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个亢奋迷糊的强盗 一个月后我去机场接奥格雷迪。他看上去身体非常糟糕。我认识此人已经好几 年了,就在我这个神志迷糊的人的眼里,他精神和身体状况的恶化也是十分明显的。 他浑身颤抖,通过海关后他直接去了酒吧,喝了几大林苏格兰威士忌后才平稳了下 来。在开车到伦敦的路上上又让我停车去买了两瓶威士忌。我们将要进行的抢劫是 由两个严重病态的人策划的,但最酒准毒瘾使我们盲目地全力以赴。在观察过两处 地方后我开车把他送到旅馆,让他能够睡上一点觉。 我却没有休息的可能。我病态的头脑变得越来越出格。我计划在打劫银行时把 自己伪装成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用一辆破婴儿车把劫得的钱财推走,理由是警察决 不会把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和抢劫案联系起来。这已经不是正常的犯罪而更像疯人 院里的疯子所为。我完全被这个念头迷住了,我穿上了破衣烂衫,戴上头发缠结在 一起的发套,在银行附近的艾奇韦尔路转悠,以考验一下我的伪装。我走过一个邻 居的身边,向他乞讨还真行了,他没有认出我来。我穿着破衣服,和在地下挖地道 的同伙用无线电话交谈,我该去的是疯人院,而不是抢银行。就像在现代版的劳莱 和哈代电影中那样,组成我们这快乐的三人小组的第三个强盗从早到晚不停地吸大 麻。 我盗窃的目的不是钱。对我来说,盗窃是对生活本身的疯狂嘲弄,童年反叛的 继续。这时我已经完全浸沉在流浪汉的角色中,决定在打劫银行的前一天和帕丁顿 车站后面的酒鬼们在露天过夜。我的计划是确认一个出了事可以躲藏的安全地方。 我很容易地就进入了当地的流浪汉社会,经受了过去从来没有经受过的强烈感受。 当然,他们主要欢迎的是我带给他们的新的、大量的照酒,但是,这是我一生中头 一次有人真正需要我。在长久的孤独之后我在脱离社会的人群中找到了平静。在这 里,我不会感到因为宗教信仰或所读的学校不同而与人格格不久,谁都可以加入到 这一群人之中。他们没有担忧,没有责任,没有人使他们烦恼,没有人爱或恨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 除了不小心把酒洒了之外, 不会出任何毛病。我第一次尝到了‘ “烈酒”,即用甲醇变性的酒精。也许正是在帕丁顿车站后面和酒鬼们共度的那个 晚上,我预订了进入这个感情上安全的、被忘却了的世界的车票。 一切必须的设备在第二天都已运到了我们的地下室里,往银行的保险库挖地道 的漫长过程开始了。在进行响动大的工程时,我伪装成流浪汉坐在银行外面,当有 警察经过时,我用无线电话通知下面的同伙停止用钻。起初一切似乎顺利,但是挖 地道用的时间比我们估计的长得多,奥格雷迪的酒也越喝越凶。短波中不断传来他 的口信:“急需更多饮用品。”我穿着破旧的衣服去买两瓶苏格兰威士忌,每次都 拿着一叠钞票付钱,一定是个奇怪的景象。我推着婴儿车走来走去,把购物纸袋里 的威士忌放在地下室的门旁。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星期日傍晚,我感到恼火起来, 决定把婴儿车停放在一边,去检查一下下面到底在干些什么。我发现自己最坏的估 计变成了现实。 那个爱尔兰播保险柜的贼醉成一摊泥, 一部分地道也塌了下来。 “真他妈一团糟。”我嚷道。‘动着急,”小组里的第三个成员说,“你又存多了 兴奋剂了!银行到星期二才开门呢,我们有时间。来,抽一支大麻香烟吧。” 看,我们这三个可怜的无赖是“毒品、酒精、大麻之结合”,已经越来越深地 陷入恶瘤之中,全部到了生涯的尽头。即使在抢劫银行之时都不能停止喝酒、吸大 麻或一把把地往嘴里送安非他明。现在我们正在准备吸鸦片休息。 大麻香烟和安非他明及其他兴奋药品的结合使用,使我身上产生了毒品大地震 的感觉,昏昏然到了都没法从地上爬起来的地步。培也开始摇晃起来。我的同谋上 着镜铐。我在幻觉之中,但是对于我来说一切似乎都真正在发生着。我躺在地上, 听见从半完成的地道里传来狗叫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十几只戴着警察帽的大狗 蹿了出来。我一点也动弹不得。看到后面跟着一只戴着法官的假发套的更大的狗。 他凶恶地叫道:“你去坐车吧,小伙子!我们在你的床底下发现了这只提包!”突 然,千百只鸟从地道里飞了出来,嘴里全部叼着提包。我拼命想从这恐怖之旅中逃 出来,便滚进了地道,在吸食鸦片后的源俄中看见穿着警察制服的巨型蛆蚓朝我走 来。我跌跌撞撞来到大街上,我的幻觉仍在继续,我发现在街上一切也全变了! 汽车变成了里面坐着警察的大罢此车,追赶着我。我精神要崩溃了。我仍旧推 着我那宝贵的婴儿车拼命逃走,听见从车里传出了尖叫声。对讲机还开着呢。“带 湾回来,你这个卑鄙东西。”奥格雷迪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响起,我极力想把它关 上,但是糊涂得关不上机。绝望中我跑进了一家加油站,从惊愕的服务员那里买了 一桶汽油。就好像是粘在了罢此车上似的,我继续在伦敦繁忙的大街上奔跑,最后 停在切尔西桥上。我在那里把婴儿车浸泡在汽油里,放了一把火。当我把燃烧着的 婴儿车推落到河里去时,随着婴儿车下沉,我仍能听见,“回来你这个卑鄙东西! 咕喀,咕哈……” 幻觉继续了几个小时后我在维多利亚车站失去了知觉。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奥 格雷迪,但是许多年以后在伯明翰的温斯顿·格林监狱里我遇见了抽鸦片的那位。 我们稍稍清醒了一点, 一起绕着活动场走, 对那个迷迷糊糊的周末觉得很可笑。 “那时候我们的问题是兴奋剂吸食得太多了。”他说。那时?我心里想,倒不如说 现在仍是如此。 ------------ 图书在线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