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房地产行业急速委缩后,倒使相当一部分人悠闲了起来,以前是紧紧张张地生 活,生怕跟不上时代的快节奏,走到那儿都要问:什么最赚钱。因此,在咖啡厅、 茶馆、歌舞厅、夜总会里的消费者,除放松身心,尽情娱乐外,还有搜集和交流各 种信息的功能。而现在来这里的消费者,基本上聊聊生活,聊聊情感。当然也会聊 起政策、房地产,得到的回应都是:甭提了,现在只能守着等机会了。 海南建省以来,闯海的人们多年来就没有消停过,为了生存个个步履匆匆,绞 尽脑汁。从不管他人瓦上霜,现在人们好象才有机会坐在一起说说笑话。 刘卫说: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有钱人身边都有个美女陪伴。 “这算什么规律?这是有钱人的标志。”小蓓说。 “你看,现在进来的那个男人,比身边的小秘起码大一轮。”刘卫又说。 “他可是海南数得着的大款,给海南新闻界可是捐过不少呀?还有以他的名字 命名的基金会呢,听说他早已把女人玩腻了,现在专找雏女,不!应该是有人为了 达到目的,专为他送雏女。”小蓓说。 刘卫笑笑说:“其实我们没有本钱,老了,如果年轻十岁我也希望是有钱人身 边的美女。现在不行了,已经到了乒乓球的年龄了,只有被推来挡去的份了,你现 在正当年,是足球的年龄,有众多人在抢着踢。” “你现在可以有美男呀?”小蓓嘻嘻笑着。 刘卫抿了一口咖啡,有些遐想地说:“有时候我在想,一个女人一生应该有三 次婚姻,第一次是在她二十岁时,嫁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让她充分享受被爱的乐趣, 还包括那种父爱、师爱、兄爱。这个四十岁的男人不但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还有 丰富的社会与生活经验,他会不停地释放他的爱,提携这个二十岁的女孩走过人生 路程二十年;这个女人到了四十岁时已经溢满了爱,到了必须释放的时候了,就要 再嫁一个二十岁的男孩,让她充分地享受爱别人的乐趣,包括母爱。这时这个四十 岁的女人不但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还有丰富的社会与生活经验,她反过来也会不 停地释放她那早已饱和的爱,扶持这个男孩走过人生路程二十年;这个女人到了六 十岁时又需要一种互爱,这时再嫁一个六十岁的男人,互敬互爱,在两人充分享受 互爱的乐趣,相知濡墨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二十年。” “你这是什么逻辑?”小蓓瞪着眼睛看着刘卫。 “女人一生都在追求爱情,而爱情是什么?千百年来没有人说的清楚,其实我 认为爱情就是被别人爱、爱别人、互爱对方。但是这三个过程很难有人在一次婚姻 中顺利完成。加之婚姻和恋爱不同,真正的恋爱是无条件地互爱,不带任何经济色 彩,只所以众多恋爱没有成为婚姻,是因为婚姻是有条件的。” “什么有条件无条件?要做婚姻专家呀?”程英的到来让刘卫结束了遐想。 小蓓赶紧欠起了身子说:“程老师来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杂志社的 编辑刘卫。” 程英向刘卫点点头,看着这个文卷气颇浓的同龄女人想了想说:“我们好象见 过面的。” “这是程老师,以前是著名舞蹈编导,现在是房地产业的女老板,是个出神入 化的人物。”小蓓又说。 刘卫看着眼前这个神彩飞扬的女人,怎么都不相信也是往四十奔的女人了。她 也觉得好象见过面,她仔细而快速地搜索了一下记忆,很快就想起了是在一个电影 首发式上见过她,她是此电影的协拍方。 “我们是在刘总的宴会上见过,只是当时人太多,我们只是匆匆的一面之交, 不过你那次可是风彩照人呀。”刘卫轻轻地击了一下纤长的手掌,脸上掠过一丝微 笑。 程英也说:“你也一样呀,不然我怎么会记得你呢,那可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呀。” “我说嘛,海口名女人就那么几个,你们相互认识并不奇怪。”小蓓说。 “听说你可是大忙人,今天没打扰你吧!”刘卫说。 程英:“现在有什么可忙的,都不敢盲目行动了,我也是持观望态度。” “没想过转轨吗?”刘卫没忘记自己的真实目的。 “资金都爬在房产了,也不能说转就能转的。” “目前有什么新的打算?”刘卫又问。 程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聊天气氛略显尴尬。小蓓看看两个都很傲气的 强女人,只好打圆场,说:“没事,大家随便聊聊,你们俩是同类人,我这不是在 合并同类项嘛。对了,刚才刘姐说:一个女人最理想的三次婚姻,你想不想听?” 小蓓看程英很有兴趣,于是又把刚才刘卫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程英不停地点头,之后说:“有点道理,文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但是,女人到了四十岁,有那个男人肯多看我们一眼呢?这只过是我的一种 假设调侃而已,千万别当真呀。”刘卫听到程英的赞同,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小蓓说:“如果您把它放在晚报上,保证能引起不小的震动。” “程总,我不瞒您说,今天让小蓓约您一起聊聊,就是想知道您对人生的一些 想法,您不介意的话,就给我们多讲讲。”刘卫是个离婚女人,丈夫刘瑞新是个音 乐人,1989年丈夫放弃了音乐学院的教师工作,来海南创建了一个电影制片公司。 刚开始生意红红火火,拍了好几部片子,但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欠了一屁股债务, 但依旧痴心不改。他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很有基础,所以在海南的这种环境下,维 持了十年的婚姻很快就解体了。她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然而每一个追求都只是一 个梦而已。 程英笑着说:“没问题,我今天还真想说,以前满脑子都是工作,现在好多了, 能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走过路,其实做女人说好也很好,说不好也不好,这就看您怎 么理解了。” 