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这时候,我身体状况也不好,照常理,早该躺倒接受治疗了。但我觉得我自己 没病,生病的阿弟需要哥哥的照看。我对弟弟说:“生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兄弟有 难,哥哥会帮你跑路的。” 真的,倒下的是弟弟,站起来的是哥哥啊! “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弟弟在病床旁央求我。我说:“哥不但要救你,还 要扶你走完人生之路,好长好长的路啊!”阿弟不想吃东西。蕾丝嗔怪地一笑: “你想年纪轻轻的就让我当寡妇?!”阿弟像淘气的孩子受到爱怜的呵责,伸一下 舌头,做了一个怪相,开始让蕾丝喂水果给他吃。 小妹要回家了,阿弟再次抓紧她的手。我求弟弟放手,说:“小妹在哭了,你 不要吓坏小妹好不好?”弟弟终于放了手。我不想让小妹知道弟弟的病因。 当晚,我和水珊回到深圳。第二天一大早,我找冯主任,告诉他一切,要求挽 救弟弟。他说要花很多钱。这时,我家中因我治病差不多全空了。我拿了整套鳄鱼 皮具送给冯,冯医生坚决不收。他表示,我现在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假如弟弟能 抢救回来,我和他能够平平安安地交朋友,一切就够了。我很感动。这份情,我怎 么报得了啊? 我不想在阿弟临终时呆在他身边,我不想从他身上看见我未来的日子,那种恐 怖的场面,我在泰国天堂之家已经看够了。 冯医生帮我联系了深圳市东湖医院。这是在有400万人口的大都市里惟一的 一座传染病医院。两天后,阿弟又从汕头转过来,住进了东湖医院。 阿弟住进东湖医院,我对阿弟说出了他患艾滋病的真相。我让阿弟放心,他会 有救的。很多人关爱他,都希望弟弟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阿弟看到有了希望, 干脆自己下床去拉稀,他8天没有顺利大便了,一下全泻了出来,泻完后他精神很 好,令我很愉快。任劳任怨的蕾丝帮他擦干净屁股。弟弟突然要求回家,是回深圳 的家。我去问医生,医生给他把脉、量血压,说他回家一个晚上没问题。 阿弟似乎看到生的希望,谁也想不到一个躺在病床上二十多天,万事都要别人 料理的人,这个时候竟冲出病区门想拦的士。水珊赶紧小跑几步跟上他,扶着他在 街边等待的士的到来。 他热情洋溢地叫道:“嫂子,嫂子,嫂子……我的哥哥是最可敬的……”他的 家住在三楼,是他自己走上楼梯的。他鼓起了求生的勇气,而生命有时竟那么顽强。 他一坐下来就想吃稀饭。吃稀饭时,吃得好香。 我们全家都很快乐。我觉得,弟弟有救了,我们有希望了。 第二天,经过冯医生的指点,阿弟进行了抗病毒治疗,开始接受鸡尾酒疗法。 第一天吃药后,他血压升高,便停下来了,到第三天才又开始吃。第五天,他就吃 不下。他已经不行了,大小便失禁,平均体温39度多。在进院的第五天,医生开 出了死亡通知书。 17日傍晚,我们办理了退院手续。医生说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的生命了,如果 不幸在这里死亡的话,就要面临火葬、医疗检测等等许多问题。我们决定让弟弟回 家。 那天晚上,我们包了一辆卡车,回我们的老家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