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例如,当飞船与“和平”号对接时,飞船控制者从三个独立的不同的来源—— 同样使用冗余原则来提高安全度,得到距离与接近速度两个标准。飞船控制者利用 这一信息来更好地估计两个飞船之间的相对位置,并迅速判断飞船是否正在以既定 速度相互接近。如果出现失衡状态,接近就被中止,直到找出故障所在为止。但是, 提供给“和平”号控制者的接近速度信息,从没有用于手控前进号的对接和启动候 补系统的。相反地,宇航员要控制前进号的接近与对接,就必须通过在录像屏幕上 观测“和平”号的相对大小来估计前进号飞船的速度。如果“和平”号的影像增大, 飞船就飞得更近。如果影像增大的速度超过前一分钟,那么接近的速度则在加快。 为保证效率,宇航员在没有任何客观信息证实的情况下,必须目不转睛。 说句实话,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使仅仅使用容易出现故障的手动系统来操纵满 载垃圾的前进号进行惊人对接,变得极端危险。作为机组成员,我们在这一次执行 复杂任务的飞行之前,没有在一起受训过。我们必须完成它,要取得成功,还得靠 点运气。 计划对接的那天上午,早已厌倦旅程并天天数着日子的瓦西里,看起来像变成 了另一个人。他很早起床,刮脸、梳头,甚至换上了干净的工作服。他有点像“和 平”号的指挥官,充满自信,受够了枯燥生活的压抑——今天就像一个军队飞行员 要表现他的飞行技巧。当我咽下热乎乎的罗宋汤时,看见他站在新建的袖珍前进号 控制面板边,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控制钮,直到确信一切正常为止。我看出瓦西里很 珍视这一时刻,并努力使自己在这个场合脱颖而出。今天将是他大显身手的日子, 我猜想如果那一刻我们是在地球上,他的步子也一定比平时更轻快。 我们不受制于地球上控制者的心血来潮 早晨,我们在开传统的、友善的玩笑时,瓦西里简略地告诉我,我将被安排在 晶体舱的窗边。我将带上无线电耳机,随时告诉他,我看到的飞船接近过程中的失 常现象。我给予他美国海军上级的相同待遇,尽管这与我们正式的朋友关系不符, 我能看出他很欣赏我将他视作即将开始的行动的领导人。 我想这也是我刮刮脸、换上最干净的企鹅似的塑料外套的好日子。在空间站上 度过许多混乱的日子之后,我十分珍视由这个特殊的日子带来的全新的井井有条的 状态与整支队伍的活力。在刮完脸、梳挺很久以前就超过规定长度的头发之后,我 短促有力地向瓦西里报告,我将会到达指定位置,并在结晶舱的最末端担负向外 望的职责。当我离开时,另一个成员,萨沙早已在指定岗位上了。作为第二重望 哨,他离瓦西里很近,将在基础舱与邻近的量子Ⅰ舱的窗户间移动。他会根据自己 最能看清接近的前进号地点来调整位置———这个地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把握估计。 瓦西里自己则弯腰站在基础舱控制中心的电视监测器前面。他周围全是常规的和平 号警报控制板,他只全神贯注于新建的前进号对接控制板。另一方面,他用手触摸 着操纵控制杆。显然,重新回到驾驶室他感觉良好,仿佛安坐在正准备出击的米格 战斗机里。他已进入了自己的天地,也许最重要的是,又找回了自己。我脑海里闪 过我们曾经是怎样沦落到几近奴隶的地位的———总是受制于地球方面的吩咐与电 话。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我从飞行一开始就拒绝由地球方面来分分秒秒地决定我 的日程。也许因为在俄罗斯长大,瓦西里和萨沙从小就学会即使毫无意义也要随波 逐流,他们经常受地球方面的鼓动,在疯狂的状态下工作,尽管他们在空间站呆的 日子比我短,看上去却很憔悴疲倦。 这是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瓦西里看上去更像从前信心十足的自己。不仅仅是 因为由他负责这一行动,更是因为在接近与对接的过程中,我们将脱离能够与地球 联系的区域,他将拥有凭借自己所见来执行任务的权威。我能感受到他沉醉于由自 己驾驶飞船的想法之中。他能真正地指挥一次,至少在短时间内,他可以不必受制 于地球控制者们的心血来潮。 俄罗斯的地面主管者们通过无线电向飞船传达命令,推动前进号向我们靠近。 当我们经过俄罗斯地面天线,处于无线电通讯带时,他们告诉我们前进号上一切正 常,前进号正与我们会合。他们祝我们好运。 作为望员,我和萨沙开始观测天空,寻找接近的飞船。尽管我能够看见下方 地球上喜马拉雅山的神奇景象,却找不到前进号的踪迹。萨沙也报告没有发现。那 个时候,瓦西里希望在录像屏幕上看到前进号照相机拍摄的“和平”号空间站的图 像。事与愿违的是,屏幕除了静电干扰之外仍旧是一片空白。时间每过一分,瓦西 里就焦虑一分,他利用耳机通过内部通讯系统询问我和萨沙,是否发现什么。他要 求我们时刻警惕,因为前进号“确实在靠近”,并且告诉我们他的监测器上仍没有 动静。尽管我从“和平”号的一个窗户移动到另一个窗户,还是没有发现接近的飞 船。我们都开始担心了。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