小蓓为程英加了些茶水,说:“程老师,我早就知道您在女人问题上有很多见 解,今天就全抖出来吧,刘姐正好在写一篇关于女人的文章,咱今天就来亮亮女人 的风彩。” 刘卫问:“您认为一个女人的成长和成功都离不开男人吗?” 程英想了想,说:“我认为可以这么说,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第一个男人, 是父亲,第二个男人是初恋,第三个男人是丈夫;而成功的女人,在她的背后,的 确有很多男人在帮她,在商场上男人远远多于女人,而男人的美德又恰恰是怜香惜 玉,因此女人要比男人幸运的多,但是前提是,你必须是个可爱的女人,智慧的女 人。懂得如何运用女人的能力和魅力,而不是仅靠姿色。” 刘卫说:“您认为您放弃艺术而踏入商海是成功的女人吗?” 程英:“成功是没有标准的,成功是阶段性的,比如,某段时间你为了孩子而 放弃事业,并不是说你放弃就是失败,其实我认为这个阶段你是成功者,因为你感 觉到了一种快乐。让我说曾经的梦想实现了就是成功了。” 刘卫说:“您的婚姻与事业有冲突吗?” 程英放眼望了望远处,说:“我很怀念没钱时的爱情,刚来海南时,我下班后 我爱人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驼着我,那种感觉现在是无法回来的。因为我们在不断 地选择,同时又在不断地丧失,当我们选择事业时,就要面临丧失婚姻,在我们选 择一个男人的同时就丧失了选择多个男人的资格,在选择多个男人的同时,又丧失 了男人对我们忠诚的责任。” 刘卫想起了自己的选择与丧失,她选择了自由,因而就丧失了家庭。 “为什么成功了的男人和女人都面临着感情危机呢?”小蓓扑闪着大眼晴问。 程英说:“是因为身居高位时,最亲近的人是无法与你并肩的。” 刘卫想起了刘瑞新。 刘瑞新当年来海南她是反对的,因为海南那时候连个红绿灯都没有,在那样一 个不毛之地筹建一个电影制片公司简直是个天方夜谭,他们曾经争论了一个晚上。 然而刘瑞新主意已定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在某一天的早上就走了。 二年后刘瑞新打电话说,“刘卫,快来海口吧,我这里忙得不可开交,还有一 份周刊,你来做主编吧!” 刘卫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和刘瑞新都是文人,根本不懂管理,刘瑞新竟然真 的折腾出了一点名堂。 刘卫办理完停薪留职手续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她来到海口时,刘瑞新还 在内地出差。而他的制片公司和影视生活周刊也正如日中天。 那天刘瑞新的助理与部分员工在贵宾楼为她接风,一顿饭花了一万八千元,心 疼的她唠叼了好几天。一直到刘瑞新回来,她还在说这件事,说吃顿饭就这么奢侈, 以后会遭报应的。 刘瑞新却说:“你今后要学会怎么花钱。” 她说:“你那来这么多的钱?” 刘瑞新说:“我都有些纳闷,那钱就象滚雪球似的。” 她还是有些担心地说:“你要省着点用。” “我还要投资500 万,拍一部战争题材的影片”刘瑞新很是自毫。 刘卫在投资方面是没有办法和刘瑞新沟通的,于是她也很少过问了,她只是去 做自己熟悉的文字,关于影视生活周刊也出现了不少问题,那就是报纸的广告远远 多于正文。记者不去写稿,却热衷于拉广告。她问记者为什么不写稿,记者们都理 直气壮地说:“不拉广告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生活。” 她问刘瑞新:“你怎么没有一点原则了。” 刘瑞新说:“这是在海南,这里是市场经济。” “那你还创作歌曲吗?”她说。 “你看,我现在有时间坐下来搞创作吗?你不赚钱,钱都在追你,我能看着白 花花的银子从我身边溜走吗?” 刘卫说:“你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世俗的人了。” 刘瑞新说:“不是我要变,是时代让我变,你不变,你就会被社会淘汰。” 刘卫和他能沟通的话题越来越少了。他们的婚姻是媒妁之言,由于都是知识分 子,所以他们总是相敬如宾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直呼大名,结婚前他们 都说不太喜欢孩子,因此,婚后就决定不要孩子,两个人的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在 她来后的一年多里,二个人感情也一直不冷不热的,有时刘瑞新一出差就是一、二 个月,每次都会带着助理小宋,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不愿揭穿而已, 她也是个女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她告诉刘瑞新:“我要去市文联的一家杂志社做编辑。” “哦,知道了。”刘瑞新边看报纸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刘瑞新投资的新电影卡壳了,500 万生生地就没有了,这件事是刘卫到市文联 杂志社上班后,偶尔碰到影视生活周刊的同事才得知的。 回家后,刘卫一直等到刘瑞新回来,她问:“那部电影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和你说也没多少用,还不如不说呢!”刘瑞新还是原来那种态度。 刘卫很想安慰他一下,可刘瑞新却没有一点兴趣,自顾自地睡了,刘卫第一次 流泪了,而且是悄悄地,她知道十年的婚姻到头了,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早一点 给他自由。 刘瑞新要将电影拍到底,刘卫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了,她在一个下雨天对正在 吃饭的刘瑞新说:“我们离婚吧!” 刘瑞新一点也不惊奇,只说了句,“行!” 刘卫被刘瑞新的理智和冷静激怒了,她第一次砸了一个杯子,说了一句脏话: “刘瑞新,你他妈的是个王八蛋!” 因为身居高位时,最亲近的人是无法与你并肩的。刘卫现在才理解了刘瑞新当 时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