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南京来客 残阳西斜。国民党天津市市长杜建时,只带着他的警卫副官,驱车来到远离市 区的张贵庄机场,迎接蒋介石由南京派来的代表。 凛冽的冷风,使杜建时的脸上感到一阵刺疼,竟有一颗冷泪不知不觉地滑过脸 颊。此次南京来人,为蒋氏亲自派遣,担负特殊使命。杜建时不敢声张,连陈长捷 也未通知,就自己来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架小型客机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三位代表———国民党 国防部参谋次长李及兰、蒋介石的总统府参军罗泽垲、联勤总部参谋长吴光朝,相 继走下舷梯。 这三个人,都是杜建时在陆军大学学习时的同班同学,他决定将这三个人接到 府上居住。杜建时的官邸在睦南道,是一幢日本式的小楼。落座之后,李及兰就要 通了北平的傅作义的电话。他本想借蒋氏令傅俯首,可傅老谋深算,死活不听他那 一套,根本没有南撤的打算。李及兰无奈,就把杜建时叫到旁边一间侍卫休息的屋 子,从军服下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是蒋介石写给杜建时的一封亲笔手谕。 信中的主要内容是:一旦傅作义不愿意将北平以西的国军集中到天津、塘沽, 杜建时就必须配合李及兰、罗泽垲、吴光朝,商讨具体方案,将驻守在天津的部队 全部撤退到塘沽,乘船由海上南下,以加强华中的军力。 “好哇!”杜建时无比兴奋地说,“抛弃天津绝对是上策。东北林彪部队要是 全部进关的话,少说也有八十万,加上在华北聂荣臻的二十多万,共有一百多万, 几乎超过国军的一倍。这也守,那也守,我军又不能作机动,还不是等着一个一个 地让人吃掉。防守天津明显的是死路一条,与其等死,还不如突围。” 李及兰问:“天津至塘沽之间有共军吗?” 杜建时答:“只是军粮城一度被小股共军打了一下,但很快又退下去了。 军粮城乃是天津通向塘沽之间的咽喉要道,如果军粮城被解放军占领,那就等 于天津和塘沽被彻底隔断,两地都成了孤城。所以说,杜建时主张趁军粮城还在国 军手里,天津的部队要尽早向塘沽靠拢,以固守港口为主,万不得已从海上撤退。 李及兰试探地问:“能不能在一两天之内把天津的军队全部带走?” 杜建时踌躇地说:“这个……还不能仓促行事,得跟林伟俦、刘云瀚两位军长 和陈长捷商量,特别是陈长捷。” “那好,我们先和林军长、刘军长谈一谈。” 李及兰见到了林伟俦和刘云瀚后,就公开地宣读了蒋介石给杜建时的信。他还 故意空了一段时间,以便让两位军长作一番思考。片刻,林伟俦首先表态:“这样 好极了。若是在天津守的话,那只有死守,换句话说,也就是守死。” 刘云瀚也附和地说:“天津守不得。我们不能放着大路不走,偏走独木桥。早 日南撤才是生路。去塘沽宜早不宜迟。” 有了蒋介石的金口玉言,大家也就敢敞开思想讲话了。他们开始议论起来,一 致认为就国军在华北现有的力量,不宜同共军在华北搞大会战,而应将兵力南调, 设长江防线,与共产党对峙,搞个新的“南北朝”,以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这时,李及兰便显得有些激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踩着绵软的地毯,在客厅 的中间来回踱步。坐在沙发上的人们,瞧着他那细长的个子,就好像翘望电线杆子 一样。他背在身后的手,在不住地弹动着两个指头,说明他在潜心思考———不用 说,显然是在思考如何对付陈长捷。 “有了。”李及兰忽然灵机一动,“陈长捷的那个警备旅的旅长怎么样?他叫 什么?” “他叫孙殿臣。”杜建时说,“光复后我当护路司令的时候,他在下边当团长。 这个人不太定性,脑子里没有三民主义,只有他自己,有利可图就什么都干。” “那好,把他叫来。”李及兰走到杜建时身旁,耳语了一番,“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