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出征 师长葛东生和政委方林毅,站在欢送解放军出征的人群里。方林毅附着葛东生 的耳朵说:“把你的儿子指给我瞧瞧。” 葛东生说:“可以。” 但是,三连的队伍眼看着过完了,葛东生却没有找见他的儿子。 “奇怪,队伍里没有那小子。”葛东生迷惑不解,“按说,他是通信员,应该 跟在连长的后边,可是……” “整个队伍你都瞧了吗?”方林毅问。 “我都瞧过了。” “别是瞧花眼了吧?” “哪能呢?那是个小兵,挺扎眼的。” “队伍过得这么快,你一定是瞧花眼了。” 葛东生突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又搞什么名堂了?” 方林毅赶忙连声表白:“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撒谎是那个。” 昨天晚上,师长葛东生与梦生见面后,回到驻地,就和政委方林毅说了,那溢 于言表的欢悦,使方林毅也受到感染。父子重逢,又是在解放天津的前夕,这无异 于双喜临门。 方林毅说:“那就别让梦生在尖刀连了吧?”葛东生坚决地说:“不行,我的 儿子也是普通一兵,如果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就往后撤,那咱们还是共产党吗?” 方林毅说:“好吧!我听你的。” 可是,方林毅还是背着葛东生把他的儿子由尖刀连调出来了,到团部通讯排当 了通信员,并且还嘱咐了团长和政委,要他们注意关照这个小兵,战斗打响以后, 尽量不要派他到最前边去。今天早上葛东生去尖刀连检查工作,得知了这个情况, 立刻又把梦生由团部调回了三连。三连连长耿士夯是个头脑灵活的人,看到两位师 首长,为一个小兵这么来回地折腾,想必是有点什么说道,于是他就不叫梦生在连 部当通信员,仍旧派他回炊事班工作。是的,跟着老战士往前边送饭,一般说是不 会有牺牲的危险的。 炊事班是连队的后勤,打阵地战,除了送饭,一般是不到第一线的。因此,葛 东生现在便不可能在三连的队伍里找见梦生。 “老方啊,”葛东生说,“你真的又搞了名堂了。” “请你相信,我明人不做暗事。”方林毅说,“恐怕还是你的眼睛看花了。” 奔赴阵地的队伍,源源不断地由杨柳青镇子开了出来。 一个小战士带着一个姑娘,贴着行进的队伍疾跑,风风火火地来到了葛东生的 近前。 葛东生愣怔地问:“出什么事了?” 这小战士就是梦生,这姑娘就是耿士夯的未婚妻腊月子。 梦生气喘吁吁地说:“首长,是这样,她给我们连长做了一双棉袜子,可是还 没来得及交给我们连长,部队就出发了,她……” “噢,我明白了。”葛东生问,“袜子呢?” 腊月子腼腼腆腆地从她棉袄的大襟里掏出一双棉袜子,双手递了过去。 葛东生翻来覆去地、仔细地观赏着这双用粗蓝布缝制的棉袜子,密实的针脚, 做工精细,袜帮和袜底还绣了几朵腊梅花,栩栩如生。他心中情不自禁地暗暗地叹 道:“这哪里是绣的,简直是用心血描绘的啊!” “警卫员!”葛东生回头叫了一声。 “到!”警卫员应声跑了过来。 “你跑步去追三连,把这双袜子交给连长耿士夯。”葛东生又加重语气叮咛, “一定要交到耿士夯的手里。” “是。”警卫员接过袜子跑去。 “怎么样?”葛东生对方林毅说,“巧不巧,这两个人你都看见了。” “嗯,”方林毅由衷地赞道,“两个孩子都很可爱。” 梦生向两位首长敬礼后,就带着腊月子往回返了。 葛东生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望着望着,目光不由地集中到腊月子身上, 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不知道耿士夯是不是能够侥幸地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