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次年春节前夕,水珊哥哥又哭了。这个人比较脆弱,在他边哭边数落中,责怪 自己如何地不够坚强,缺少本领,也没有能力,这个爱哭的是二哥,三哥过继给伯 父作儿子,也在泰国,却拖欠了别人400多万元的债务。伯父家想将水珊嫁出去, 也就是变相卖掉,来个兄债妹还。二哥是希望水珊和我结成连理枝的,不想卖小妹, 却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情急之中只有期待在国内的父亲和大哥来救小妹了。这些都 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在我的玻璃板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永别了,我亲爱的人。”当时 我就感到事情不好了,不然不会用“永别”这个词。 一个阴雨迷漫的下午,突然来了三部车,下来几个人,硬把水珊拉走了。我刚 好在办公室和老板商量事情,不知道外面已是天地巨变。我返回车间,水珊早不在 了。海珠姐告诉我,水珊是被她伯母强行拉走的,边走边落泪,好像留了一张字条, 压在你的工作台底下。 那段时间,我已升任副厂长兼机修主管,有自己的工作台。玻璃板底下压着一 张字条,窄窄的纸片上写:“永别了,我亲爱的人。”我不知道“永别”是什么意 思,反正是大事情,不然不会用“永别”这个词。今生再也见不到水珊了吗?我差 不多要急疯了。 我找水珊二哥,二哥也不在,也随三辆轿车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打听水珊下落,度日如年地过了两天,一看见她二哥回工厂来, 我急得抓住他的领口,问他怎么回事,他冷冷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与你无 关。”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对同胞妹妹一点都不牵挂吗?”我跳起来训斥他。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无关。”“好,那你两兄妹到工厂来与我有没有关系? 靠我的人格担保,你在这里才呆了一年多,究竟怎么解释?”他说:“这应该谢谢 你,是我本身有难处。”我说:“我知道了,你前几天时时在哭,说要是你爸爸和 大哥在身边你就有主意了,说明你确有难处。我和水珊既然确定是恋人,既然她说 ‘永别’了,你好歹告诉我,她在哪里?” 可是,水珊哥哥始终不吐一点口风。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什么是失恋,我从那天起吃不下饭,睡不下觉,三天四夜 的时光是那样漫长难捱。也第一次懂得,为什么偏偏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心之所属? 第五个清晨,我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找找我的日记看,在日记里,我终于查到了 二哥给我的他堂姐工厂的电话,给了我追寻所爱的线索。 我想,这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她二哥在不经意时将那个电话留给了我,如果 没有这个信息,我和水珊今生今世就真的是永别了。 我通过泰国电信局,查到了那家工厂的确切地址,是在离曼谷360公里的乡 下。我早晨出门,转乘了七趟车,问了10个人。在下午4点多钟,终于找到了她 堂姐的摩托车修理厂。我敲开工厂门,水珊的堂姐跟三哥正好在场,吓了一大跳, 看着他们那种惊愕的神情,我就知道,我可爱的人儿被他们威逼到了这里。他们惊 愕不已,想都没有想到,将她藏在300多公里的地方我竟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