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麻团长上阵 根据陈长捷的命令,孙殿臣留下一个团做预备队,另一个团———也就是麻团 长指挥的那个团,由北站出发,途经北马路向西营门方向疾进。 麻团长和孙殿臣,在当土匪时期写过兰谱,结为把兄弟。孙殿臣一回来,就给 麻团长下了死命令,要是夺不回阵地,就别回来见我。 “这好说,你就要我的脑袋。” “好,那你就领着弟兄们干吧!” 麻团长召集营长、连长训话,要他们豁出命来干,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并且 再次申明陈长捷所规定的军律:无命令退却者,杀! 麻团长乘坐吉普车在前边开路,后边跟着长龙似的队伍。队伍起初跑得还挺带 劲儿,可是跑着跑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跑到官银号的时候,正赶上62军的一支队 伍———也是支援西线的———由海河边上开过来,两支队伍谁也不肯谦让,结果 就插乱了,你推我搡,互相漫骂,当官的找不见自己的兵,当兵的也认不得自己人 了,乱了个一塌糊涂。越过西北角,到了第三监狱附近,麻团长看了看地形,叫队 伍在第三监狱的围墙外边集结。各连队清点人数,每个连队差不多都有三分之一的 士兵开了小差。参谋向麻团长作了报告,麻团长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妈拉个× 的,还没有交火呢,就跑了那么多人,这还怎么打仗?” 这时,旅长孙殿臣坐着吉普车上来了。看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仿佛在他身上 担负的军务是最繁忙而又最紧张的,似乎连吸支烟的工夫都抽不出来。他见了麻团 长,也没有说什么,就点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他抬头望了望监狱围墙上的那个 抱角炮楼,对麻团长说:“你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 麻团长叫开大门爬上岗楼,向西边望去,此处距离前线不过有一里地,若是没 有硝烟笼罩,倒可以一目了然。他点头说:“可以,这里很好,还能够眼观四方。” 孙殿臣冷冰冰的眼睛,盯住了麻团长鼻子头上的那个麻坑,语气异常严厉: “你就是把一个团打光了,也得把阵地给我拿下来。”说完,坐上吉普车,一溜烟 地跑了。这也算是孙殿臣亲临前线指挥了一场,完成了陈长捷给予他的任务。 “夺回阵地!”麻团长开始对下边的士兵训话,“大天津能不能保住,就看你 们的了……” 士兵们全都拥挤在监狱前边的马路上,乌压压一片,几百双眼睛都盯着高高站 在岗楼上的麻团长,贪生怕死的人已经陆续地都跑了,剩下的这些人老家都在东北, 大部分年岁都在30以上,没有家室,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他们都是跟着孙殿臣 出来的,土匪、兵痞、亡命徒,有一股邪劲儿,一说打仗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忠实 于孙殿臣,小弟弟敬重大哥,大哥说了话,没有不服从的。岗楼上的麻团长,也是 他们的大哥,凡是官衔大的、年岁大的全是他们的大哥。 “看见没有?”麻团长指着身旁的轻机枪,“谁要是后退,这机枪就不会饶他。 你们就是敢死队,听清了吗?啊?敢死队!上吧!”接着他把手在头上一挥,加大 了嗓门,“夺回阵地有赏!” 麻团长留下一个营,两个营相继开了上去。 与麻团长对阵的正是由耿士夯指挥的那个尖刀连,再加上后来上来的五连,已 占领了敌人的前沿阵地,控制了城防线,以密集的火力迎击警备旅的这个敢死队。 第一次,警备旅一百多人刚刚冲出去,就遇上了解放军猛烈火力的阻击,没有剩下 几个人。第二次,又有一百多人跳出了堑壕,这时,解放军发起了冲锋。短兵相接, 展开了白刃格斗,双方伤亡都很惨重,但最后还是以敢死队失败而告终。 现在,麻团长手底下还有一个营,他把这一个营又拿上去了。这个营,还跟前 边那两个营一样,同解放军几次较量之后,营长战死,兵员所剩无几,都争先恐后 地往回跑。 麻团长气急败坏,两只拳头在头上摇晃着,拼命地叫喊:“都给我回去!都给 我回去———” 就这么完了吗?好几百人都死掉了,阵地还没有夺回来,难道共军就那么厉害? 不,阵地是要夺回来的,不夺回阵地就得提着脑袋去见旅长…… 兵败如山倒。麻团长眼看大势已去,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叫护兵去叫 监狱长,想让监狱长放出犯人去当炮灰,还没等监狱长出来,一颗炮弹落下来,岗 楼立时炸开了花,麻团长飞落到马路上,变成了一个大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