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的伊拉克朋友们(一) 这些新闻界同行中好多都是资深的新闻记者或是从新闻中心退下来的官员,所 以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我们多得多。我们为了给新华社省钱,没有在新闻中心办公, 因为在新闻中心租一间八平方米左右的房子每月要付500 美元的租金,所以有什么 消息需要新闻中心通知我们。有的时候我们去晚了,一些同行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就 安慰我:你先回去,等同事们采访回来后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后,同 行们肯定会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有时干脆慷慨地传真给我一份他们 写好的稿件。 除了新闻界同行和使馆朋友外,跟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分社的伊拉克雇员了, 长期的共事合作也使我和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沙朗是分社的阿文雇员,经常和我一起出去采访,我们因此成了几乎无话不谈 的好朋友。他的全名叫沙朗·艾哈迈德,是巴格达大学新闻系的毕业生。他毕业后 刚开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开起了出租车。当时他们家只有一辆车,所以他和 他弟弟对半开,他开半天,他弟弟开半天。听顾正龙讲,经新闻界同行介绍,沙朗 1996年开始来分社工作,但当时他为了多赚钱还在继续开出租,结果在工作的时候 总是心不在焉,总是不停地看表,一到点就马上开溜。后来顾正龙对他说:给新华 社工作是不可能准时下班的,你如果还一直想着开出租,那明天干脆就不要再来上 班了。没想到,沙朗后来下了决心,出租不开了,一心一意在分社工作。沙朗刚来 的时候什么都不熟悉,不但不会用电脑敲阿拉伯文字母,写阿文稿更是一塌糊涂。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沙朗的写作水平在不断提高,也会使用电脑写稿了。加上分社 的一些杂事经常需要他去办,所以给他的工资也在不断上涨,刚开始才25000 第纳 尔,后来一直涨到了20万第纳尔,过年过节还要给他一些补助。即使这样,沙朗的 工资才折合每月100 多美元,恐怕在新华社的驻外分社当中很难找到这么廉价的劳 动力。由于经常和我用英语对话,遇到不懂的地方还经常向我请教,所以他的英文 口语水平也在不断提高,最起码我能听懂他的意思了。 沙朗是个很幽默的人,跟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他没事时就和我聊天,然后就 该开玩笑了。比如他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女士们,先生 们,现在由伊拉克外交部长沙朗·艾哈迈德与来访的中国政府高级官员李学军举行 联合记者招待会,欢迎大家提问任何问题。这时我就问他:能详细介绍一下你的私 生活吗?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当然,他的玩笑是有“度”的。有时我给他“升官” :伊拉克副总理沙朗今天将召开一个重要的记者招待会。他就会赶忙打断我的话: 不,不能说副总理,应该是外交部长或新闻部长。看来沙朗还挺“明智”,自己给 自己封的官不能超过部长一级。沙朗是个很勤奋的人。他早就意识到,在伊拉克受 制裁的情况下,不懂外语是不行的。所以他除了经常向我请教、看我写的英文稿件 外,还报名上了一个夜校的英语班。伊拉克所谓的夜校都是在下午上课,傍晚时分 下课。有的时候他从夜校上完课,顾不上吃晚饭就来分社上晚班了。每天都可以看 到他在埋头做作业,学英语,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到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我也挺受 感动:都40多岁的人了,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还能挤出时间来学外语,而且学得 那么认真,真是不简单。沙朗也是个挺“油”的人。在分社工作了好几年,虽然他 的工资一直在涨,但他仍觉得自己的工资低。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别的通讯社, 如法新社和路透社的记者,每月的工资至少都在1000美元以上,沙朗每月的工资才 100 多美元,跟他们一比就觉得自己吃亏,但他又不好在顾正龙面前说,就一直在 我面前“放风”,希望我能给他传话。有时他还问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告诉他 :我们中国人的收入都不高,我的工资比你的工资高不了多少,我们在国内的工资 也就400 美元左右,我们在国外的工资跟国内差不多。听了我的这一番话后他后来 也就不吱声了,但我知道他还是对他的收入不太满意。在我2002年8 月份回国之前, 沙朗和我在谈话中流露出了要“跳槽”的意思,他说在新华社工作很累,白天晚上 都得来,收入并不高,但当时伊拉克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的收入都有所提高,正好当 时有一家杂志社想请他去当副主编,虽然收入不如新华社高但轻松得多,所以他有 点动心。不知道他现在“跳槽”了没有?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