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奔袭保安团 星月黯淡,茫茫旷野。三连的队伍成一路纵队,在一条昏黑的小路上蜿蜒蛇行。 据侦察部门的确切情报,有一股流窜的国民党县保安团的残余,由廊坊方向过来, 打算绕过杨柳青从天津南郊进入市区。据悉,那股敌人因长途行军,疲劳已极,晚 上可能会宿营在一个名叫刘集的村子里,三连的任务就是奔袭那股敌人。出发前, 连长耿士夯找了一个向导。向导说,此地距离刘集走大路50里,小路30里。耿士夯 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就抄小路。” 可是,耿士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走小路居然会如此艰难,倒伏的野生的芦苇和 鼓出地面的盘草疙瘩,不是缠腿就是绊脚,即使拿出披荆斩棘的精神,队伍前进的 速度也还是相当缓慢。呼号的北风浩浩荡荡地刮着,战士们均没有带背包,背后无 遮无掩,北风吹透了棉衣,全身冰凉,而整个脑袋却因捂着大皮毛帽子而在不住地 冒汗。原计划半夜可以到达目的地,结果快亮天的时候才抵近那个叫刘集的村子。 部队在距离村庄一里之外停住,分成两个梯队,拉开距离伏地隐蔽。连长同副 连长商量,是强攻还是智取,副连长当过侦察员,一肚子鬼点子,主张智取。 副连长叫赵根成,辽宁安东( 现今丹东) 人,回民,有点文化。他长得瘦溜溜 的,那身段就跟女人一样的苗条,说话声音高八度,但并不女气,是一个标准的英 俊小生。他有一个很奇特的绰号:二舅妈。那是一次他出去侦察,化装成一个女人, 待到他接近敌人哨兵的时候,那哨兵就问他是什么人?他回答说:“你二舅妈。” 哨兵很纳闷:我什么时候有个二舅妈呀?却不料,正在他犹疑之际,二舅妈一个扫 堂腿就把他撂倒了……从此“二舅妈”就叫开了。 赵根成带领两个战士摸到村边,左看右看,看不到敌人的哨兵。奇怪,莫非敌 人没有宿在这个村里? “副连长,”一个战士指着一个小窝棚低声说,“你看,那有火光。” 小窝棚门上的草帘子只挂着一个边角,在风中微微地悠荡着,犹如一只因为受 了伤而垂掉下来的巨大的鸡膀子,从空当处可以看到里边地上弄了一堆火,一个穿 着灰色棉衣的国民党兵蹲在火堆旁,大枪靠在肩膀上。 “那哨兵在烤火呢。”赵根成说:“你俩在外边隐蔽掩护,我去跟他打打交道。” 赵根成大摇大摆地走去。哨兵听见了脚步声,扭过头来一看,感到大势不妙, 慌忙起身。这时,赵根成就噌地蹿了上去,还没等那哨兵站稳,他匕首的锋刃就搁 到哨兵的嗓葫芦上边了。 “你嚷嘛?嚷我就刺穿你的脖子。” “不敢,不敢。您是……” “我是你二舅妈。”就这样,那哨兵乖乖地当了俘虏。赵根成根据俘虏口供, 知道保安团长是个秃顶,住在村里一个富户家。赵根成很快找到了那个带门楼的小 院。院门未关,三间正房,房门也虚掩着。他让战士守在门口,独自推门进屋,对 开的板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谁呀?”右边屋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要点灯吗?” 赵根成听出来是房东,马上回答:“点灯。” 在煤油灯光的映照下,赵根成看清炕上挤着五个人,北边堂柜上也躺着一个, 全睡得跟死猪似的,都戴着帽子。他端着驳壳枪,运了运气,尖声叫道:“起来! 都给我起来!不然我就拿枪点名了!” 等六个人在贴着炕沿站好之后,赵根成立即命令他们摘掉帽子。帽子一摘,他 一眼就看见站在首位的是个秃顶的家伙。 赵根成拿手枪指着秃顶问:“你是团长?” “是……本人是团长。” 赵根成命令秃顶团长立即把他们的人集合起来。一会儿,保安团的五百多号人 都来了。解放军战士把他们的枪栓都卸了,押着他们出了村子。一个保安队员吐了 吐舌头,说:“你们解放军真神了,连秃头团长都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