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文洁每天的上班时间是从晚上开始。作息时间为:19:00——12:00每个周 五的下午也是她的正常工作日,这个下午主要是处理财务报销之类的工作。其它时 间没有突发事件她从不会在名流国际俱乐部出现。她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在名流也只 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其它人也只知道她的呼机号码,因为这个号码在俱乐部部 是公开的。所以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在她不在时发生了意外情况,都可以呼她,她绝 对在事发后的半小时内赶回单位。 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版本,但是真正能了解她的人并不多,在海南对她最感兴 趣的群体不外乎是新闻媒体。有一个著名作家要编写一本《在海南的五十个成功女 人》,所拟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就是周文洁。可是周文洁却拒绝采访,因此多次努力 均未成功。另一个知名女作家欲为她写一篇报告文学,也被她拒之门外,使这位知 名女作家很没面子。 因为这个在钱权色集中的地方,周文洁能游韧有余地周旋于其中,毕定有奥妙。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称她为神秘女人。 名流国际俱乐部部实行的是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董事会是不能干涉 俱乐部经营工作的。而周文洁又是个在管理中绝不让步的女人。 “周总,我找你有事!” 周文洁一出现在门口,演出部的鼓手阿强就说。 “什么事?”周冲她笑笑。 “周总,你今天真漂亮!这裙子真适合你。”阿强边走边说。 周文洁虽然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可走路的速度却很快,因此阿强必须加快脚 步。听到阿强夸她的裙子漂亮,她心里美滋滋的。 周文洁很喜欢穿裙子,而且是到脚腕里的长裙子。这也是她的一种风格,她认 为女人就是女人,裙子就是女人的标志。她买裙子几乎都是在香港买的绝版,所以 在海南很少有和她穿同样裙子的女人。而且她的裙子多的足可以开店了,媒体说菲 律宾下台的总统夫人爱买鞋子,其鞋子有多少多少双。周文洁就觉得拿这样的事情 大做文章很可笑,女人嘛总有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离办公室不过几十米,可她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每走几步就会有人堵 住她说些工作上的事,她总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总,你真忙呀。”阿强又说。 “您好您好,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看我这记性,刚才人一多,我把您的事给 忘了” 她抱歉地对阿强笑笑。 “那里,你是老总嘛,事多,不象我们这些小虾米。”阿强看看她的脸色, “黄总说了要给我长工资,他让我来找你。” “哦,他什么时候答应您的?”她一边看财务送来的报表,一边微笑问地。 “昨晚,昨晚我们一起喝酒时。” “哦,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再回复您好吗?”她依旧一脸笑容。 “好好好,周总,您忙,我就先走了。” 周文洁点点头,目送着他消失在门口,站起身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她拿起电话,“黄总,我说过多少遍,俱乐部的管理工作您不要随便插手,我 知道您和那些演出部的关系都不错,您也不能随便答应加工资呀!您想想,阿强的 工资已经很高了,如果您让我给他加了,演出部里另五十人都有可能要求长工资, 我怎么办?您向我要效益?我怎么能保证?” “昨晚他们请我吃夜宵,把我灌醉了,其实我说过些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您说这件事让我怎么解决?我不加,他会认为我目中无人,对您这个董事 长不尊重。” “这个好办。你让他再找我写个书面的东西,我想他们在我没喝酒的时候是不 会向我提任何要求的,只有在我喝多了的时候才会提些要求。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 生,都以书面通知为准。” “好,就这么定了。谢谢黄总对我工作的支持。” 周文洁放下电话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查看近日来的招待消费单,突然她对 几张消费单产生了疑问,就又拿起了电话,“我是周文洁,让杜滨来我办公室。” 一会儿工夫,杜滨就敲门进来了。 “杜经理,您看看这几张单?” 杜滨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呀,这是黄总的签字呀?” “但为什么同是一个少爷的签名,不会有这么巧,半个月内一个少爷会遇上五 次招待。” 周文洁是个勤于思考善于思索的女人,这几张总计上万元的属于招待的单据是 有很大的漏洞的,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你去和收银台的英子核对一下,麻烦您让管人事的把这个少爷的档案拿给我 看一下。” 杜滨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想是有人私吞了这笔钱,这里的管理是相当 严密的,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少爷李文半年前才来的,他一向踏实肯干,每月都 被评为优秀少爷,他还打算提升他做领班呢? 