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蔡医生一直听我说完,然后用手在我的眼前摆了摆:“你不要激动。你也别说, 让我来说———”蔡主任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回到我跟前又坐下:“谁都害 怕自己会得这种病。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经我们检查,你那个表妹夫的血液中含 的是海洛因,他最少有8年以上的吸毒经验。我们是放他一马,让他走的,这不是 我们管辖的权限,我们要管的是你本人。你相信我们吧,我们不可能误诊的。”后 面几句话,他说得好严肃。 我又唠唠叨叨地反复澄清自己的清白,可心跳加速,跳呀跳个不停,站起来的 脚是软的,差点小便失禁。我让他给我检查表看一看,这时,我看见了那张表上盖 着红印,写着:“HIV阳性。” 我懂得阳性的意义,我知道我的判决书来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直到这时, 我才冷静下来。我说:“主任,不好意思!你们的检测真的很准确吗?” 蔡主任点点头:“是的,这是科学的依据。刚才我们查了近三个小时,就是要 对你负责。”我调整一下情绪,继续申明可能是表贴错了,叫他们再去查一下。蔡 主任坚持说,试管上的血液样本写着我的名字,如果不相信的话,当场用他的血和 我的血同步检查。 这时,已是下班时间,蔡主任带我走到第一次抽血的地方,叫大家不要下班, 让我重新做一次检查。这次给我抽血的是一位50岁左右的护士长,她对我笑了笑。 我觉得,那笑容实在很可怕。这是我一生中头一次看到笑容竟然觉得可怕的时候, 我知道,他们在安慰我。 蔡主任怕我不相信,自己抽了一点血,和我的血同时进行检查。这时,我看见 我的血液渐渐凝成米粒大的红点。而蔡主任的血液没有任何反应。蔡主任告诉我, 那就是可怖阳性点。 后来,他要求我无论如何在短期内,自动自觉地将妻子带来检查。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我的腿似有千斤重,怎么走出检疫所的门,我不知道。我 就站在雨中,淋了许久,满身湿漉漉的,不知何去何从。 我不相信我是一个艾滋病患者。我的感觉除了害怕,就是不相信这个突然到来 的现实。穿梭于人流之中,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不属于这个群体。 这时,还有一个插曲,对了,还有一个很有意义的小插曲。我想挺有意思的。 早上,我在检查之前,还带了一位大姐去一家私人诊所看病。医生姓侯,他是 我爸的私人医生,治好了我父亲三十多年的哮喘,是博士学位的王牌医生,很有经 验,曾代表中国援非,在坦桑尼亚呆过几年。 我在回家的路上,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我不相信自己得了这个病,还想再次检 查,不由自主地朝那位医生家走。我用发抖的手,去按他家的门铃。这时,他发现 了我,看见我像个落汤鸡的样子,问我是否受伤?我说,我没有受伤,只是难受死 了! 我进了他家的门,颠三倒四说出了今天所有的事情。他立马弹起来,问:“有 这个可能吗?” 我告诉他,卫生检疫所已经给我做了两次检测,明天我的血液还要送到广州去 复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