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角落里的“牛皮癣” “祖传秘方,华佗再现,专治牛皮癣、淋病、婚后不孕等疑难杂症,药到病除, 永久不复发……”这样的小广告如今在全国大小城市随处可见。它们就像是一个城 市的“皮肤癣”,其顽固程度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记者决定对北京的小广告进行一次“明枪暗箭”的“偷拍”暗访。这次“偷拍”, 记者选择的突破口是先调查清楚那些张贴广告的人。记者装扮成行人,守株待兔地 进行观察,发现这些人大多数是外地来京的打工者,年龄在20至40岁不等。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就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只要是人员流动密集的 地方,就会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怀里一般都揣着成百上千的小广告贴条,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式的汽油桶, 里面装满了高粘度的化学糨糊。每次在张贴小广告之前,他们一般都会先环顾四周, 等到时机合适,他们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张广告,刷上糨糊, “啪”的一下粘在墙上或柱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溜之大吉”,赶往下一个目标 继续“工作”。 几天以后,记者佯装成外地进京的打工仔,操着浓浓的外地口音,和他们套起 近乎来了。其貌不扬的记者对他们讲述了自己在京打工的遭遇,很快赢得了这些人 的同情,对记者的任何问题也有问必答。 “你们这么辛苦,一天能挣多少钱?” “挣不了几个钱,说是贴100 张给10块钱,可是实际上给不了那么多,他们都 会找碴扣下点儿。” “你们还真的把手里的条儿一张张贴出去?贴了没有,贴了多少,谁能知道啊?” “可不是你想的这么轻松,在我们贴条儿的时候,说不定就有人监督抽查呢。” “那你们白天贴不贴啊?” “白天有警察什么的,逮着了就麻烦了。白天俺们擦车或是到工地上找点事做, 天一黑才可以干这个。” “我刚到北京没几天,可怎么也找不到活干。大哥,你们贴这广告条还缺人不? 您帮帮忙给我介绍介绍,行不?” “这个啊……”贴条的人犹豫了一下,重新上下仔细地打量了记者一番,“好 吧,回头,我给你先问问我们老大吧。” 第二天,经过引荐,记者终于见到“老大”了。一个中等个的中年男人,从穿 着、口音看过去,就知道他也是个外地人。 “干我们这行的,有我们这行的规矩。凡是新来的人,都要先经过一个考察试 用期,考察合格了才能开始算工钱给你。”工头傲慢地斜视记者,懒懒地说着。 “行,没问题。”记者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暗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这种工作 居然也要装模作样地经历什么考察、试用期? 其实所谓的“考察、试用期”,说白了吧,就是先给他们白干几次活。 为了赢得工头的信赖,在考察期,记者干得异常卖力,很快就顺利通过了考核, 开始“挣钱了”。记者一边卖力干活,一边努力接近工头。 干了几天活以后,记者向工头提出要见广告条上的“名医”的要求:“您带我 见见他吧,我认识不少这样的病人,可以给他多拉点活呢。” 一听这话,工头动心了,加上记者几天来干活的出色表现,工头同意了。 在一个不用干活的白天,工头领着记者去拜见这位“久仰大名”的老中医。 几经换车,记者在工头的带领下来到北京城郊的一个村庄。在一间光线阴暗的 小平房里,记者终于见到了老中医:一个60岁左右的老头,个头不高,穿着随意但 是看上去倒也干净。整间屋子四处凌乱地堆放着杂物,有不少是老中医的“名贵药 材”,一些简陋的医疗用具随意地搁置在一张旧桌子上,墙角的垃圾不时散发出刺 鼻的气味。老中医正在给几个病人治疗。来看病的人多为皮肤病患者或性病患者。 记者悄悄地、仔细地查看了屋里的一些药品,发现所谓的“灵丹妙药”只是青 霉素之类的抗生素药剂和自制的针剂,所使用的医疗用具则是医院淘汰的医疗垃圾。 记者得知:老中医通过那一张张小小的广告竟然建立了一个不小的“地下网络”! 有人像工头一样给他拉活儿,有人专门提供给他一些医院报废的药品和用具,有人 专门给他从农村找一些女孩来干活……人数之多,关系之广,网络之大,超出了记 者的预计范围。 就在我们的“偷拍”暗访进行得非常顺利和关键的时候,一个在老中医那儿不 堪忍受的女孩向我们求救,她观察了很久,感觉记者和他们可能不是一伙的人,就 决定冒险向记者求救。为了救她,记者不得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在老中医他们还没 有缓过神来之前把她救走了。但是因为救这个女孩,“偷拍”也就被迫中断了。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