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蓓一见到程英,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别哭,别哭。先喝点水。”程英拉着小蓓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程姐,姜兵他有了外遇了。您说我该怎么办呀?我不能和他再过下去了,我 要离婚,但是他说可以,但不给我女儿,您不知道我的女儿好漂亮,我舍不得。” 小蓓试干眼泪说。 这是怎么了,现在的男人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怎么都变了,穷日子时都能相亲 相爱,互相扶持,有钱了却这事那事,事事不断。 小蓓继续说:“最让我生气的是,他说那个坏女人会煲汤让他补身子。” 程英苦笑了一下,她的厨艺也不行,这些年工作忙有钱了,有专门的保姆。更 是难得进厨房了,平平一到海口,就送她去学习了烹调。 程英想了想说:“我认为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我也想过了,我就是要离婚,这是个原则性问题。如果我原谅了他,他会以 为我在纵容她。” “不要太武断了,你们已经有了孩子。” 小蓓说:“是呀,这几天我反复在想,如果离婚,我就会失去女儿,女儿长大 了,肯定会恨我的。不离,心里的这口气怎么出。” 程英说:“那个三陪多大了?你找过他吗?” 小蓓:“小我二岁,我妹找过她,没找着,听说不敢在海口呆了,早已逃到深 圳去了,算她命好,我妹找着她,她的小命早没了。” “姜兵怎么看待此事?” “他说,我想咋办都行。我当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程英点点头,她也接受不了这种感情的背叛。胡玲比她要年轻的多,应该是江 雨安这个年龄最容易接受的。但是她就纳闷,江雨安为何死不承认呢,也许他主动 交待了,她就会原谅他,她也好有个台阶下。 小蓓看到程英若有所思的样子,问:“程姐,您怎么了?不会也想我一样吧。 我看不会,您那么精明能干,江哥对您又那么好,他肯定不敢乱来的。” 程英笑了笑,算是一个回答吧。 小蓓看看表,说:“程姐,我给您唠叼唠叼心里好多了,您不知道,我这几天 都快成了祥林嫂了,只是自己对自己唠叼,给外人讲,还怕别人笑话。时间也不早 了,我不打扰您了。” 临出门时,程英突然问:“说来说去,你打算怎么办?” 小蓓说:“我想去北京呆一阵子,姜兵说分开一阵子也好,如果我还坚持离的 话,再说。您看,我们和其它人还有些不一样,早已是海南籍了,能到哪里去?也 不能盲目地流窜,变成盲流吧。” 江雨安还是回来了,程英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江雨安终于招供了,“我知道我走错了一步,但是,我并没有背叛我们的感情。” 程英正躺在床上看录相带,是她很久以前的舞蹈获奖作品。 “我们协议离婚。”程英冷冷地说。 江雨安大声说:“什么?离婚,有必要这么做吗?” 程英说:“太有必要了,我的眼睛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还能怎么做?” “我们的感情并没有破裂?谁又没有闪失呢?” “你有本事在外面养女人,就应该有本事不让我知道。” 江雨安自己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都是我的错,我们婚姻本来就不容易, 我不想离婚,只要你不离,我怎么着都行。” 程英愤愤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认为有钱了,就可以畏所欲为了? 就可以学别人包二奶了?别忘了,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我明白你心 里想什么?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结果吗? “我是被胡玲坑得,你要听我解释。” “解释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并没去把握它,所以你不再 有任何机会了。” 江雨安用手抹了把流在脸上的泪,说:“你真的这么无情吗?” 程英说:“我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从不拖泥带水,我的干脆、果断你应该是 最有体会的。” 程英的这种个性,是被男人认为不温柔的。她说这个年代所谓的温柔就是懦弱 的代名词。她就为女性的温柔而和许多男人女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她认为:时代不同了,以前的男人比现在的男人有责任心,不需要女人拼死拼 活来挣钱,只是在家里做家务。现在的男人都自私了,也养不起女人了。需要女人 自己养活自己了,其实有那个女人愿意辛苦呢? 有时候,她都在想:为什么要解放妇女呢?实质上是把男人给解放了,男人们 可以理直气壮让女人来养家糊口。 这些日子里周文洁的日子也不好过。儿子生了一场病,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 去医院陪护而深感内疚。俱乐部里新来常务副总,总和她唱对台戏,让她不得安宁。 