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由于海南房地产业再度掀起高潮,因此相关行业也跟着达到了高潮。一夜之间, 大大小小的歌舞厅、夜总会便运应而生,且个个生意红火的让一些手头有钱的人们 恨不得自己也马上开一个。 歌舞厅、夜总会的生意火了,家庭主妇们也火了。由几百个海南女人组成的游 行队伍,在大街上出现了,她们的巨幅标语是:赶走川军、还我丈夫!赶走湘军、 还我夫君!大街两旁的行人在顿足观望时,发出几声感叹外也就走了,偶尔有一些 妇女参加到这个行列里来了。 名流国际俱乐部这个始终引导着海南歌舞厅文化的大型的娱乐场所更是火爆海 口,其月营业额达到200 万元。周文洁也愈加成为这个行业的焦点人物。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带着二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冲进了名流,无论保安如何阻 拦,都无济于事,她穿过正在营业的大堂,对跟在身边的保安说:“把你们的老总 找来,如果她不见我,我今天就让你们营业不成。” “老总还没来。”保安回答。 “我在办公室等她!”她是一个地道的海南女人,操着一口浓浓的海南普通话。 在周文洁的办公室里,这个女人牵着二个脏兮兮的孩子,对着雍容华贵、皮肤 雪白、绝代佳人般的周文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周文洁打破了僵局,“这位夫人是找我吗?” 女人怔了一下,马上说:“是的,我请你把我的老公还给我。” 周文洁从文件上抬起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们这些大陆来的臭婊子,专门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 庭。” 周文洁看着她的眼睛。 “本来就是,你们这儿和过去的妓院有什么区别?你和妓院老板娘有什么区别? 我们海南原是红色娘子军的故乡,想不到现在又成了黄色娘子军的发源地,而你就 是这个党代表!”女人理直气壮地说。 “如果您想让您的老公回家的话,就先回家修饰一下自已吧!我忙,没空接待 您。请吧!”周文洁说完后,又按了个电话,“保安,送客!”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不把我的老公还给我,我今天就睡这了。”女人看 到保安来拉她,竟然扑通一下,坐在了地板上,“我还要去妇联告你们!” 周文洁对保安说:“先把这二个孩子带出去,给他们洗一下,再弄点吃的给他 们。” 等保安带着孩子走了后,周文洁关上了房门,从地下拉起她一起做到了沙发上。 “大姐,您不要激动,您听我说,我们名流是个企业,不是您完全所想的那样, 您老公也许是经常来我们这里,我想他多一半是为了工作和事业。他绝对没有不要 您和孩子,他为什么不回家?我想不是他的原因,是您把她踢出去的。” “我怎么可能踢他出去呢,我嫁给他的时候,他一无所有,我都没有嫌弃过, 而他这些年有钱了,却嫌弃我了,我想不通!他是现代陈世美。”女人说着抽泣起 来。 周文洁递给她一张面巾纸,继续说:“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陈世美,我也是个女 人,其实我们女人的幸福是掌握在我们女人自己的手上,您们结婚时两人在同一条 起跑线了,您老公为了这个家,在追求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所以他在不停地爬坡, 在这个过程中他爬得很累。而您却在原地踏步,所以您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给女人倒了一杯水,周文洁继续说:“您也不是个没文化的人,您要学会修饰 自己,您现在的经济已经不成问题,但您看看您这身打扮,怎么能让您的老公喜欢 呢?” 女人喝了口水,“我现在那有心情,他三天不回来,一回来就说:我这也不是 那也不是。两个孩子也都上学了,我也要工作。” “您还要学会寻找平衡,学会以柔克刚,从明天起您要换个新的姿态,新的活 法,每天高高兴兴对待生活,他看到您的变化,一定会很高兴,他多晚回来您都不 要问他在做什么?别忘了,您是他的患难夫妻,在外面男人大都是在逢场做戏。您 今天带着孩子回家去,按照我说的去做,一个月后肯定见效,如不见效您再来找我 也不晚,我今天实在是有很多的事要处理,请您理解我好吗?” 女人半信半疑地走了。 其实,周文洁又何尝不为自己的婚姻痛苦呢?她也为自己的婚外情而不知所措, 为此家庭也同样面临着解体的危险,但是因为儿子的原因,他们谁都没有再提离婚 之事,为了她的这段情,这些年自己辛苦置办的家,该咂的也都被陆浩咂得差不多 了。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只能勉强地维持了,陆浩也心 安理得地继续打坐练功。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状况下周文洁的日子过得并不必别人好多少!特殊的工作环 境,使她成了不少女人仇恨的目标。由于这个行业招风,总经理这个位置招风,她 的相貌和能力招风。所以几乎所有的人尤其是女人们都不相信她是凭能力把工作干 得如此出色,都认为今天这个地位、成绩都与她的美貌有关。