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成竹在胸 昨天,毛泽东在看了东北野战军总部的电报之后,改变了他“先打塘沽”的主 意。毛泽东一向提倡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注重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因而他变 动一下初衷也是常有的事。一个军事统帅在驾驭战争的时候,最可怕的是他不能够 随机应变,思想僵化,一条道走到黑,或一棵树上吊死,那才是危险的呢!毛泽东 对塘沽前线部队作试探性攻击的报告,非常重视,感触很深,当时就对周恩来说: “我不知道塘沽的作战条件会那么恶劣,部队的试攻吃了亏,真是‘知之非难,行 之惟难’哪!” “言之易,行之难。”周恩来附和地说,“部队很聪明,先试攻一下,没有打 莽撞仗,不然损失就大了。” 在谈话过程中,周恩来已经把发给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的电报起草好了。电 文简明扼要:“放弃攻击塘沽,集中五个纵队准备夺取天津是完全正确的。” 毛泽东说:“很好,发出去。” 但是,是否真正攻击天津,何时攻击天津,那得看北平和平谈判的发展情况。 毛泽东的意图是:如果能够争取了傅作义,兵不血刃,使古都北平和商埠天津免遭 战争破坏,那是最为理想的。当然,最终还要取决于傅作义对待和谈的态度。 眼下,周恩来又来到毛泽东的屋中,把一份电报交给了毛泽东。 “谈判还是不顺利。傅作义的代表一换再换,可是谈判还是原地踏步。”周恩 来说,“这回换的代表,有一个是傅作义的处长,叫周北峰。抗战时期,他曾代表 傅作义同我们商谈过共同抗日的问题,同贺龙、肖克接触较多,主席也许见过他。” 毛泽东说:“我记得这个人,喜欢谈法律。” “抗战前,周北峰在山西大学法学院任教授。”周恩来又说,“另一个代表, 是燕京大学教授张东荪。” 傅作义的和谈代表目前正在蓟县,谈判还在进行之中,解放军方面的代表是东 北野战军政治委员罗荣桓和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 “傅作义又在拖延时间,又在犹豫。”毛泽东看完了电报后,禁不住有些气愤, “他傅将军还犹豫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幻想吗?” “有什么幻想?”周恩来也有些愤然,“属于他傅系的精锐部队已经损失殆尽, 他的二十个正规师被我们打得差不多了;他傅作义以后指挥的基本是中央军,作为 个人资本来说,他已经输光了嘛!现在的焦点,还是在对起义的国民党军改编问题 上,傅作义在讨价还价。” “不管他又提出了什么条件,”毛泽东以毫不动摇的语气说,“所有的军队一 律得解放军化,所有的地区一律得解放区化。马上给罗荣桓、聂荣臻打招呼,这个 原则再强调一下。” 周恩来当即起草了电报,并叫秘书发走。完后,他就随着毛泽东到外边散步。 在洒满阳光的小路上,他们依然在谈论平津问题。 “我们要争取不战而得平津。”毛泽东深沉地思索着,缓慢地说,“这不仅是 为了保护文化和工业,也是要少牺牲些人。” 停了一会儿,周恩来忧虑地说:“傅作义一拖再拖,这对我们缩短战争进程不 利。” 毛泽东说:“傅作义的拖延是在等南京,南京那里不也是在吵吵着要和谈吗? 我们的方针是:南京归南京,北平归北平,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周恩来说:“很明显,傅作义是想把北平的和谈纳入到南京的和谈里边去。” 毛泽东说:“这是不可能的。早一点解决华北的问题,我们的部队好早一点过 江,到南方作战。” 周恩来说:“这样,我们就得想办法使傅作义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毛泽东洞察了傅作义的两手政策和踌躇难决的心理。他两眼眺望着远方,似乎 已成竹在胸,庄严而又坚定地说道:“傅作义要真的一再拖延,不愿意就范的话, 我们就只有打天津给他瞧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