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风波 200O年7月10日,晴 昨晚从天河城回到宾馆后,我顾不上洗澡马上忙开了,参考一些合同文本和法 律书籍起草合同,我是第一次写人体摄影合同,在所有的合同参考书中还没有这种 合同的范例,我想,路是人走出来的,自己就按实际编它一个吧!陈律师以前提醒 过我合同要写得很详细、很清楚。可这人体摄影合同如果写得太清楚的话,谁看了 都害怕,哪个模特肯签名呀,写得太模糊吧,万一打起官司来不好办,我真有点一 筹莫展的感觉。只好按昨晚大家的意见写。什么甲方、乙方,时间地点,双方责任 和义务,甲方权益,付款方式,违约处置,签字时间等等,直到凌晨两点才完成, 检查一遍还像个样子。 早上8 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张强,把与林雨红、李音曹敏三人合 议的内容简述一遍,并告诉他中午12点到他的工作室签约。 “哇塞,你的合同比我以前写的更详细,不错不错,我只提个要求,合同要一 式三份,我做中介的保留一份,万一你们发生什么矛盾,合同不见了或做了什么手 脚的话我可以说说公道话。” “行,不过我可不愿发生这此事。” “朱先生呵,人体摄影不比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哟。 早餐后,我把合同文稿拿到广园路的一家电脑打字点去打印,那敲键盘的是个 女孩子,脸圆圆的,头发扎个马尾松,她扫了一眼草稿后略带羞涩地问我:“这合 同是你亲自写的?” “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敢在中国拍人体,真是少听说,那你就是甲方米贤龙先生啦。” 我点点头。 “打印了很多合同,第一次见到写人体拍摄合同的,新鲜! 我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多谢。”她的脸有点红,“我姓马、马金兰,叫我阿兰好了。” 合同打好后我复印了十多张,付钱后和阿兰告别来到一间超市,买了一大把新 鲜荔枝,作为礼物去张强的家。 大家都很守时,林雨红先到,我把打印好的合同递给她看,并向她说明合同中 我私下增设了一条违约处置,为的是双方更好地遵守合同规定,讲信用,不讲信用 何以做人?林雨红连连点头,“朱老师,合同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有个私下要求, 你要把我的脸部做一些处理,不要让熟人认出我来,我的父母是知识分子,万一你 的作品获个什么奖,全中国都知道了,我父母受不了的,他们的观念还很传统。 我觉得合情合理刚要点头答应,不料张强却抢在我前面说:“阿红,拍人体你 也拍过,它不同拍纪实或一些新闻照片,比如审讯毒贩的新闻照片,出于对公安人 员的保护,大多采用侧照或给他们脸部打上‘马赛克’,如果人体照片在脸部打上 ‘马赛克’会成什么东西?不如不拍好了。” “那我总不能光溜溜地立正着,让朱老师拍个大特写弄出去展览呀、发表呀, 再说什么都暴露出来也很不雅观的。” 看林雨红急得脸有点发红,我和张强笑了。“阿红,你说的那种照片是人体解 剖书上的图片,摄影师如果这样给你拍也太没水平了。” 张强接着说:“具体摆什么姿势朱先生会根据你的形体专门设计,脸部可以利 用光影做些处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照片冲印出来后我们三人共同挑选一下,适 合用的留下,不适合用的连底片一齐给你。” “行,这个方案通过。” 林雨红一脸的欢天喜地,我则暗暗地佩服张强,到底是行家里手,不仅会拍, 同模特谈判也特有经验,那20%中介费收得不冤! 这时,门铃欢快地响起,张强拉开门一看,李菩、曹敏如约而至,但她们身后 还站着一个男的,个头很高,头发卷曲,双眼也很大。 张强把我买的荔枝洗干净用个盘子端上来招呼大家吃,林雨红也帮助着倒水冲 茶,李箐告诉我,那男的是她的男朋友,叫阿威。 我忙把合同书递给她们看,没想到那个阿威凳子还没坐热就急急地站起来发言 了。 “张先生,我问问你,这次朱老师的‘万里长城拍人体’活动你作为中介人打 不打算参加?” “没这个打算。” “这你就不对了。”