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爸咱妈 沈阳日报编辑部编著 母亲的黑发套 李含冰 母亲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可我对母爱报答的却很少。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去了乡下,把母亲接到小城我的家,每日里由妻和我换 着样儿给母亲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可总觉得不能表达做儿子的孝意。作为一个普通 家庭,能吃出什么奇特的花样儿呢?于是,便和母亲商量,让老人家提出一份要求, 最能代表她的心愿,我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办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母恩一二, 让我曾有过歉疚的心得到些许安宁。 一连三天,不见母亲有正式的答复。第四天,母亲把我叫到她住的屋,对我说: “我这辈子风风雨雨汗汗水水的,可我不后悔,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有个享 福的晚年也就知足了。昨个儿照镜子,才知道头发白多黑少,要是有一头黑头发, 说不定我还能年轻几年哪!” 我听明白了母亲的心愿。我和妻商量,给母亲买一个漂亮的黑发套试着用。一 个双休日,我和妻陪母亲坐一个小时的长途公共汽车,专程去了省城。在一家有名 气的大商场里,柜台上摆放着二十多种发套。母亲戴着老花镜,精心地选择,从发 套形状,到发丝颜色,都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买发套的消费者很多,但像母亲这般 年龄的却少见。几位女消费者主动地帮母亲挑选,提出这样或那样的建议。母亲选 择得那么仔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还不时地评评点点。最后,把选中了的两个 黑发套分别戴好,站在大镜子前试着。经过再三的比较,母亲选中其中的一个。那 是一个中长发式的发套,可根据主人的心愿做出几种发型,黑亮的发丝那么柔顺。 母亲站在大镜子前,一下一下梳理着,不久便有一个新发型出现在母亲的头上。我 和妻见了惊赞不已。那是一个很适合母亲年龄段的发型,可说是古今结合,既不是 早些年乡下女人中流行的那种简便陈旧式,也不是现代城里女人流行的花样。母亲 已不再是白发稀疏的苍老形象,那一头黑发似乎给母亲增添了许多精神,仿佛腰也 直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好多。母亲这位为儿女操劳了一辈子把满头青丝都梳 白了的乡下女人,竟是这样酷爱头发。有一个好看的发型和一头黑发,成了母亲晚 年的最大心愿。 回到小城后,我和妻陪母亲走进了一家有名气的照相馆,照了一张彩照。当这 幅大彩照放在母亲的手上时,老人家是那么高兴,不停地指着照片上的她问我和妻 子:你俩看我还像七十多岁的人不?母亲笑了起来,连笑声似乎也年轻了…… 母亲把黑发套每天都戴在头上。不爱下楼上街的母亲,常在早晨或傍晚下楼出 去走走,说是为了散步健身。我和妻心里都明白,母亲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在 向巷子里的人们展示她的一份年轻。 原来,人越是年迈越渴望年轻呀!