在她的背后一定有一 位有权有势的男人在扶持。有的传闻甚至更难听:她这么年轻,又是个女的,凭什 么能坐到总经理这个位置上,而且是名流这样的企业,这可能吗? 漂亮似乎成了一种罪过。 从这时起,周文洁终于意识到:漂亮给女人带来的不一定是都是顺利,可能麻 烦会更多,特别是对一个想干事业,想有些成就的职业女性来说更是如此。 昨天中午,她与刘总去机场迎接北京来的一个演出团。 她以东道主的身份与那些大明星握手时,刘总却冲向不远处一个女人扬手就是 一记耳光。那个女人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仓惶逃走了。 刘总气呼呼地说:“你看气人不气人,我老婆戴着墨镜,围着纱巾专程打的来 跟踪我。怕我看出来,都快武装到牙齿了,她就是看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上去 就把她的眼镜给打下来了。”他有点发抖,说话的语气都和往日的温文尔雅形成了 鲜明的对比,停了停又说:“让她这么一逼,我非找个情人不可,不找我都觉得冤 得慌。她这一生都无所事事,唯一的任务好象就是跟踪我。 周文洁想起了前些天的那些恐吓电话,总是在上午十点打来:“周文洁!如果 你再敢勾引我丈夫,我就让你家破人亡,让你在海口遗臭万年!”然后是一阵怪异 的笑声。 原来是他的老婆,一个五十多岁的退了休的国家干部。 下午周文洁见到了这个五十多岁的刘夫人,刘夫人对她依然有一副敌视的目光。 可周文洁一样用对待其它人一样的微笑看着她,与刘夫人的傲慢与无礼形成了鲜明 的对比。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把丈夫通讯录中所有女性化名字的电话进行篡改,天天 查看丈夫呼机的那个女人。 周文洁认识刘总是因为一幅画而相识的。刘总是中央某部派往海南建设一个重 大项目的总指挥,是一个有丰富阅历的国家干部,对字画有一定的研究。而周文洁 对水彩画特别感兴趣,有一天,一个朋友送了她一张水彩的荷花图,恰巧他在场, 对此画大加赞赏了一番。于是他俩为这画聊了整整一个小时。就这样他们成了知已, 周文洁目前也只是站在一个欣赏和崇拜的角度和刘总往来,因为毕竟相差二十岁呀! “您要相信我!我和您丈夫真的没什么?”周文洁有些可怜这个女人,但又都 同为女人,她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再过二十年会是什么样呢?她不敢往下想了。 刘夫人淡淡地说:“我丈夫马上就退下来了,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 犯下男女错误的,我有责任也有权利和义务来监督他的,我认为我的做法并没有错。 错的是现在的世道,我们党的多少干部在海南湿了脚,丢了官。海南岛,我看它应 该叫”害男岛“。 “您这么不信任您的丈夫吗?” “我是不信任这个社会,不信任现在的女人,尤其是来海南的女人,个个凭着 年轻凭着姿色信奉什么泛爱主义,因此让我们原来循规蹈距的丈夫们又有了一个博 爱的胸怀。” 周文洁没有说话,她说的没错,海南做为向世界打开的一扇门窗,一时间西方 的各种思想意识、各种风俗文化、各种金融资本、各种生活方式、各种管理模式向 海南猛烈地冲击着。 每一位闯海者在这个无情的地方个个都在透支着生命和青春,而且都在快速地 不断地否定着自我。但是人们的感情也得到了最大的检验和最大的释放。 诗人说:海南是爱情的流放地! 小说家说:海南没有爱情! 1988年,这个在历史上需要重笔记载。有多少人带着他们年轻的热血,从北方 来到这块沸扬的土地。1989年,有多少人又带着破碎的梦离开;1990年,又有多少 人不甘失败重新踏上这片再次沸扬土地。 然而,海南为什么还这样吸引着众多的男人女人呢? 这就是一种自由的呼唤,一种能力的体现。在海南人们第一次打破了户口的枷 梢,靠信心生存了下来;第一次尝识到了什么是市场经济;第一次打破了等、靠、 要的模式,最大限度地挖掘了人的潜力。所以人们要唱: 我的歌声告诉我不能回头! 椰子树的天空呼唤着自由, 我流浪天涯就是为了自由。 我今天自由地哭, 明天将自由地笑, 我哭得自由笑得自由活得就自由! 为了明天为了自由我今生绝不回头! “我渴望美好和善良!”周文洁常在心底里呐喊,可有谁能理解她。小时候因 父亲的关系她不能和其它孩子一样得到公平,所以她一直渴望被理解,文革时她亲 眼目睹一个五尺汉子被红卫兵活活打死,她憎恨恶。 名流这个地方是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爱,是因为能用最动听的歌和最优美的 舞来展现她的愿望,她能让海南的歌舞厅文化独树一枝;她恨,是因为那些贪官在 这里做着金钱与美女的买卖交易。然而,这里也是她了解当今中国政治和经济的一 个窗口,时间久了,她也就逐渐地麻木了。 这也许就是一种活法。 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活法也就不一样,周文洁想:做个职业经理人就是她的 选择。她的一个小姐妹就不选择这样的活法,要自已做老板,而且很快就发展起来 了。 小姐妹给她传经说:“很简单,公司注册后,就要首先去很行办理一笔贷款业 务,你把银行里的信贷科长请到歌舞厅,能把这个科长侃晕了,贷款也就搞定了。” 听起来就象天方夜潭。可让她选择这种活法,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