阿威激动地站起身来,“我什IXIJ你张yi生放心,对朱老 师不放心,我不认识他,合同讲得再好也没用,一到外省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让于 啥谁敢不干?张先生你应为这次活动负责,你收了中介费如果不去的话出了事谁负 责?” “我讲的话也不是没有依据。”见我们都不吭声,阿威继续说,“阿箐有个做 模特的同事姓袁,袁小姐去年也是这个时候瞒着阿箐她们和我,偷偷地跟一个摄影 师到海南一个叫三亚的地方拍人体,开始说不拍正面,结果出去后什么面都拍,还 让她摆出做爱的动作拍,那些照片后来被摄影师卖给一些地下网站赚钱,更加可恨 的是他还强迫袁小姐同她睡觉,说不同意的话就把她的裸照寄给她家里。朱老师我 不了解他,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何况这次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拍照,出什么事我们 只有干着急、干瞪眼。我这次专门代表阿箐、阿敏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如果张先 生你不随着去的话,合同写得再全面我也不让签字!” 客厅里的气氛为之一变,紧张沉闷起来,李箐、曹敏沉默不语,林雨红拿着钢 笔本想在合同上签名的手也停住了,张强显然也十分不满阿威的言论,他一字一句 地说:“朱先生是我相识几年的朋友,经常往来,李箐、曹敏是我的签约模特,拍 人体和其他广告都很多次了,我不了解双方也不会介绍他们相识,出外省拍人体是 他们双方自愿的,要我去谁出费用?收你们20%的中介费也只有3000元,车脚钱都 不够,再说我也没有时间,不能扔下自己的生意不做失信于人。” “阿威,你把我当成强奸犯来防备了吧?”我也沉着脸对他说。 “这事难讲,听说你还准备男女合拍,男人女人脱了衣服站在一起你看我我看 你会产生什么后果?” “你可以把自己当成畜牲,但请不要污辱在座的人! “你……你什么意思?” 阿威被我的话激怒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又坐回凳上。 “阿箐,你有什么话要说?” 朋友张强问在一旁抹眼泪的李箐。 “他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我敢怎样?” 尽管李箐这句话说得细声细气,但阿威听后却再也坐不住了。 “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你不听我的话以后别怪老子不客气! 阿威说话的声音十分大,样子也很凶。 “你想于什么,后生仔?”张强看不惯阿威那种逼人就范的态度,用力拍了一 下茶几,他以前舞过狮手劲很大,把茶几拍得跳了一下。 “阿威。”李箐喊了他一句。 “你他妈的想去就去,别扭扭捏捏的。 我忙站起来打圆场:“算了算了,合同还没签,手印也没按,愿去就高高兴兴 地去,不愿去我也不勉强。 “我走了,你签你的合同去吧! 阿威铁青着脸吼了一句摔门欲走,李箐和曹敏吓得忙站起来跟在他后面。李箐 转过头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张老师,朱老师,再见。 “要去也不是这个价! 这是听到阿威的最后一句话。 客厅又归于寂静。 “这人好凶哟,要我是李箐才不要他呢,以后怎么过日子?”林雨红目睹了这 一幕后心有余悸地说。 “朱先生呵,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做人体模特这个职业确实有很多难言之处, 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比如去年,我的一个签约人体模特就是因为她要求保 存的一些照片在办公室内被同事无意翻出,张扬开来后老公跟她大吵特吵,她家公、 家婆还专门找到我,问我是用什么方式引诱他们的儿媳妇,当我拿出合同给他们看 后还说那是假的,儿媳妇绝不是干那种丢祖宗八辈子脸的人,他们要到法庭上去告 我,家公家婆前脚刚走,模特的父母又‘杀到’了,又哭又喊地说我造孽,为什么 给他们的女孩拍那些不穿衣服的照片,让他们当父母的无脸见人,无法面对邻居和 知道这件事的朋友亲戚,我又拿出合同跟他们解释了半天,结果没用,两老走时还 说以后你要拍就找自己的老婆、闺女拍去,别再糟蹋其他女孩。