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小路处处为我着想,特别不希望我为他花钱。当我和他相约近10天,在一起 喝咖啡吃饭近10多次之后,一日黄昏,小路很高兴地说找到一个不花钱的采访地 点,他拉着我冲出街道,直奔马路对面的刚建成不久的中心公园。那晚风很大,小 路平缓的叙述中有一种动人的意味。在公园人工湖映衬的街景灯光中,我端详着风 中的小路,他的脸庞平静而祥和,泊着一种平宁与安静,很难让人想像,死神会一 点一滴地将他掳走? 我想回到泰国去。我要把从泰国带回来的家当全部收拾进旅行箱。哪怕是一根 鞋带,我都统统带走,甚至在泰国买给我父母的礼物,我都抢走。我不想让父母看 到这些东西伤心。 我已经是一个艾滋病患者,水珊不知道。我想我就是告诉她,除了给她带来痛 苦,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可我要瞒多久呢?有一天她明白了会理解我这善意的欺骗 吗?老实说,我不愿意离开她,特别是在我生命无助的时候,希望她陪伴在我身边。 5月11日晚上,也就是在我查出艾滋病的第4天,我对水珊说:“我犯了很 大的罪,我想逃到泰国去,你想不想跟我一块逃亡?”因为我同水珊结婚前后一共 有三次大逃亡。我想在泰国向水珊道出真情。 水珊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们没有出门,在家度过了整整两个夜晚。但是,我 没有睡。进入初夏,天气异常炎热,加上蚊虫叮咬。我和水珊就像锁在带刺的蒸笼 里。为了消灭蚊虫,我不得已点了一盏20瓦的灯泡,整个晚上我一直帮水珊驱赶 蚊虫,她太可爱了,连一只蚊子伤害她我都不会答应。等到凌晨3点多钟,海风吹 进窗时,我才闭上眼睛,这时水珊又帮我驱赶蚊虫。我们就这样互相帮助,互相体 谅,直到天明。水珊将我叫醒,趴在我耳边说:“喂,你快起床呀,人家做生意了, 我们还睡懒觉。你不是说要回泰国吗,我们干嘛不收拾行李?” 我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行李在我家里,那是她惧怕的家呀!这么多年来爸妈一 直对水珊有误解,在他们看来我的生意不成功,我没有去美国,都是水珊拖的后腿, 水珊忍受委屈,但从不解释。水珊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为了我,她可以忍受清 贫孤独,只要我爱她。我说:“这样吧,你回娘家去,我回我家收拾东西。”水珊 看着我,追了一句:“你一定快去快回,我等你。”望着她站在门口的弱小身躯, 我真的很伤心。 早上10点钟我回到家里,我爸爸很凶,问我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他唠叨了 半天,最后还说了一句:“要不要我分家将你分出去?!” 我拣到他的话柄说:“我希望分家,我希望你一生没有生下我这个孩子,没有 我,你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我说了一些很怪的话,我爸爸都听不出来,他骂我神经。他骂够了,又叫我吃 饭,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要去泰国。这下,可把他惹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