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地下游客(二) 类似的情景后来上演了多次,有时甚至去一个景点,前后要被安排购物两次, 而在出发前和旅行社签订的合同中根本没有提到这些“安排”。因为第一次的镜头 比较成功,所以我们便不再着急充当购物者,心里有了谱之后,我们决定抓紧时机, 拍下他们和商店背后交易的实证。 此时发生了更好笑的事情。在离开昆明之前,个个身体健康的游客却被带到了 云南省中医学院,穿过几排柜台,我们来到一间明亮的教室,黑板上有云南特产中 草药的挂图。这是干什么?人人眼中都流露出费解之意。我自己虽然也是一头雾水, 但凭直觉,这极有可能是条好新闻!大脑立刻进入紧张状态,手中的摄像机随时准 备着。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医生走进来,指着挂图讲起课来,并指点我们平时如何 进行自我保健,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好奇的游客们有点着急了。此时,又进来两位 和蔼的老中医,要给游客们免费号脉,三个大夫都绝口不提钱的事,导游小姐也安 静地守在一边,不停拍摄的我开始拿不定主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然而,用心良苦的醉翁之意终于登场了。号完脉后,几位游客都被“发现”了 几种不同程度的毛病。大夫和导游小姐也很是替他们着急,但是没关系,该学院研 制出的19种新特药品(就在外面柜台里)正好可以医治这些病症,这不是游客们天 大的幸运吗?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几位同行的中年游客买了2000多元的药品,跟导游小姐上了车。好戏肯定在后 头!我和小姜声明要去洗手间,迅速地躲在柜台旁一处屏风的后面。几分钟后,司 机又回到了收银台前……我们赶紧一个观望,一个拍摄,由于心情紧张,再加上离 他距离较远,镜头有点晃晃悠悠,但能记录下来已足以说明问题。 不幸的是,司机拿完回扣路过柜台时发现了我们,好在我们已及时关机,表情 还算比较自然,他显然有点紧张,但并没多问什么,我们更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不作任何解释。第二天我们就要去美丽的西双版纳啦。 在西双版纳,我们被包给了当地的旅行社,而且被强制和另一个来自温州的旅 行团共同游览。北京的几位游客几经抗议也未奏效。这儿的风景虽美,但旅行安排 却好像是昆明的翻版,每天重复着“购物——游览——购物”的模式,大家已经习 以为常。而我俩过了最初的兴奋期,此时更加冷静,“表姐妹”之间的交流越发默 契。每天除斗智斗勇尽量多拍镜头外,已经多次进行了对导游小姐的“采访”。当 然,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因为小姜的书包里还装有一部小采访机。 由于暴雨和滑坡的缘故,原计划游览的植物园和中缅边境都没有去成,导游小 姐没有任何要赔偿的意思。饭菜的质量也慢慢让人无法忍受了,虽然这儿的物价比 昆明要便宜得多。另外四名北京游客临行前每人多交了600 元钱,声明要住三星级 酒店,但他们也一样被安排在二星级饭店里。导游解释说:“没有办法,西双版纳 只有四星和二星的饭店。”最具戏剧效果的是,这句话刚说完不到10分钟,我们就 在街头发现了一家三星级酒店。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躲过我们的镜头。作为一名记者,心里其实很不是 滋味,虽然有顺利完成任务的喜悦,但更多的还是对此类行为的愤慨。要知道,我 们选择的是一家在国内颇有名气的旅行社,旅行路线也是多年来发展得比较成熟的 一条,享受到的服务水平尚且如此,那么,国内近年来急剧增加的各种旅行社和仓 促上马的旅游项目究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回北京后,我们和那几位旅客(回北京前夕,我们已向他们说明了身份,也得 到了支持)带着买来的几件翡翠来到国家珠宝玉石质量监督检验中心进行检验。不 出所料,这些所谓的“翡翠”要么是染色石英岩,成分和普通玻璃基本相同;要么 就是将低档翡翠用强酸清洗后再人工添加填充物制成的翡翠B 货,价值只是天然翡 翠的几十分之一、甚至几百分之一! 有了这么强有力的证据,再加上7 天里积累的充足镜头,我们很快制作了两条 片子在《晚间新闻》中播出,收到了很好的社会反响。 至今回想起来,这7 天的云南之旅仍然是我“偷拍”经历中最漫长和最难忘的 一次。但站在理智的角度考虑,能让记者减少这样的“偷拍”机会才是一个社会日 益完善的重要标志。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