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小兵担重任 1949年1 月11日。太阳从东方的天边上懒洋洋地升起,但很快就被一大片云彩 遮住,仿佛掉进浑水里的一个巨大的瓷盘子,显得苍白无力。在天津的西北方向— ——国民党军的前沿阵地以外,大约有800 米的距离,突然有人高声地喊道:“蒋 军弟兄们!我是解放军的通信员,我给你们的长官带来了信件,我要亲手交给你们 的长官……” 这时候,碉堡里的国民党军的一个连长,睡懒觉刚刚醒来,眼睛还带有苦涩味, 要睁不睁的,却准确地从地铺上抓起他的挂着手枪的牛皮带,迅速地系到腰上。打 从解放军围住了天津那一刻起,连长和他的弟兄们,晚上睡觉就没有脱过衣服,囫 囵个儿地在铺着稻草的地铺上滚,身上都长虱子了。连长一边蹭痒痒,一边说: “弟兄们!各就各位!注意监视!我去看看,他妈的,外边吆喝什么?” 这连长姓孙,绰号孙猴子。他带着几个人出了碉堡,问清来由之后,就让那个 通信员过来。只见那人下了大土堆之后,左弯右拐,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鹿砦区,随 后,又大摇大摆地在地雷区中的一条不太显眼的小路上走着。 孙猴子禁不住一惊,怪事!那共军的通信员,分明是对这块阵地的地形很熟悉, 不仅知道怎样通过这密如蛛网的鹿砦区,而且对地雷的设置也了如指掌! 通信员到了近前,孙猴子又是一惊:嗬,一个小兵!待互相注视了一会儿,孙 猴子一拍大腿,说:“你,你不是冰窖里那个小孩子吗?怎么成了共军啦?” 通信员点点头,说:“我也认识你,你是孙连长。” “我记得你好像叫……叫梦生,是吧?” 是的,这个通信员就是小兵梦生。解放军总攻天津的日子在即,天津前线总指 挥刘亚楼,按照惯例,给天津的敌人下一份最后通牒,令其投降。刘亚楼亲自找到 了葛东生,指示葛东生选一名精干的通信员,以便把最后通牒送到敌人手里,葛东 生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三连。连长耿士夯立即召开了排以上干部会议,研究人选。 讨论中,人们一致认为,最挠头的一点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太多,在接近敌人阵地前 沿的时候,弄不好会踩上地雷。因此,必须选一个机灵、敏捷、又熟悉地形的人。 副连长赵根成以坚定的口吻说:“就让梦生去送信吧!还走那个地方,梦生熟 悉,不会踩上地雷。” 连长耿士夯手在大腿上一拍:“好!问题解决了!” 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提出,梦生太小,刚15岁,又是刚入伍的,没有经验, 怕胜任不了这个任务。连长耿士夯寻思了一下,说:“把梦生叫来,考问考问他。” 梦生被召来了,站在屋心,发现坐在这屋里的全是干部,少不得有点紧张。 耿士夯站起来,严肃地背起双手,故意咳了两声,说:“给你一个任务,去天 津,把一封信交给敌人的大头子,就是敌人的最高的长官。行吗?” 梦生爽快回答:“行。” “就你一个人,行吗?” “行。” “你不害怕?” “不害怕。” “你打算从哪儿进入敌人的阵地?你不担心踩上地雷?” “这好说,我从西北角那地方进去,那里什么地方有地雷我知道。” “嘿,还真有你的!”耿士夯的眼睛射出钦佩的光,又霍地站起来,在梦生的 后背上连连地拍了两下,“好样的,人小志气大。你是三连的兵,做三连的兵,你 有资格。” 但是,耿士夯却没有马上作出决定,他即刻向师长葛东生汇报,葛东生对梦生 有印象,而且印象还不错,但是他同时又提出疑问:一个年仅15岁的刚入伍的小兵, 单枪匹马地去同敌人打交道,到底有多大的把握?耿士夯回答:为了稳妥起见,决 定派副连长赵根成带领两个战士,护送和掩护梦生,隐蔽在敌人的阵地以外,直到 把梦生再接回来。葛师长同意了。 这一带是国民党62军的防区。孙猴子即刻打电话向营部报告,接着循例逐级上 报,不多时,上边回了电话,说马上有辆吉普车开来,请解放军的通信员到军指挥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