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公路背后的不公(二) 村长心知肚明,向几位干部敬上一杯酒:“别说是四五万元了,再多一点也是 应该的。”一句话点醒了大家——拖欠的修路款高达二百多万元,四五万元又算得 了什么呢? 记者偷偷地打开了偷拍机,把这一“热闹”的款项交接场面拍了下来。也许是 太急于拍摄了,白羊肚手巾没有裹紧偷拍机,偷拍机从白羊肚手巾中掉了出来,正 好被一个交通局的干部看到,那位领导模样的人甚是好奇,接着脸色就由酒精渗红 的颜色变成了酱紫色。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一边走到记者身边。 记者慢慢站起身,又慢慢拿出了“记者证”举到这位领导模样的人眼前。 “我是记者,我来这里采访农民修路的问题,正赶上你们在村里还款。” “太巧了。”领导模样的人哈哈笑了。他用手指了指桌子,“客人请上坐。” 记者当仁不让,坐到了“领导”的身边,于是一场热烈的酒会又开下去了。 记者与县里的领导们晤谈甚欢,次日县里派汽车专程送两位记者去省里,结果 就出现了本文开始时的那次意外车祸。 自从县里那次去村里还了部分农民修路的款以后,还欠农民大约一百多万元, 却没有下文了。农民再次走上了上访之路,同时又一次找到了电视台的记者。 巧得很,县里也许听到了农民上告的风声,托了关系到北京来运动,说情说到 了制片人家里,让制片人为难了一阵。 制片人犹豫了很久,还是下了决心。这回又是两名记者,带了两套设备,一套 是大型肩扛的摄像机,用来采访领导和有关部门的,还有一套是偷拍机。 这次“偷拍”,他们准备直接到县里,找到有关方面的负责人,开门见山地直 奔主题。暗访记者打着当地报纸记者的名义,进行文字采访,偷拍机藏到小夹包内。 没有摄像机对着他们,这些县里的人讲起话来可以放松许多,真话也敢说。 县交通局的刘副局长,主要负责还款问题。当记者采访他这方面的问题时,他 点了支烟,当烟升到房顶,又全部散开时,他才答话。 “这个问题可以说已经解决了。”“解决了?”记者十分诧异。 “是的。”刘副局长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农民出资修路时就有过一个协议,那就是路如果偷工减料,质量不过 关,就不能验收。更不用说,后来路收回上面,这些路质量根本又不合格,没一年 路面就烂了,这钱怎么还给农民?不合格的路他只花了十来万元,回头向我们要一 百万元,这不是坑国家吗?再说我们已经根据路况条件给了与之相等的款,这就够 了。现在有那么几个人,光知道占国家便宜,达不到目的就东告西告,扰乱社会。” 刘副局长说到这里很是气愤。 “路不合格就不给钱?”听起来蛮有道理,实事又是怎样的呢? 记者准备自己租个车去这些农民修的公路上体验体验。 从县里往上告农民那个村子大约有18公里路,车一直开得都很平稳。也许是外 行,记者没有发现“质量问题”。 还是另一位记者有办法,他提出干脆找当地质量部门。第二天一早,记者来到 县质量监督局,先已经从当地人那里了解到,是什么人负责道路质量检测的,又是 什么人负责公路验收的。然后,分别直接找到这两位,单刀直入问:“质量如何? 验收没有?”负责质检的技术人员回答得很干脆:“公路质量技术标准大部分是合 格的。” 问:“那怎么有人说不合格呢?”答:“不知道。”问:“您什么时候检测的?” 答:“就是上个月。” 也就是说有关这方面的检测是在国家已把欠农民的修路款,拨到县里以后的事。 负责验收的人,对记者的回答也十分干脆:“公路修好以后很快就验收了。欠 农民款的是验收以后的事,并不妨碍‘还款’。” 记者对这次采访感到颇有收获准备,接下来就拿着这两个采访结果再次找县里 刘副局长,再看看他怎么回答。 问题很快就“水落石出”了,而在这个欠款背后的故事即将展开。 “嘟,嘟,嘟。”记者的手机响了。 “喂……什么,马上返回?……为什么,我们已经调查出一点眉目了——” “不要问为什么,立刻回来——。” 此次暗访到这里戛然而止,幕布落下来。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