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在泰国打拼的日子从小路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普通的中国青年在海外漂泊的 不容易,听到了一个青年打拼直到被艾滋病终结生命的故事。 小路对待艾滋病的态度让我思考了很多。他不像一般的病人那样消极。他显得 很洒脱,好像得了感冒一样。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是意味着对生命更加热爱,还是 真正地看破了红尘? 1988年7月,我开始了在北柳的打工生涯。 我在老亲戚的士多店干活。士多店位于火车站站台旁,是个交通旺地,人潮滚 滚。生意从早晨8点半旺到晚上8点半。我通常凌晨2点半起来帮他照应铺子。那 时,还没有工资,因我是逃难到那儿去的。我怕舅舅追打我。也就在这段时间,我 奠定了学泰语的基础。我开始试着和工友聊天,他们教我用泰语跟别人吵架。在日 常生活中学习另一国语言,最先学的也最容易记住的是生活用语。 我这个老亲戚77岁,是那种转弯抹角的亲戚,是我叔父的妻舅,也就是我爸 的弟弟的老婆的哥哥,蛮复杂的是不是?我爸是在我家的族谱外系上发现他的,查 到他在泰国的地址,才把我安排到他那里去谋一碗饭吃。 这个老亲戚,从小就到泰国闯荡,什么苦都吃过,一生勤劳,不懂得享受。他 在北柳置业,买下十多英亩的土地,辟为果园,是个农庄主。 他非常有钱,他告诉我,他有4亿多财产。他每天还要干活,起早摸黑,到果 园去除草,去施肥。还有很多出租屋出租。儿女都在泰国的显赫位置当官。他是凭 实力干出来的。 很早的时候,他在泰国做工,三个月才赚到一条短裤,这条短裤第二天就被人 偷走了,将他气得半死。他从无到有创下这份基业,对金钱很珍惜的。他的第三个 儿子是泰国最有名气的一个寺庙的副主持,每天带领200多个和尚诵经。我就被 安排住在他三儿子的房间里。 他三儿子出家多年。我看过他房间里的相片,长得很帅,很像唐国强,是留学 回泰国的博士生,多少富家女追求他啊!他恋爱三年,在结婚前两天逃婚而去。他 女朋友是头戴皇冠的泰国小姐,蛮漂亮的。他为何舍弃一切?我想,他看破他家人 为钱而生!他觉得钱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你懂吗?钱其实没有多大意义。我这么多年在国外闯荡,早就看破了,我真想 有生之年回一次泰国,再跟这位三儿子见个面。向他请教芸芸众生如何才能早一点 看破红尘? 小路在对我说什么“看破红尘”的时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午后,对面高 楼玻璃幕墙的反光透射到我们就座的咖啡桌上,虽然有点光怪陆离,在店门外车声 人声于店堂内背景音乐与空调机单调声音的渲染下,也就是说,闪烁的光与流动的 声,一切的一切,都呈现着现实世界的繁杂与真实,更准确的表述是:按佛家的说 法现世是此岸的话,那么,这边的风景很有亲切感。 当他说到“早就看破了”之时,我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他回避我追索的目 光,低下头去,用小汤勺胡乱搅动着杯里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