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欢而散 曹国林进来说:“市长!司令!中共权威人士宣布了战犯名单,一共有四十三 人为罪大恶极的头等战争罪犯。”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响在头上,杜建时和陈长捷一时间都被这霹雳炸得有些 发蒙了。陈长捷霍地起立,两眼射出惊恐的光:“什么?战争罪犯,还罪大恶极?” 杜建时随之也站了起来,他不像陈长捷那么慌张,表面看来还比较沉着,但说 话的声音有些抖颤:“中共方面,都提了哪些人是战犯?” “首先提的是蒋介石———蒋总统。”曹国林看着手中的那个黑皮记事本,口 齿伶俐地念道,“下边是李宗仁、陈诚、白崇禧、何应钦、顾祝同、陈果夫、陈立 夫、孔祥熙、宋子文、孙科、熊式晖、宋美龄、胡宗南、卫立煌、傅作义……” “啊?”陈长捷忍不住矢口叫道,“还有傅作义?” “哪能没有傅先生呢?”杜建时阴郁的脸上,一瞬间又露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潜 笑,声音低沉地说,“傅作义是华北‘剿匪’总司令,是反共、打内战的干将,战 犯怎么能跑得了他?”两个人都感到绝望了,抑制不住地连连叹息。是的,打输了 这场战争,不仅意味着要彻底断送仕途,连自家的性命也难保了。很明显,一场风 暴即将来临,这对陈长捷和杜建时来说,都不能不为之激动,为之悲伤,为之战栗。 杜建时甚至悄悄地流下了眼泪,陈长捷什么时候都充硬汉子,但他也不能完全克制 住内心中的不安,用一种安慰的口气说:“这不是不测之祸,是有测之祸,我们也 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们管不了大局,只能是只顾眼前了。”杜建时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走到沙盘近前,“当务之急的是天津的防务。请陈司令讲一讲你的腹案,我心里好 有个数。” “曹参谋,你来给杜市长讲一讲吧。”陈长捷说完也凑了过去,同杜建时隔着 沙盘相对而立。 曹国林拿起沙盘边上的指示棒,在沙盘上指点着说:“天津分为三个防区:以 新开河至大沽的海河,为东北防守区,以八十六军担任防御,由刘云瀚军长指挥: 再由新开河至南开大学,为西北防守区,以六十二军担任防御,由林伟俦军长指挥 ;又由南开大学至灰堆的海河边,为南防守区,由陈司令兼任指挥。核心工事在耀 华中学,总预备队在那里集结待命。炮兵是准备多处阵地,活动火力,由秋宗鼎副 司令指挥。作战的基本方针是:固守阵地;没有命令不准冲锋,也不准后撤,只要 求守稳,与阵地共存亡……” 杜建时是陆军大学的优材生,任过军事教官,还留学于美国陆军学院,由此他 的军事知识水平,不亚于陈长捷,甚至还有所超过,不足的是他还没有参加过实战。 听了曹参谋的报告,他对天津的兵力部署提不出异议,只是还未听到他最关心的一 个问题———天津防御的重点在什么地方。曹国林说:“根据天津地形的特点,陈 司令判断敌人的主攻方向,必然是天津北面的宜兴埠或是丁字沽,那里没有河流, 容易大兵团接近。为此,天津北面就作为我们防御的重点。” 杜建时敛起眉头思索:“在军事史上,常常会有这样一种情况:进攻的一方, 恰恰要撇开最有利于他们进攻的地段,因为最容易突破的地段,也正是固守的一方 所最关注的地段,那里必定有重兵把守。”陈长捷对杜建时的一番话非常敏感,马 上提出疑问:“你的意思是,共军不会以北面作为主攻方向?” 杜建时说:“是的。我想共军也许会在东边,或者是在西边作为主攻方向。因 为,既然他们已估计到我军重点防御在北面,他们就可能会把两翼的防守看成是薄 弱的。” 陈长捷武断地说:“那不会的。选择主攻方向得有两个条件:一是要看对方防 守的力量如何,这包括工事的坚固程度和兵力的多寡;再就是地形、地理条件如何, 看那里是否有难以逾越的障碍。” 杜建时说:“东西两翼是蜂腰,容易被敌人将我们的南北掐断。” “这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二线和三线部队。东边和西边还有河,护城河就是 难以克服的最大的障碍。” 话不投机,杜建时不再与陈长捷争论。他知道,自打1946年末构筑天津防御工 事开始,不论是谁在天津任主官,都把北面作为重点防御地段,不断加固那里的工 事,因此北面的工事就更加坚固。看看再没有什么可以叙谈的了,杜建时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