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线人”是个宝(一) 这次“偷拍”行动之所以只用短短4 天时间就彻底搞掂,得力于我们有一位可 靠的“线人”。38岁的“线人”曾经从事贩卖死猪、死狗达8 年之久,某天突受良 心谴责,于是幡然悔悟、改过自新,并在这次采访中,积极合作,帮助我们在最短 的时间内,采访拍摄到了最详尽的内幕。 第一次见到“线人”,是在农村的一个小招待所里。房间的灯光很昏暗,“线 人”盘腿坐在沙发上,为记者临时“充电”。 原来这地方饲养猪、狗的人特别多,一般人家里的猪得了猪瘟等病死后,都是 将尸体就地埋掉或扔出去了事。狗一般都是老百姓家养的家狗,平时负责看门护院, 是主人最忠实的朋友,生病或中毒死后主人一般都十分伤心,都不会想到要拿它去 卖钱。 “线人”当过兵,退伍回家以后,看到村里人大多还是靠农业生产和搞饲养业 挣钱,很少有赚大钱的。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同村桂老二。当时,桂老二这小子 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在这穷地方盖起了三层小洋楼。一打听,才知道他干 的行当十分红火,一年可赚二三十万。桂老二听说“线人”是从外边当兵回来的, 见过世面,就邀请其加入了他的行当。 从那时起,“线人”知道了桂老二原来是干这种缺德买卖的,农户家病死的猪、 狗,在桂老二那里却是十分来钱的生意。每天,桂老二就让他和他手下的二三十人 骑着摩托车到周边的县城去转,吆喝着收购死猪、死狗,还经常到垃圾站、厕所边 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丢弃的狗。 有时死猪在臭水沟里已经泡得发白发臭了,贩子们也绝不放过这种白拣钱的生 意。后来慢慢发展到不再骑摩托车四处收购了,而是在各个乡都建立了长期收购点, 也由于这些人积极的宣传,农户们也知道自家得病的猪啊狗啊什么的,不用丢了, 只要送到那些固定的收购点,多多少少能换得些钱。 说实在的,真正病死的猪狗哪有这么多,有时为了来钱来得更快,可以想别的 办法,桂老二曾经传经,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投毒,然后再去收购。 说到此,“线人”心里涌起了忏悔。他愧疚地对我们说:“有一次,我到一户 农民家去收购被我毒死的小猪。那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妇,老两口家里什么也没有, 住的是土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我进门的时候,老太太靠在门框 上,一边看我捆牢猪,一边唉声叹气地对我说:”原先想等两头猪养大了,卖点钱 给老头子去看病的,谁知现在不明不白就死了……‘一直躺在床上的老汉突然咳嗽 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当时那种情景确实让人难受。本来那两头猪讲好是60块 钱的,我多掏了20块钱给了他们,老头、老太太十分感激,说什么也要留我吃饭。 他们哪里晓得,这两头猪就是我下的毒啊。那天中午,我在一家小饭馆里喝醉了, 总觉得满眼里都是那些我毒死的猪、狗,不知不觉就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给吐了出 来。从那一次起,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这个行当是个屁眼都发黑的行当, 再干下去肯定会遭报应。于是我就萌发了洗手不干的念头,最后离开了桂老二。 “而桂老二一直到现在还在干这种缺德事,他的生意十分红火,已经有了一辆 微型货车,在眉山、新津都有自己固定的冷库,家里还有五六个大冰柜,有自己的 加工作坊。每天那些雇来的工人将收购来的猪、狗,不管多么坏的,即使是腐烂变 质的,用双氧水一刷,照样都能处理得白白净净,单从外观上来看,和好的猪、狗 肉一模一样,然后都注入70%至80%的水,弄完以后就送到成都等地的大冷库,经 过那里销往全国各地。” 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对这次暗访信心十足。但“线人”提出,因为现在这些搞 死猪、死狗生意的都认识他,所以他不便出面,如果被人认出来,那可是得用全家 老小性命去交待的事。不过,他可以把谁在搞、怎么搞告诉我们,并且随时同我们 保持联系。 临出发前,“线人”一再叮嘱我们:干这行是无本生意,那些人玩命得很,被 他们发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只看到我们带的大摄像机,觉得拿这机器去拍不好, 人家一看机器就知道来的是记者,谁还敢对你说,即使说也肯定说的是假话。为了 让他放心与我们配合,记者从包里取出了我们的钢笔式偷拍机。这种机器体积相当 小,一般放在背包里就可以了,而镜头则是一个钢笔样大小的东西,用起来相当隐 蔽,没见过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再加上我们是干“偷拍”的老手了,好歹也见过一些场面,所以也就没太放在 心上。后来遇险时才想起,他说的一点没错。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