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假烟“金三角”(三) 还是“线人”镇定,只见他挺起腰,假装急匆匆地主动迎上去和那两个黑影搭 话:“张医生家在哪儿?” “线人”一句问话使我们记起了第二套方案。我们立刻意识到我们的身份和任 务:我们是出来找医生的,家里有女人生孩子,难产! 那俩黑影看来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似乎觉得我们这三个人全是笨蛋,老 婆生孩子不早准备,这会儿才黑灯瞎火到处乱撞,跑到这个地方来找张医生。他们 给我们指了张医生家的方向,又嘟囔了几句,走了。 我们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贸然在村子中间瞎撞,只好朝着人家指的张医生 家的方向一直走过去,慢慢变成一溜小跑。万一在张医生家附近再问这样的话,后 边的戏就不好演了。如果我们真的不得不当人家的面叫起张医生了,又将张医生带 到何处呢?而且,万一再碰到刚才碰上的人,我们就无法解释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三个“特工”野狼般溜出了村。 黑夜中,没有一丝风,借着依稀的月光,可以看见村外有一垃圾场,臭气熏天。 但我们知道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我们可以 在此喘息片刻,商量一下对策。 垃圾场旁边有一废弃的小茅棚,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我们走到茅棚边,正准备 蹲下来。突然,“线人”像警犬一样,似乎嗅出了什么。只见他凑近茅棚仔细地听 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这下面有烟机。” 我们俩真是吃了一惊,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呢?除了不远处有两三家住户的房 屋,别的什么也没有。再远处似乎是一片水塘,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但这必然是个 臭水塘,只有蚊虫以此为家,半夜里也可能有野狼来此找寻谁家扔下的死狗猪,但 除此之外,我们实在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活物会来这里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恰 恰因为这一特点,才会被造假者看中。但是,我们找不到通往这里的动力电线,除 了声音,没有任何其他迹象,而声音却又有点似有若无。但“线人”非常肯定,一 口咬定烟机就在茅棚下边。根据他的分析,茅棚下的这台烟机,是不远处这几家的, 他们专门选择了这样的地方来掩人耳目。在住户房屋与茅棚下的工厂之间,必然会 有一条地道,一切资源和动力就通过地道运去,又将成品从地道运出。这种地方不 会常有人,而且因为空旷,声音不太明显,极不容易被发现。我们本是来此“避难” 的,不料竟避到要害处了。这简直让人有些恐慌了,谁知道在这个小村子的地下, 到底有多少家工厂都在这深夜里开足马力,紧张地生产着假烟,也生产着堕落和罪 恶。 经过前几次的试探,我们对“线人”已经深信不疑。立刻打开偷拍机,借着月 亮的微光拍下了垃圾场、小茅棚和那几家住户,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让人明白这下面 是一个加工假烟的场所。也许我们只好在后期编辑时给这种画面配上解说词,才能 揭穿这无声场景下的黑暗勾当。在黑夜里,无能为力地望着这小茅棚,我们真切感 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愤怒和悲哀。 “线人”说,还有建了一半却长期放弃了的房屋也是最典型的地下工厂掩体。 “线人”又告诉我们,还有一种隐藏烟机的方式,就是先砌一个固定烟机的基座, 将烟机放进去,再围绕着机器搭建一间无门窗的房子,检查人员无法进入,只好放 弃。遇到大规模的检查,主人见势不妙,很可能从屋里推倒一堵墙,立刻将烟机装 车运走(因为从通道里机器不易运走)。原来此种小屋有一堵墙是虚掩着的,用泥 抹光表面,里边一推就倒,随时可以逃走。 “线人”的介绍让我们大开眼界,后来,我们开始大规模行动时,就发现了两 例推墙逃跑的,小屋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烟丝、固定烟机的基座、刚卸下来的螺丝 帽和来不及收拾的所有东西,一片狼藉。我们进去拍摄,那堵虚墙的秘密暴露无疑, 但是烟机已经不见了。待检查行动一过,风平浪静之后,某天深夜里,那逃之夭夭 的烟机还会悄悄回到小屋里重新运转,那堵虚墙还会再垒起来,用泥巴糊上,而所 有的罪恶也将继续。 听了“线人”介绍的情况,我们重新鼓起勇气,决心进村抓拍一处更清楚的造 假证据。于是,三人一合计,冒着危险,再次进村,杀一个回马枪。 这次,我们怀揣着新的借口,大胆地往有灯光的亮处走。这一次,没有碰到狗, 也没有遇上人。过了几处有灯的地方,没发现可疑情况,正往前走时,听得不远处 机声轰鸣,在静夜里显得极响。那些亡命之徒竟敢在地上以这么大的声响公开造假 烟,我们立刻提高警惕,躲到暗处,朝发出轰鸣的地方一路摸去。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