模特后来与老公离 了婚,还与同事打起了官司,单位怕影响自己的声誉把她俩都开除了。这事因拍人 体而起,我很后悔给她那些照片,我主动帮她找律师帮忙,又到法庭作证,最后双 方庭外和解。我请她们和双方律师吃了顿饭,还主动送了不少钱给模特,有个记者 想在报上刊登这个大新闻的内幕被我和律师阻止了,你说我冤不冤,比窦娥还冤呐。” 接着张强又有点惋惜地说:“李箐和曹敏是我拍过人体中最满意的两个,长得 高,四肢均匀,面容也清秀,她们不去是你的一大损失呀,而且她们有很丰富的经 验,甚至可以做你的老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有什么办法。”我无可奈何地说,只可惜我白做了 这么多工作。 “阿红,这名你签不签可要再考虑清楚。” “朱老师,我这个人答应过的事从不反悔,你看,名字我都签好了,你快拿印 油来按指模吧。” “阿红真是爽,等你跟朱先生拍完回来后,我一定找你试镜。” “朱老师,不就是脱光衣服照相吗?我帮你找两个模特行不行?” 林雨红按完指模在一块布上擦擦手,一脸神秘地对我说。 “你找得到模特?” 我和张强都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林雨红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盖,走到另一边打电话去了, 她叽哩咕噜地说了好一阵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朱老师,她们一个小时后到,我先 到街上买点东西,然后在巷口等她们,再带她们来这,好吗?” “行!”张强替我回答她。 难道真的应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 “来,我们吃点荔枝,看看画报和相片再说。”张强进他的“影之间”把一本 刚买的第七期《摄影之友》杂志和一些他拍的人体照片递给我。 杂志还没看完,林雨红领着两个女孩子一阵风似地进来了。 “这是张老师,这是朱老师,她叫阿娜,她叫阿玲。”林雨红飞快地介绍完毕。 “张老师好,朱老师好。” 我定睛一看,天哪!那是两个怎样的女孩子呀,身材都一般高,脚都穿着一双 足有15厘米高的“恨天高”鞋,一个染黄发涂蓝眼圈如金发女郎,一个染红头发抹 黑眼圈如混血儿;一个穿米色吊带裙一个着白色露背背心;一个日唇手指甲擦得红 红一个擦得紫紫。真让人想起电视剧《西游记》中的妖怪。 可我不是“悟空”呵。 “怎么样?张老师、朱老师。”林雨红问。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强见多识广,他虽然也对那两个女孩子反感,但却很婉转地说:“拍人体不 能染头发,何况朱先生拍的题材这么严肃,再说她们的形体也不知行不行。” “头发可以染黑嘛,形体呢涨老师,你这还有外人吗?” “没有。” “阿娜、阿玲,把衣服脱了给他们看看,验验货。” 我大吃一惊,刚认识就脱衣服,这……这林雨红也太、太那个了。 谁知她们两人很听话,当着我们的面十分利索地脱光了衣服。 实话说,那两个女孩也有点“本钱”,身体比较白皙,皮肤很细腻,乳房坚挺, 淡红色的乳晕、乳头像两朵淡红色的小花,那个叫阿娜的腰很细,臀部很圆润,线 条非常的突出和优美。张强围着她转了三圈,眼睛放光,那是猎人碰上强劲对手才 会有的兴奋与激动。那个叫阿玲的也有特点,双乳很丰满,甚至有点夸张,让我想 起了一张叫“泉”的摄影作品,那画面是一只格外丰满的乳房,用光打得半明半暗, 乳上还淌着白色的“泉水”让人产生一种伟大母爱的感觉。摄影讲创意和突破,那 张作品给我的印象格外深刻。 张强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我和林雨红叫进“影之阁”。 “阿红,她们是你什么人?”他问。 “朋友,住我楼下,常上来和我打牌。” “她们是做晚上生意的吧?”张强问。 林雨红点了点头。 “怪不得,脱起衣服来那么爽。” “这两个人我不想用,你让她们回去吧。”我坚决地对林雨红说,用三陪小姐 去长城拍人体那不是对长城的侮辱吗?以后媒体知道了报道出去不给读者指着脊梁 骂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