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他坦言以前造孽太多,现在活下来,就是希望能帮助人。他提醒我,泰国有一 位很有名的草药医生,研制的草药能够挽救患者,泰国有许多濒临死亡的患者都被 他救活了,他说假如我想通过草药治疗,他可以帮我去找那个医生。 不久后,我回到了深圳,那时的事业刚刚顺手,就没有心思去进行草药医治。 我现在还会想起那个和尚,我想,他肯定不在人世了。 天堂之家是香港人对泰国国际艾滋病村的称呼。本来我想去那里看看,然后结 束生命。没有想到一个和尚的一番忠告,却激励着我一直与艾滋病魔抗争。 在泰国治疗时,我身上的钱用完了,我对生活感到恐惧。 听泰国人说,天堂之家是个慈善机构,会收留那些被人遗弃的艾滋病患者。我 想去天堂之家看看究竟,然后,再偷偷地结束生命。 天堂之家在离曼谷200公里的地方,在华富里府附近。泰国人叫那个地方为 国际艾滋病村,香港人叫天堂之家。 对于艾滋病家庭来说,有些人是不愿意摈弃患病的亲人的,他们往往将亲人送 到天堂之家。 当然最可悲的是晚期病患者,他们全部丧失劳动能力,被家庭与社会丢弃在路 边,被人送往天堂之家。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穿越一片巨大而开阔的香蕉园, 它就倚靠在一座俊秀高山的半山凹里有一片开放的活动园区,园内有30多栋大小 一层平房。 路边散落许多长凳,长凳上坐了许多人,他们在那里看报纸、打盹。半山腰上 有几栋住宿的平房,有旅店、快餐厅、小卖部、篮球场等设施。 我定睛一看,我的妈呀,那些长凳上坐着的,竟然都是我的同类,他们有的脸 上、手上长满了卡波氏肉瘤,那是艾滋病的独有印记。 一位20多岁的小和尚和我迎面相遇,我坦言自己就是一个HIV携带者,想 拯救自己,我邀请他陪我逛逛,给我讲解一下天堂之家的情况。他带着我兜了一圈 又一圈,从一个病区到另一个病区,从诵经的地方到火化房,我都一一走遍了。 在殡仪馆,刚好一位艾滋病患者死去,和尚在替他诵经超度,行滴水礼,这是 人生最终的归宿。在火葬的地方,我还看到了一块块用来做棺材的压缩泡沫板,齐 刷刷地堆在一个空地上。 我想,这些木板可以做多少个棺材,可以装多少个病人哪!当时,我真的感觉 这种病像垃圾,只要一传染上,就成了一块于社会无用的垃圾。重危病房有几间, 每间都有两三百平方米,每间一百平方米的房子里,都躺着三十几个几乎不能动弹 的晚期患者。 我小心翼翼地踏进那个病区,心中万分恐惧。我看见一位瘦骨嶙峋的患者正在 打点滴,手中拿着中文报纸在看。 我问他:“先生,请不要见怪,我想请教您一些事情,我也和您得的是一样的 病,说穿了我现在还没有发病而已。” 他觉得我有些奇怪,就问我:“你怎么不找别人,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讲话呢?” 我笑了:“先生,您看的是中文报纸呀!”他也微笑起来,但笑容好像很吃力的样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