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当然,对于艾滋病来说,性传播是一条重要的患病途径。我弟弟就是在泰国的 发廊感染的。我一直想为此呼吁,大家要洁身自好,不要乱交。这是我惟一能够做 到的,我希望通过我的呼吁,能够出现一本书,一个政策法令,一张传单或者一个 相关发廊的管理规章,来扭转一些现在监控与防范不到的漏洞,起到事半功倍的效 果。这是我站出来的最大动力。 这种病之所以是世纪绝症,绝在你很难防范,不是一得病就死,是还能活好多 年。等到你发现被感染的时候,你的人生之路已经很短了。你的人生是惨败的结局。 我道出心声的另一个目的是:我以前伟大的理想,我的家庭观,我的未来,我的一 切的一切,全都完蛋了,我剩下一个不死的灵魂,一个可爱的太太,在支持着我、 支撑着我走完人生的路程。每一次离开家门,我都不敢走太远,我也没有太远的路 可以走。我不敢做多大的事业,我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我希望社会给我一 点点关爱,一点点信心,一点点勇气,让我健全的脑瓜发明一点东西。我相信自己 的脑瓜很聪明,医疗虽然不能保住身体,但我真的希望能保留我很聪明的脑瓜。 你知道吗?4岁半时我已懂得2000个中文单词,小学、中学成绩一直优良。 我是镇上的小天才,不仅过目不忘,我还经常搞点发明创造,小时搞过“小风筒”。 在泰国打工时,我在针车改良方面造诣很深,我把锁纽车改成缝边车,将铐边 车的四针改三针,三针改成四针,好多针车方面的改良我都精通,在泰国,假如你 进一家有2000部针车的大工厂,问问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我在泰国还做了 一个前无古人的技术改良…… 医生再三告诉我,你的采访一定要抓紧时间,他已经是一个时日不多的人了。 听说要替他写书,小路没有拒绝。 小路越说越兴奋,沉浸在往昔的辉煌岁月里。我没有扫他的兴,让他信马由缰 地说下去。在采访他之前,冯医生就再三说,要抓紧时间啊,他是一个时日不多的 人了,那么,就让他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吧,只是不要太激动,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 而加重病情。小路突然转换话题,眼睛盯着桌子上朝他放着的“SONY”采访机 说:“涂记者,我相信你,我们以后再谈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凭空相信我?是因为我又记又录特认真,像个用功的中学生? 还是他知道我出版过一本书,写的就是“灰色”人生?在第一次采访结束的当晚, 冯医生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小路刚刚在电话里对他说,他相信我,是因为我 明知他是得了那种病的人,还毫不迟疑地和他握手。这种尊重病人的记者他信得过, 愿意继续谈下去,详详细细地把一切都说出来。 听了冯医生的转述,我倒有些惭愧。说到底,我们健康人,为艾滋病人做的事 还是太少了。原因是,我们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