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肯德基坐下,小宋摸出一包“都宝”烟来,猛地想起不对,又收了回去,说 :什么他* 妈的和国际接轨,抽烟也不让,就这么点乐子也要剥夺。他看看我,尴 尬地笑笑,又说,想不到,蹲了回大狱,这闯北京怎么这么难啊?我原先就知道北 京水深,没想到,能把爷爷我栽里头了。我问:在里边还好么?睡在便池边上?坐 了“飞机”?小宋说:里面的规矩那是谁也不能破的,新去的肯定睡便池。不过北 京这地方还好,不兴坐“飞机”。我又不是乡下来的,跟“老大”套套近乎呗,只 睡了三天便池。幸亏不是摸女人屁股进去的,不然要让人作践死。我说:到底怎么 回事?小宋愤愤道:你说,人他* 妈的怎么这么黑? 原来,小宋前一段认识了一个东北女老板,叫燕舞,在北京搞投资咨询,其实 就是拉皮条的中介,跟老阎的勾当差不多。小宋跟她讲好,交了咨询费,一直包到 与投资商谈成。燕老板收了小宋三千元钱,说是看小兄弟难,只收了三折。小宋满 心欢喜地等,那燕老板却不见动静,催了几回,才找了一两个不三不四的人跟小宋 见了面,“国务院”、“计委”的胡侃了一气,吃饱了饭抹抹嘴走了,不见了下文。 小宋见不是事儿,跟燕老板说不做了,要把咨询费拿回来。这东北娘们马上就冷了 脸,说开了粗话,指责小宋不讲信义,说拉* 还能往回坐吗?你那个什么牛扒城, 有人来谈就不错了。小宋说,行行行,就算我赞助你。这钱是我借的,我饭都快吃 不上了,还我一半行不行?燕老板说,没钱了?北京城没钱的多了,你卖屁股去呀, 又没人挡着。小宋一股火起,知道遇上了骗子,揪住那婆娘就是一拳,打得她满脸 花,牙也打掉了。里面房间闻声就冲出来两个大汉,三拳两脚把小宋打倒在地,把 牙也打掉了。后来报了警,因为是小宋先动的手,拘留15天。双方都有伤,医疗费 就都免了,经济纠纷警察不管。说完了这一段历险,小宋摸摸自己的豁牙:你瞧瞧, 还真是以牙还牙。我对他说:你就不懂得忍。你进去那几天,老阎还真帮你找了两 家,什么事都给你耽误完了。小宋说:那我再去找他。我说:我给你写个条吧,老 阎还是个好人。小宋恨声道:那个娘们,我早晚奸了她!我说:你又来了,匹夫之 勇,能做什么大事?小宋惭愧地挠挠头,笑道:过去我就知道,资本的原始积累是 血淋淋的,以为是瞎扯蛋……他又摸了摸豁牙说,这回知道滋味儿了。我说:好好 歇几天吧,东西呢,还住原来那屋?小宋说:换了,老板开始还不想让我住,我说, 局子都进过了,还怕你不让我住。今晚我要是睡了马路,明儿就让你拄拐回山东, 信不信?老板吓住了,给我安排了屋。你说他怎么这么恨我?我笑出声来,说:你 没眼力,以后少去逗鲁花。小宋怔了怔,一下明白了,惊讶得直翻白眼:你说的当 真?鲁花?我靠,这年头……自由解放啦,我靠他* 妈的。 第二天,我写了个打油诗,给小宋送去,对他说:你留着,别再楞头青似的, 都三十而立了,再折腾你要死在这北京了。小宋一笑:谢老总!我看看,我看看。 这打油诗是这么写的—— 新警世通言 说是咨询,实是蒙钱。 说是借钱,实是不还。 说是项目,实是扎款。 说是交流,实是扯闲。 说是味精,实是咸盐。 说是鸭绒,实是烂棉。 说是鹿鞭,实是狗卵。 说是胶水,实是粘痰。 说是精英,实是帮闲。 说是保安,实是民团。 说是淑女,裤带不严。 说是老板,吃饭没钱。 勿忘警觉,一步三看。 不见真货,死不掏钱。 小宋看罢,哈哈大笑,说:老前辈,至理名言,我得好好收藏着。将来牛扒城 搞成了,您一定要给我写传记。牙,不能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