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那年元旦春节期间的近一个多月时间内,我陪他到街口打了七八次电话,每 次打电话,他说不上两句话就拿手帕擦眼泪,简直不像个男子汉。有时拿着电话就 站在马路边放声大哭,哭得受不了。他说他家中有事情,但是,是什么事我就不知 道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一点点,原来是水珊的堂姐夫调戏她。 她堂姐是曼谷一个摩托车配件厂的老板娘,堂姐夫是个做外贸生意的,堂姐生 了小孩子后,将水珊当贴身丫环使唤,白天在她配件工厂上工,晚上帮她带孩子喂 奶,不像样的堂姐夫还要设法调戏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无法自立,痛苦万分。她哥 哥把她带到泰国来,却没有法子照顾她,有愧于妹妹,电话里一听到妹妹诉说寄人 篱下的种种酸楚,再联想起自己是天涯漂泊,自然就眼泪鼻涕一起下了。 这有什么难过呢?我对水珊哥哥说,你妹妹既然在伯母家做保姆不行,你将她 领到你身边来,在这里打工,互相间有个照应,我可以保证你们兄妹绝对安全。 春节前一个礼拜,他哥哥将她接到我们工厂来住。春节,中国人全家团聚的日 子,我们几个海外游子是在一块过的。一位黑龙江大姐大概有44岁左右,带着一 个小孩子,两位同乡小伙子,她和她哥哥,以及我和我弟弟,8个人,来自5个家 庭,临时组成一个家,由我做主持,快快乐乐地吃了团圆饭。大家都是天涯旅人, 非法居留客,真正是同病相怜。 但是,我要说,那个年我过得很快乐,除了人多,还有一个刚认识的水珊同我 们一起除旧迎新之外,我要强调的是,凡是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州人,既然我们趁 着潮水而来,就是来闯荡,自愿走天涯的人在孤独的旅程中总会找到内心的那份快 乐! 正月初四那天中午,水珊的伯母、姐姐、姐夫一同来到我们工厂,想把她接回 去。她不想回去,哭得死去活来。她伯母抢着她的旅行袋往外拉,她抱着旅行袋不 肯放,往门里缩,互相僵持了许久。 也就是那天,我觉得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因为那天,她才真正认识我,因为那 天,她才离开她伯母的家,也因为那天,她的命运才那么苦。那天我本来应该放她 走,但我说了一句重要的话,改变了事态。我对她哥哥说:“你作为一个哥哥,你 要体谅做妹妹的心,她既然不愿意去伯母家,那你就应该把她留在你身边。” 她哥哥受到启发,走到伯母跟前,鼓足平生勇气说:“伯母,做哥哥的把她留 在身边,你应该放心吧!” 就这样,水珊留下来了,与海珠大姐和她儿子挤住在一起。正月初六开工后, 海珠姐跟我商量,觉得应该帮小妹找个工作。我同海珠姐一同找到黄老板为小妹说 情,黄老板看着我们,然后说:“没海珠的事,你给我说说就行了。”那时,黄老 板对我是绝对信任的。我说,我想让她进厂当个工人,她一定有能耐,能在三个月 内,拿全工厂最高的工资。 因为她在洗窗纱的姿势,因为她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我觉得她很棒,一定能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