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一路上,我几乎都没有睡觉,把一切时间都奉献出来。我先给两位护士辅导, 给她们讲述我在泰国朱拉医院艾滋病专科门诊和天堂之家的所见所闻,介绍艾滋病 的常规护理常识。不仅如此,我还一路上教她们讲泰语。在我的鼓励下,她们表示 愿意投入到这个阵营中来,拿出真心真意来献身。 我还告诉她们,对于艾滋病患者来说,护理是个广义的词汇,不仅包括身体上 的护理,更重要的是正常的心理辅导。后来她们说,跟我学到了一些东西。一路之 上,为怕周遭公众的歧视与反感,我们不能明说孩子的病情,都是靠手势与眼神来 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的。 我们同舟共济,经过2天1晚32小时的火车行程,顺利地抵达了南京。在南 京治病的时候,我们住在老院长专门为我们腾出来的病房里。我是一个男性,另一 位来自云南楚雄的艾滋病患者是女性,加上小成帅和他的妈妈,我们组成了中国临 时的艾滋病“家庭”。 这个“家庭”最快乐的时候是开晚饭。通常由我来掌勺,云南妹做饭,小成帅 和他妈妈则打下手。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绵绵不绝。那一天,云南妹将饭做糊 了,我正要生气,小成帅抱住我说:“叔叔,你来做吧,你做的饭好吃!”云南妹 笑了:“那我以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我也笑了:“那我是你们的当家人,你们 以后都得听我的。” 在要离开南京的前两天,小成帅缠着要我带他去逛街,我执拗不过,只好牵着 他,刚走入闹市区,我又急步折回。我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把可怕的艾滋病毒传 染给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们。小成帅拽住我的腿:“叔叔,我要去,我要去,”我抱 着他说:“我们不能去,以后我带你去,今天不能去。因为我们是病人。”小成帅 停止了纠缠,愣愣地用天真的目光看着我,好半天,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把头靠 在我的肩膀上说:“叔叔,我的病能好吗?”我点点头,泪水却落了下来。我只能 用善意的欺骗去宽慰这个渴望欢乐的孩子。 回到医院,我把这事告诉了小成帅的母亲,她上前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任 凭泪水淌满面颊。吃饭的时候,她将一碗蒸鸡蛋全扣在小成帅的碗里。在她无声的 举动里,我看到了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所倾注的一切。 回到深圳,如有机会,我要帮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因为他妈妈不懂的我懂, 而且,我更应该帮助那些不敢站出来的病人说话。我深深地感到,我的病疼和伤害, 比起小成帅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从小成帅身上,我学到了他生命的倔强。如果没有这个小孩子,我还以为我很 了不起哩!我们是同类,同类才有共同语言。这就是生命的共鸣,灵性在哪里?天 堂在哪里?在我们的心上,在我们共同抗争永不停歇的脚步里。 成帅的悲惨故事。使我好想见见这位可怜的孩子。好几次,与小路在咖啡厅采 访交谈时,小成帅都成了我们共同的牵挂。 9月上旬,小成帅在妈妈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深圳,在老院长的医院接受治 疗。得知这个消息,小路拖着病体,带着我去看望这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