中层管理人员也开始人心涣散了,原因不外乎有二种,一种是效益工资没有了;另 一种是寻找新的出路,他们认为王梅有重大的政府背景,迟早要代替周文洁的位置,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梅肯定会用自己的一班人马。再说了,王梅的底细他们都一清 二楚,一旦王梅做了总经理,不用说会将他们开除的。 俱乐部如果让这个无能无德的王梅得手,也就意味着名流的气数将尽。董事会 也明白它不能想以前那样门庭若市了,所以都很少光顾了,以前是陪各地领导,各 部委领导甚至中央领导来的,现在这些领导也很少光顾海南岛了。但是还有一些投 资商依然看好这个市场,于是近一个月又有几家歌舞厅开业了。每家开业都会来这 里挖人,名流的中层管理人员一旦到了别处,肯定是总经理了。 所以,这阵子单位里也让周文洁头疼。她推行所有的经营方案都被王梅给否了。 周文洁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她为此事找过好几次黄明,黄明总是说 :算了,周文洁,忍忍吧! 周文洁已经忍无可忍了,她今天不想去上班了,想去医院陪陪儿子。 “妈妈,您不用上班了吗?”儿子世元奇怪地歪着头问她。 周文洁拍拍儿子的脸,笑笑说:“从今天起,妈妈天天陪你好吗?” 世元眨眨小眼睛,高兴地说:“是真的吗?妈妈,我想爸爸,我们回家看爸爸 去好吗?” 周文洁说:“好,你出院了我们就去。” 儿子生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些年来,孩子一直在内地和海口飞来飞去,由于 自己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自己想儿子了,就让他爸送到海口,可自己一忙,又无 法照顾他,只好由他父亲再带回去,开始上学了也是这样,来回转学。儿子不喜欢 海口的生活,说没人陪他玩。 做女人真是难呀,顾了赚钱就顾不了家。这些年也有了一些积蓄,如果什么都 不做,也够她把儿子供到上完大学。然而,人心何时才能有个满足? 工作上总让人挤着,是最憋屈的了。苦些累些都无所谓,最起码有成就感,生 意好时大家都忙,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说三倒四,她常在员工大会上说:我们实行的 是层层负责制,严禁越级汇报。对您的上司有什么不满,可以往总经理信箱写信, 我会认真处理。在中层管理人员的例会上,每次结束时都说: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我希望拿在桌面上说,现在不说,下去不许任何人再议论,还有我希望我们这个团 队多去琢磨工作,千万不要把心思放到琢磨人上去。 “妈妈,我想让您带我去海边游泳。”世元怯怯地说。 周文洁如果说自己来海口五、六了,都没学会游泳,肯定有很多人不会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因为实在是工作太忙了,早就没有了那些整天泡海水的人的 浪慢情怀。这就是她这种争强好胜型女人的悲哀吧。 世元看到妈妈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妈妈不会陪他去,他也早已习惯了。虽 然爸爸的脾气暴燥了一些,却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所以他一听到他们说离婚,他 就会号啕大哭。好在现在他们都不会再说离婚之事了。爸爸的身体不好,妈妈就经 常把他寄放在姨妈家或是舅妈家,他就和那些表兄妹们一起玩。表兄妹们虽然对他 很好,但是一听到他们叫爸爸、妈妈时世元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也常常为自己 有这样的妈妈而感到自豪,他的身体很弱,只要妈妈知道他住了医院,肯定会飞回 家来看他的,每次妈妈走时,他都拽着妈妈的手不放,哭着要带他一起去海口,其 实他每次来海口也呆不长,最多也是三个月,最终还是回去。妈妈知道即便是带着 他到了海口也无法照顾他,每次分别都是凄凄惨惨的。但看到妈妈的飞机消失在蓝 天里,他立即会擦干眼泪,扑进姨妈的怀里,笑笑地叫一声:妈妈。 周文洁则把这种寄养儿子的方法当成是从小培养他的平衡能力。他认为周恩来 总理只所以能在中国的政坛保持不败地位,就是小时候不停地更换成长环境而练就 的踩平衡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妈妈,我不去海边了。”世元知道妈妈为难,所以又改变了主意。 儿子自始至终都在用苍白的小手捏着周文洁的耳朵,这是儿子和她亲近的一种 方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习惯,只有摸着她的耳朵,儿子才能睡着。 周文洁用手指理理儿子的头发说:“妈妈一定陪你去。” BB机响了,儿子放开了妈妈的耳朵,他知道只要妈妈的BB机一响,肯定要走。 周文洁并不去看BB机,却刮了刮儿子的鼻子说:“你睡一会吧!” “您要走吗?”儿子问。 “不走,今天妈妈陪你一起睡。”周文洁知道是俱乐部CAII的,BB机又响了起 来,她看了一眼,果真是的。但她关闭了BB机,躺在了儿子的身边。儿子一手紧紧 地握着她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耳朵,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