的社会反响。这个人可以在电话中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条 件就是不许见面,也不许公开报道他的真实姓名。几个月过去了,可以告慰的是, 这位先生目前还活着,继续他个人,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人类的抗争。 通过采写这篇稿件,我认识了深圳市卫生防疫站HIV抗体确认室负责人冯铁 健医生,我郑重地拜托他替我寻找HIV患者。经过多次碰壁之后,我终于明白, 要想让HIV患者浮出水面,顶住压力现身说法,在全世界范围来说,都是一件极 其困难的事。 与冯铁健医生的交往,使我对站在最前线与艾滋病魔战斗的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责任和使命使他们战胜了对艾滋病的恐惧。他们与艾滋病人交朋友,给了他们从医 疗到人道的人性关怀。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希望:终有一日艾滋病如常见病 一般被人类征服。 两个月后,正是4月,春暖花开,这是深圳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深圳市HI V抗体确认室主任冯铁健医生打来电话说,有一位现年35岁的艾滋病患者答应记 者的当面采访,愿意积极地配合,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艾滋恶魔的可怕和他拒绝投 降的毅力,甚至同意在一定时候,公布他的日记。承认自己是“HIV”,坦然面 对媒体,说到底,这位患者具有一种顽强生命力支撑下的人格力量。 就在那一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终于找到了。 我要感谢小路,由于他的配合,他让我找到了世界上少有的、如此完整的艾滋 病个案。 冯医生告诉我,这位患者看过我所有《夜宿十元店》,《反串啤酒女郎》,《 艰辛拉保险》,《在精神病院打工》之类的隐性采访的报道,认为我是那种真正意 义上“吃了豹子胆”的女记者,希望我披露他感染艾滋病毒的全过程,以及与病魔 抗争的艰难经历。 就这样,在众里寻他千百度之后,我终于面对面地逼视一个艾滋病患者,终于 能够了解他的过去与现在。我们原先约定4月25日下午2点30分在某处见面。 就在那天中午,冯医生致电给我,说他已匆匆赶回老家。就在当天早晨,他身患艾 滋病的弟弟撒手西去。冯医生估计,他可能要料理弟弟的后事,我的采访计划可能 要延迟一段时间了。 一连三天,我都是在焦急、担心与不安中度过,特别担心他因此反悔。我想, 他弟弟一死,可能他再也不愿意接受采访了;他失去的毕竟是至爱同胞,就是普通 人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修复心灵,何况他和弟弟患的是同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