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巴格达零距离(五) 为了更真实地了解制裁下的伊拉克人民所遭受的苦难,我曾到一个名叫萨娜的 女孩子家中进行了采访。她的“家”住在巴格达郊外一个名叫“新巴格达”的地方, 虽然名叫“新巴格达”,这里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民窟。萨娜一家共有11口人, 她是长女,家里除父母外她有8 个兄弟和妹妹,但全家挤在租来的一套50平方米的 小房子里,月租金6 万第纳尔。全家11口人中只有萨娜有工作,养家糊口的重担全 都压在她身上,而当打字员的萨娜月收入也不过3 万第纳尔。父亲几年前退休后, 每月仅能领到4000第纳尔的退休金,这在过去绝对是一大笔钱,但现在仅相当于20 元人民币。由于入不敷出,全家人经常不吃晚饭,饿着肚子上床睡觉。 萨娜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她说:希望有 朝一日能见到萨达姆总统,把她们家的苦难倾诉给他听。这时我发现,我来萨娜家 采访时给她家买的五公斤葡萄,一会儿功夫就几乎被她的几个弟弟妹妹吃光了。 在伊拉克这样的阿拉伯国家,女孩子一般到了16岁就出嫁了,萨娜虽然已经25 岁,但甭说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她说:伊拉克大多数年轻人都不结婚,因为他 们连生活都困难,哪里还敢结婚! 据悉,在伊拉克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加上各种财礼至少需要100 万第纳尔,相 当于5000元人民币,这对普通伊拉克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伊拉克单身年轻人日趋增多,引起了萨达姆总统的注意,因为年轻人都不结婚 就说明伊拉克的人口生育率要下降,伊拉克的人口要减少,导致后备力量不足。为 此,伊拉克一度开展起了大规模的鼓励年轻人结婚的运动,而举办集体婚礼无疑是 一种最简单、最有效的措施。在作为伊拉克青年联合会主席的萨达姆长子乌代的指 示下,伊拉克青联每年都要在四个重要的日子,即海湾战争纪念日(1 月17日)、 两伊战争纪念日(8 月8 日)、复兴党上台纪念日(7 月17日)和萨达姆生日(4 月28日),在全国各地举行四次集体婚礼,每次婚礼都大约有100 对新婚男女参加。 我曾去伊拉克青年联合会总部报道过这种集体婚礼,当时在伊拉克青联的大院 内喜乐高奏,到处都是接送新郎新娘的汽车,一对对喜结连理的夫妇手拿着纸做的 鲜花,新郎们都穿着西服,新娘们则都穿着白色的婚纱。 我在现场对几对新婚夫妇进行了采访,他们告诉我,他们非常感激萨达姆总统 和青联主席乌代,否则恐怕他们永远也结不了婚。政府不但为他们举行集体婚礼, 为他们提供西服和婚纱,还负责让他们去高级饭店里度过三天美好时光。 在采访中我发现,这些新婚男女的年龄几乎全在30岁以上,新娘脸上厚厚的脂 粉难以掩饰生活的艰辛和对今后生活的忧虑。新郎新娘穿的衣服显得很旧,新娘身 上喷的质量不太好的香水的怪味充斥着大院的每一个角落。 在轰轰烈烈的婚礼过后,人们能否承受得起生活的负担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 点毫无疑问,那就是伊拉克的离婚率在逐步上升。为什么?伊拉克朋友告诉我,在 伊拉克这种社会,一个男人应该义不容辞地负担起养活老婆孩子的责任,否则他就 不配当一个男人,更不配当一家之主。伊拉克许多家庭破裂,就是因为男人无力使 他的老婆孩子过上体面幸福的生活,所以家人不得已离他而去。一位律师朋友告诉 我,他每天都要办理三至五起离婚案例。 在伊拉克这个阿拉伯国家,一名男子根据伊斯兰教律最多可以娶四个妻子,如 何对待这四个妻子?据我向伊拉克朋友请教,男人必须同等对待这四个妻子,每个 妻子都得有单独的一套房子,不能住在一起,也不能厚此薄彼,但四个妻子之间有 大小之分,男人娶的第一个妻子为大,之后再娶的只能为小。不过伊拉克男人如果 娶了第一个妻子后还想娶“妾”,必须得经过妻子点头同意,否则男人另找新欢就 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就将受到宗族长辈们的谴责。 不过,这种习俗已几乎是过去的老皇历了,道理很简单,伊拉克现在的年轻人 连结婚都结不起,更不要说娶两个以上的老婆了。年轻夫妇的生育观念也由于制裁 的缘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接触到的年轻人均表示,生两个孩子足够了,再多了 也养不起,而老一辈的伊拉克男子一般至少要娶两个老婆,生育6 个以上的子女。 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伊拉克人的思想观念在不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伊拉克 社会也不断滑向贫困和绝望的深渊。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