李文的档案放在周文洁的桌子上,还有一张经济管理专业的研究生证书复印件。 她拿起电话,“我是周文洁,让杜滨和李文来一下。” 李文看着周文洁递给他的单据,大喊冤枉,“是黄总招待朋友,不信,你们可 以问黄总,还有,黄总的签字总不会错吧!” “黄总每晚都有招待。他不一定会记得,但这个签字倒可以说明问题。” “对呀,他的签名总不会有错吧!”李文赶紧接上话茬。 周文洁笑了笑,转了个话题,“你是学经济管理的?” “是的。” “为什么来我们这做少爷?” “在海南找个合适的工作不容易,当然能到名流做少爷也不容易。都说这里是 出将军的摇篮。” “那您为什么不珍惜这个工作,这里的确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周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我不懂周总在说什么。” “那好,您看看这个,黄总签名时,这个”明“字从不带钩,可您的却有。您 是研究生毕业,您难道不明白您是在犯罪吗?” 李文霎时间脸都白了,“周总,是我错了,是我太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千 万别送我去派出所。否则我一生都完了,我们可以私了,我会把那些钱还回来的。” “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我是个混蛋,周总给我一次机会吧!”李文懊悔地恳求。 “好吧,只要您把贪污的那些钱退回来,我保证不会再让您负任何责任,而且 还会为您保密。只是希望您能引以为戒。” “我会的,周总,我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李文此时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陆浩气呼呼地上的楼来,抓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缓了口气 之后又咕噜了几口。突然他将手中的玻璃杯猛地掷向对面的墙壁。 哗啦!墙上一个大镜框的玻璃碎了,周文洁原本微笑的面庞,有些变了形。 世元被声音惊醒了,他从半开着的门缝里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了,茶几上有一瓶 芦州老窖。世元蹑手蹑脚又重新回到床上,眼角流下了一行泪,从他懂事起,爸爸 妈妈就一直在吵,一吵起来,爸爸就摔东西,妈妈就说要离婚。有一次他问妈妈什 么叫离婚?妈妈告诉他就是象小明家一样。他哭闹起来,他不愿象小明那样。 他又悄悄地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了看父亲,父亲还在不停地喝,他知道待会妈 妈回来,他们还会吵,爸爸还会摔东西的。 “爸爸——”世元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声音太小,陆浩根本没听见。 “爸爸——”世元提高了嗓音。 “干嘛子哟,睡你的觉去。”陆浩的川味很浓。 世元又蹑手蹑脚地重新回到床上,爸爸很疼他,妈妈也疼他,可是妈妈常年不 在家,都是爸爸在照顾他。 有开门的声音,世元知道是妈妈回来了,他光着脚去开门。 “儿子,还没有睡呀?”周文洁抱起迎上来的儿子,“哎哟,你好重呀,妈妈 抱不动你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丈夫,“你怎么也不睡?” 她抱着儿子坐下来,才发现屋里的空气有些异样。她赶紧对儿子说:“走吧, 我们去睡觉。” 周文洁确定儿子睡熟了,才回到客厅,她有些厌倦地说:“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了?” “我发神经,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戴绿帽子!”陆浩抓起酒瓶用力向下 掼去,酒瓶碎了,剩下的白色液体在褐色的玻璃钢茶几上肆意流淌着。 周文洁已经无力与陆浩再吵来吵去了,她每天的五小时工作时间,已经是过度 疲劳了,每天五个小时,她要始终面带微笑向着所有人,面对那些消费者说的永远 是言不由衷的话。谁让她选择了服务业呢?而名流又是个极为特殊的企业,这是中 国绝无仅有的一个企业。 她站起来想去洗洗,想立马躺下来。 “你给我回来!”陆浩气急败坏,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周文洁绻屈在柔软的沙发里,睁大眼睛看着陆浩,她们自结婚以来一直吵吵闹 闹,可他从未动过手。她曾想过,如果他气极了动手打她也太易如反掌了,他高180 厘米,她才156 厘米。 “那个每天接你下班的男人是谁?你和他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 “你跟踪我?” “是的,我已经跟踪你好些天了。那辆车很高级嘛,是宝马还是奔驰?不过那 个男人有点老吧,我看有五十多岁了。” 周文洁不语! “说话呀?婊子!”陆浩一脚把前面的茶几踹出了二米远,上面的东西滚得满 地都是。 儿子的房间有哭的声音。 “我们能不能不要在孩子的面前吵?”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有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我们离婚!”周文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哇——哇——哇——”世元的哭声越来越大。忽然又小了下去,到后来慢慢 听不见了。 他们夫妻二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同时奔进儿子的房间,陆浩抱过已经背过气的 儿子,用姆指使劲地掐住他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